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有黏熱的液體流到她嘴唇上，她擡手去抹，一摸全是血。
甯安逸吓壞了，之前還隻是流眼淚，此刻哇地哭出聲來。
她從小到大，被殷貴妃看護的眼珠子似的，哪裏被人打過？
就是之前被甯玉吓唬，也讓她很不爽。
沒想到這次比上次還要慘。
早知道她就不過來了……
甯安逸害怕極了，都不敢翻身擡頭去看甯玉，一邊嗚嗚哭，一邊雙手并用地往前爬，鼻血流在地上，被衣服蹭抹，拉出一行血迹。
貴女們也吓壞了，小臉煞白，一時愣愣站在原地看着，不知道該做什麽。
即便她們與家裏堂姐妹庶姐妹有争鬥，那也是綿裏藏針，表面都笑吟吟的。
她們，她們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女子，就是男子，也沒有見過這樣的。
貴女尚且如此，更别提甯安逸的宮女太監了。
他們現在小命都難保，誰還會管甯安逸？
他們此刻咚咚磕着頭，不知是叩拜甯玉，還是祈求上蒼，奢求衛後能寬容些，将他們打發到浣衣局等地方做苦差去，别殺了他們。
當然也有一兩個聰明的，乘着綠雲等人疏忽，偷偷溜走，去找殷貴妃報信。
說不定殷貴妃看在他們報信的份上，能救他們一命。
去合歡殿，還是甯安逸爬的那條路近些，隻是安和王姬在那邊。
宮女隻能繞遠路。
甯安逸一邊爬，一邊哭，可憐極了。
然而甯玉沒有一絲絲憐惜之心。
她步履緩緩，跟在甯安逸身後走着，但到底走比爬能快些，她很快走到了甯安逸身旁，冷幽幽的聲音響起。
“你還是，太慢了。”
甯玉聲音落下，甯安逸哭聲更大，胳膊肘撐着地，爬的更快。
然而卻甯玉一把拽住頭發。
未婚女子頭發都是披散下來的，尤其是還未及笄的女子，隻在頭頂紮了兩個小鬏鬏，其餘頭發都散披在身後。
甯玉這一拽沒留餘力，甯安逸被拽的隻感覺她頭皮都要掉了，疼得她大哭卻也順着甯玉的力道站起來。
甯安逸站起來，鼻血糊的她滿臉都是。
甯玉看着這張臉，仍舊一點疼惜都沒有，隻覺得犯惡心。
她一隻手拽着甯安逸的頭發，另一隻手擡起，掄圓了一巴掌朝甯安逸臉上甩過去。
“這一巴掌，是替阿姐打的。”
“本宮敬着的阿姐，可不是什麽東西都能打的！”
甯玉是練武之人，勁兒大，這一巴掌下去，打的甯安逸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有血絲滲出。
甯安逸頭暈眼花，被打的半邊臉火辣辣的疼，喉嚨一股腥甜。
甯安逸身子向下滑倒下去。
被甯玉撕着頭發拽起來。
甯玉松開拽頭發的那隻手，又是一巴掌甩過去，“這一巴掌，是替綠籬綠煙打的。”
“本宮的人，隻有本宮能訓能打，别人碰他們一根汗毛，也不行。”
甯安逸被打轉了一個圈，差點軟下去，被甯玉提着領口拽住。
貴女們此刻也緩了過來，對視一眼，紛紛走過來。
若是安逸王姬今日被打死在這裏，她們肯定首當其沖。
“安和王姬……”一位貴女忐忑開口。
“嗯？”甯玉用嗓子哼出一聲來，勉強别開眼看她們一眼，目光冷冷淡淡，沒有任何溫度。
“安和王姬，您可否……可否……”
“想與甯安逸共患難？”甯玉沒有給她們把話說完的機會，“本宮不介意多收拾幾個。”
貴女們：“……”
甯玉的目光極冷極淡，偏偏含着一股子凜冽殺意。
貴女們毫不懷疑，她會殺了她們。
安逸王姬，她尚且敢如此對待，更何況她們，她們隻是臣子之女，家裏也不如殷家。
貴女們紛紛往後退。
有一個貴女忍不住開口道：“安和王姬，那可是安逸王姬啊，外家是殷家，王上尚且退讓三分。”
甯玉側目看了貴女一眼，這個貴女就是之前爲許念韻求情的那個。
她目光淡淡看着這女子，眼裏殺意散了散，貴女以爲甯玉被她說動，正想再接再厲，卻不料甯玉又回過頭去，甩手又是一巴掌朝甯安逸打過去。
“這一巴掌，是替本宮打的。”
“你絲毫不将本宮說過的話放在心上，本宮很不開心。”
這一巴掌打完，甯玉沒再拽她，甯安逸被打的原地轉了圈，摔在地上。
甯玉跟着蹲下去。
綠雲等人看不下去了。
主要還是擔心甯玉萬一收不住力，将甯安逸打死了。
這個可不是普通人，這個是殷貴妃的獨女！
正要去勸甯玉，被許念韻攔住。
“放心，玉兒有分寸，況且，這個甯安逸，的确該好好收拾一番。”
許念韻望着甯安逸，目光有些冷寒。
不然整天像隻蒼蠅一樣嗡嗡嗡，很煩人的。
“可是……”綠煙猶豫着開口，“許姑娘，那是殷貴妃的女兒，安逸王姬啊。”
“無妨。”許念韻淡定道。
阿爹教了她們姐妹那麽多，唯獨沒有教她們忍氣吞聲，哪怕是死，也不能太窩囊。
甯玉蹲在地上，看着已經幾乎沒了哭聲的甯安逸。
甯安逸到底隻是個十一歲的小姑娘，這會兒看到甯玉，滿臉滿眼都是恐懼。
甯玉看着她，眼神冷淡，聲調也很冷淡：“疼麽？”
甯安逸眼巴巴看着甯玉，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就連呼吸都不敢。
……
……
回宮交班之後，何南沐左便歸入禁衛軍之中，開始了苦逼的巡邏生活。
沐左帶着一衛士兵，何南帶着二衛士兵，兩人于雍和宮岔道分開，一個領隊往左，一個領隊往右。
何南隔老遠就聽到女子殺豬似的哭叫聲。
發生了什麽？
何南面色一凝，領着二衛士兵忙朝聲源地跑去。
離的近了，何南才看到甯玉。
她正在打誰，被打的看起來是個女子，聲音便是那女子發出的。
何南定睛一看，吓出一身冷汗。
那女子雖說鼻血糊了一臉，半邊臉也高高腫起，但看眉眼，一眼便可以認出那是甯安逸。
何南忙縮回頭來，靠着牆大口呼吸。
“怎麽了領衛？”士兵問道，身子探出去，準備看着究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