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陌動作還挺快。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再次進入婚房。
看到甯玉托腮坐在窗邊發呆，李陌眼底含了絲絲笑意，“太子妃怎麽還不睡？可是在等本宮？”
甯玉回眸，朝他笑了笑，“有些事，需要和殿下說清楚。”
甯玉關上窗，赤腳走過來。
她黑綢緞似的發披散着，玉足瑩白可愛。
這讓李陌想起了常郡山那一見。
少女也是這般模樣。
當時她爲了一柄扇，同他舌槍唇劍，言語調戲。
今日她卻已成爲他的妻。
李陌剛想到常郡山那一遭，甯玉也提到常郡山那一遭。
“殿下上次去常郡山，是做什麽？”
自知道阿姐與李陌的關系之後，她就猜測，李陌其實已經知道了阿姐的身世，那次去常郡山，也是爲了查詢清楚。
李陌微微眯眼，“吾想來喜歡遊曆山川，聽聞常郡山桃花開的好，所以去看看。”
“是麽？”甯玉笑了笑，在床邊坐下，看着自行解衣的李陌。
這人倒是沉得住氣，氣息絲毫未亂，甚至解脫衣袍的手指都微亂一下。
甯玉揚着頭，看着面前芝蘭玉樹一般的男子，笑：“我十三歲之前，住在常郡山下，是一名農女，我阿爹叫許故，我阿姐叫許念韻。”
李陌手指微頓一下，笑：“是嗎？”
甯玉手掌撐着膝蓋起身，湊到李陌身前，“你不覺得好巧嗎？”
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李陌喉頭滾動了下。
“太子妃在說什麽，本宮聽不懂。”李陌道，眼眸微微低垂。
甯玉笑，食指按在李陌心口，“你說過的話，有一句是真話嗎？”
李陌沒有言語，卻擡手抓住了甯玉的手指。
“本宮說想娶王姬的話是真。”李陌道。
“再裝模作樣就沒意思了吧？”甯玉抽回手。
李陌笑了笑，眼神寂冷暗沉：“可是本宮就是靠着裝模作樣活到現在。”
甯玉：“……”
“我們是盟友，你在我跟前沒必要裝。”甯玉轉身走到床邊。
李陌跟随過去，也在床邊坐下。
兩廂沉默許久。
李陌忽地出聲：“是，如你所想，念韻念韻，念的就是我的母後南韻清。”
“許故曾是大靖的太師，我幼時他還是我的老師，授文也授武。”李陌聲音低低的，“我母後是南邊小國南伽國的王姬，被送來和親，嫁與當時還是三王子的父王。”
“在母後與南伽國的幫助之下，父王榮登大寶，母後也極盡榮寵，後來南伽與邊遭小國鬧了矛盾，請大靖出兵幫助，父王自然出兵，可這一去，不僅滅了那小國，也順道滅了南伽。”
“母後性子硬，當時聽到消息時，即便已懷有三個月身孕，也縱身躍下了高崖，父王被人拉住，沒來及救下母後，之後發現太師許故也不見蹤影。”
“崖下河流湍急，父王派人找了三個月，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後來，他也放棄了。可是，自此之後，他後宮裏的女子都有母後的影子。”
甯玉：“……”
女人越多，兒子越多，李陌的地位也越危險。
他一沒有外族倚靠，二沒有母親撐腰。年紀小小，就要勾心鬥角，在偌大而殘忍的宮廷裏一步一步走下去。
甯玉看着寂冷消沉的李陌，伸手握住他擱在腿上的手，輕輕拍了拍。
“你什麽時候猜到阿姐是你妹妹的？”
李陌道：“宜城，聽到她名字的時候，就有猜測，那日被你所傷，打了個照面，便确定了。”
甯玉：“你那次去大姜，到底是去做什麽？”
李陌：“我已經說過了，是去看王姬。”
甯玉才不信呢，“說實話。”
李陌道：“确是實話，當初聽聞大姜嫡王姬甯安和找回來了，并沒放在心上，可之後卻聽到許多關于安和王姬的傳言，緬城連殺八人且不說，到處都在提安和王姬神仙之姿菩薩心腸。王姬的好名聲都傳到了靖宮，本宮好奇，前去看看有什麽問題。”
甯玉：“……”
這麽一聽，的确沒什麽問題。
可是，李陌是因爲好奇就跑去圍觀的性子嗎？換作趙平，或許她還會信。
“殿下，大燕一人一半可以，但是你若敢打我大姜主意，本宮不會因你與阿姐血脈相連而放過你。”甯玉道。
李陌：“……”
李陌手指攥了下衣袍，擡眸笑道：“怎會，王姬于吾有救命之恩，吾如何會傷害王姬？”
甯玉彎眸一笑，擡手：“不是最好，我們會是很好的盟友。”
李陌定定看了她片刻，擡手與她擊掌。
擊掌之後，甯玉抱了一床被子，爬到床裏側。
床很大，睡三四個人都會很寬敞。
她拿一隻枕頭橫在中間，“你睡外邊，我睡裏面，不許越界。”
李陌：“……”
看到少女爬來爬去，李陌喉頭滾動了下，眼神有點深。
甯玉将自己包裹嚴實躺下，卻見李陌還站在床邊。
甯玉：“……”
這是什麽眼神。
甯玉琢磨了下，拽着被子道：“你……要實在難受，我陪嫁宮女裏有幾個長的好看的，要不我……”
甯玉說着掀被，被李陌按住，“不必。”
李陌說完，拉開被子上床，與甯玉并排躺下，兩人各占最邊上一處，中間地方還能在躺兩個人。
李陌剛躺下蓋上被子，就被甯玉戳了戳肩膀，“那個……你把帳子放下，喜燭晃的我睡不着。”
李陌：“……”
李陌忍不住低笑一聲，“你還挺嬌氣。”
說着已經拉開被子起身，将喜帳放下。
喜帳烈紅似火，李陌眼底黯了黯。
再次躺下。
兩人默然無聲。
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甯玉還有點小緊張，畢竟是第一次成親。
過了好一會兒，甯玉瞅一眼李陌，小小聲問道：“李陌，你睡了麽？”
李陌睜眼，轉頭看向她，“怎麽，睡不着？”
甯玉躺平，手指對着，“我睡不着。”
“那要不要做些有意思的事兒？”李陌翻身，手撐在甯玉身側。
甯玉：“……”
甯玉拍一把李陌的胳膊，“躺好，我們說說話吧。”
李陌：“……說什麽？”
“就說說小時候的事吧。”甯玉道，“你小時候有什麽有趣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