“那王姬您呢？”沐左目光殷殷。
甯玉笑了笑，“本宮啊，自有主張。”
“大靖城未破，你就别出來，一切聽小三的吩咐，她是個聰慧有主張的姑娘。”
沐左跪在地上，沉沉看了甯玉許久，俯身一拜應聲：“臣，遵命。”
甯玉轉身，望着輿圖，淡淡道：“行了，下去吧。”
沐左再一拜，起身離開。
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甯玉才轉身望過去。
背影筆挺的青年按着劍，跨過了門檻。
甯玉收回目光，随手拿起那張靖王城的簡畫圖，細細看起來。
五日的時間，很快到來。
自從李陌對栖鳳宮加緊看守到如今，已經過了一月有餘。這些日子裏，他們阖宮上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乖乖待在栖鳳宮裏頭。
看守之人也随着時間的流逝，對他們漸漸放松了警惕。
而沐左等人，卻是時時刻刻摸索着他們的守衛規律。
一個月時間，也摸了個七七八八。
沐左帶着栖鳳宮阖宮侍衛，趁着守衛軍換班的時間，翻牆溜了出去。
甯玉也沒閑着。
待沐左等人平安出了栖鳳宮，甯玉又招宮女們進殿。
當然，都是一路跟着她從姜宮來的宮女們。
宮女們在殿内站了一圈兒。
目光懵懵懂懂。
綠若上前半步，道：“王姬讓奴婢将所有人都帶來，是要交代什麽嗎？”
甯玉點點頭，跟她們攤牌：“本宮讓沐左帶人去屠杜家滿門了。”
宮女們隻愣了一下，便回過神來，靜立在殿中。
竟都十分平靜。
甯玉見她們并沒有意料中的惶恐不安，便繼續道：“堂堂大靖一品大員，被人誅殺滿門，靖王勢必大怒，這次，李陌也未必能護住本宮，也未必會護。”
宮女們卻笑着，“我們不怕，王姬在哪兒！我們就在哪兒！”
這話倒讓甯玉愧疚。
可是，愧疚也必須如此做啊。
隻有将水攪的渾了，才能渾水摸魚。
“但凡有合适的法子，本宮也斷不會如此冒險。”甯玉垂下眼睑，聲音平平：“大姜易主了，新王是甯濤。”
宮女們除了綠若，所有人俱都瞪大眼睛，震驚地看着甯玉。
大姜……大姜易主了？
新王竟然是四殿下甯濤！
不用想也知道這裏面定然有許多不好說的彎彎繞繞。
宮女們還沒有消化了這個消息，甯玉又抛出一個重磅炸彈：“德恩王姬率人攻破了驷州，本宮預估，最多不過一個月，大姜将士便可攻入靖王城。”
宮女們幹瞪着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甯玉，嘴巴裏簡直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她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王姬今日叫她們來，竟然是告訴她們這麽大的消息！
綠若看了眼四周呆呆的宮女，先開口道：“王姬想要奴婢們做什麽？”
這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将滿殿宮女的魂兒叫了回來，忙跟着接道：“請王姬吩咐！”
甯玉看着滿殿宮女誠摯的眼，似乎笑了笑，“倒沒有什麽特别的吩咐，告訴你們這些，也不過是想你們心裏能有個底罷了。”
“若真要說什麽特殊的吩咐，那便是護好自己。”甯玉道，“從明日起，本宮許會自顧不暇，你們都低調些，護好自己。”
“是、王姬……”宮女們哽咽着答。
……
那一夜，靖王城之西，騰起數丈火光。
将整個王城都驚動了，東宮自然不例外。
甯玉站在窗邊，望着那灼灼耀耀的火光，眼底平靜毫無波動。
她能聽見東宮的吵嚷聲，甚至能聽到宮牆外那震天響的喊聲。
一品大員的府邸，自然豪大，占地面積，幾乎能趕得上東宮了。
那麽大的火，燒的還那般十分旺盛。
怎麽看都不簡單。
顯然是有人故意縱火殺人了。
隻是眼下火還未滅，無法着官員去查驗。
等火熄的時候，已經是三日後了。
杜府上下，沒有一個活口，燒的隻剩一具具枯骨。
當日朝議時，靖王坐在龍案後，臉色沉的仿佛滴墨。
竟然有人敢在王城裏行兇！
殺的還是大靖太傅！
這簡直視大靖朝廷如無物！視他如無物！
他手掌拍在龍案上，沉聲道：“查！查不出真兇，刑偵司上下都卷鋪蓋滾吧！”
刑偵司司丞跪在地上，叩首稱是。
靖王甩袖起身，“退朝！”
恭送靖王離開後，李陌直起身，眼底暗深如墨。
這樣的手法，除了甯安和，還能有誰？
隻是她沉寂了這許久，怎地突然出了手？
他能想到的事情，靖王自然不會想不到，現下沒想到，也不過是急糊塗了。
待他回過神來，必然能想到甯安和身上。
李陌出了議事殿，三言兩語打發了興緻沖沖湊上來和他搭話的臣子們，大步回了東宮。
東宮依舊平平靜靜，與以往一般無二。
李陌一進門，就有内侍迎過去，喊着殿下。
李陌道：“今天府裏可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内侍愣了下，顯然不明白李陌爲什麽這麽問。斟酌了下，道：“沒有什麽不尋常。”
李陌點點頭，不再問了。
以那女子的本事，就算做了，也不會叫一個小小内侍發現。
“殿下是要去書房，還是去後院？”
李陌道：“栖鳳宮。”
乍一聽到栖鳳宮這三個字，内侍還有些恍惚。
殿下已經許久許久未去栖鳳宮了啊，隻是偶爾在牆角站一站，聽聽太子妃吹曲舞劍的聲音。
這還是第一次說要去栖鳳宮呢。
對于太子殿下的決定，内侍不質疑、不幹預，應了聲是，便乖乖地跟随在李陌身後。
栖鳳宮門口立着兩名内侍，見到李陌過來，愣了下，忙見禮。
李陌理也沒理這二人，便提步進門。
沒有侍衛跳出來攔着，包括那個一驚一乍的遊俠兒。
李陌眉心沉了沉。
杜府果然是這個女人下的手。
他一甩袖子大步朝裏走去。
宮女們看到，紛紛沖過來攔住李陌。
即便侍衛們不在了，她們王姬的宮帷也不是誰這麽輕易就能闖進去的！
一群弱質女子如何能攔得住李陌？
還不等宮女們沖上前來，他身後的内侍們便已經沖上去将宮女們攔住了。
李陌腳步未停地朝裏走去。
“不許冒犯王姬！欲見王姬，必先通報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