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的咳疾,大抵會更嚴重。”醫師搖着頭歎氣。
占曉初:“……”
李陌凝眉,她有咳疾?
難怪方才見她,她臉色如此蒼白。
李陌月白的衣襟前一片鮮紅,明顯可以看的出他受傷了。
趙太傅讓醫師帶他下去醫治。
李陌禮貌道謝,幽深的目光看一眼營帳,跟随姜兵離開,護衛們護在李陌身旁,不離左右。
他的傷不重,又簡單包紮過,醫師很快便處理好。
“殿下,您也休息休息吧。”青峰将帕子上的水擰幹,遞給李陌。
這段時間連日連夜奔波,的确很累。
李陌接過帕子擦了把臉。
青峰出了營帳,很快進來,手裏抓着的油紙包放在案前,“殿下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
不到飯時,夥房肯定不會單獨給他們開竈。
李陌打開紙包,開始吃。
青峰又出去找士兵要了茶水進來。
李陌這一路将就慣了,并未覺得不适,吃飽喝足還小歇了會兒。
……
傍晚時分,甯玉才幽幽醒轉過來。
面前對上的是,正拿着帕子要爲她擦臉的盧陵春。
兩人目光對上,靜默片刻,盧陵春朝甯玉微颔一下首,喊道:“安和王姬。”
“王姬醒了?”占曉初聲音由遠及近,人也由遠及近,風一樣竄過來,扒在甯玉床邊。
“王姬啊,你總算是醒了!”占曉初的聲音激動驚喜。
風蓮亦等人迅速圍過來,紛紛喊着王姬,“你感覺怎麽樣?”
盧陵春被擠的後退幾步。
甯玉被圍的密不透風。
她張了張口,聲音孱弱,“李陌呢,他無礙吧?”
“……”
一時間靜默無聲。
風蓮亦等人沉默着讓開,甯玉便看見了他們身後,桌椅前端坐的李陌。
他正含笑看着她,趙毅在他旁邊,靠坐在桌子上,正怒目看她。
見李陌無事,甯玉松了口氣。
李陌見她那一幅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心底劃過一抹陌生又怪異的感覺。
他勾了下唇,笑容淺淺,沖散了眼底的幽沉:“王姬好像很在意在下?”
甯玉直直盯着李陌的眉眼,心情複雜。
真是,越看越像。
她嘴唇動了動:“因爲……你重要。”
何止是重要,是很重要、很重要。
她雖并不把阿姐當外人,但血親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趙毅受不了這兩人的眉來眼去含情脈脈,“咣當”一聲将劍砸在桌子上,大聲吼:“他重要?!那我叔叔就不重要了是不是?!甯安和,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你知不知道知道你狩場受傷,我叔叔有多難過?!”
“你知不知道我叔叔爲了早日回到王城見你,他有多拼命?!他随便哪次戰役受的傷都比這個男人嚴重多了!怎麽不見你心疼心疼我叔叔?!”
說完趙毅怒目瞪着甯玉跺一下腳,憤然轉身拐拉着腿,蹚啷蹚啷跑出去了。
聽到趙平,甯玉心底咂然翻滾起一股烈又澀的疼痛。
胸口疼意陣陣翻滾,如針刺刀割。
甯玉猛地掩唇咳起來。
“咳,咳咳咳——”
躺着連氣都喘不急,她側身躬着身子,掩着唇咳個不停,劇烈的咳嗽,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白衣,染紅了棉被。
有血從指縫流出,嘀嗒落在錦被上。
“王姬——”
風蓮亦等人臉色刹然間都變了。
就連李陌臉色也微沉,下意識站起來。
風蓮亦一步跨過來,坐在床邊爲其診脈,許凜毅轉身出帳喊人去請醫師。
占曉初等人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圍在床邊團團轉,又不敢打攪風蓮亦診脈。
李陌被擠到了後邊。
他索性站在後面,隔着俠士們矯健的肩縫,看着床上那咳個不停的白衣女子。因爲咳嗽,她蒼白的臉上泛起紅霞,眼睑低垂着,鴉羽般纖長的眼睫顫顫。
咳成這樣,她臉上也沒有十分疼痛的表情。
李陌垂下眼,在桌邊坐下。
醫師來的很快。
不僅醫師來了,趙太傅也來了,就連方才言辭振振怒斥甯玉的趙毅也來了。
醫師一進來,占曉初就扯住他的袖子,将他往甯玉床邊拽。
“醫師醫師,您快過來瞧瞧王姬!王姬她傷口裂了,還咳血了!”
醫師被占曉初拽的趔趄連連,撲在床邊。
這時風蓮亦也差不多把完脈,讓開位置給醫師。
醫師撩袍坐下,手指按上甯玉手腕。
醫師靜坐聽脈,越聽,臉色越沉。
“王姬,您這病本來就要靜養,尤其是心情,心情一定要平和,切忌大悲大怒,傷心動氣。”
聽到這話,趙毅眼神閃爍,不由縮了下脖子。
占曉初登時怒目看向趙毅,惡狠狠地道:“混小子,再敢氣王姬,老子扒了你的皮!”
趙太傅臉色一沉,看向趙毅,“怎麽回事?”
趙毅啜喏一下,他也沒想到,他就說了幾句話就能把王姬激成這樣。他也是看王姬待那狗男人太好,生氣替叔叔不值才……
趙太傅:“說話!”
甯玉昏昏沉沉,掩着唇忍住咳,輕聲道:“元帥别怪他,是本宮自己的問題。”
“……”
趙毅抿着唇看甯玉。
好一會兒,他向甯玉抱一下拳,低聲道:“對不起王姬,我錯了。”
甯玉似乎勉強笑了下,唇被遮住,能看到她眼底似乎有淺淺的漣漪蕩了蕩。
醫師道:“臣是軍醫,處理外傷倒好,王姬這主要還是内傷,還是回宮調養較好。”
甯玉道:“不必了,宮裏也治不好。”
風蓮亦知曉甯玉怕是要等到趙将軍平安歸來才肯回去。看看剛才趙毅那一番話,竟能引得王姬如此反應。
王姬的意願,他自當維護遵循。
風蓮亦道:“醫師您幫王姬治好外傷就好了,王姬之前用的藥方我帶着,您看看能不能吃着,若有什麽藥材營裏沒有,您知會我等一聲便是。我也略通醫道。”
醫師看看甯玉,再看風蓮亦一眼,歎口氣點頭。
“那臣去開方子。”醫師向甯玉趙太傅告辭,轉身出帳,風蓮亦跟随。
趙太傅也歎氣,“王姬您這又是何苦呢,宮裏醫師難道還能比不過軍中醫師?至少休養條件也會比軍營好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