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酥腦海中不停地在回憶君煜捂住她眼睛前,她看到的恐怖畫面:血肉模糊,腦 漿四射,還有骨裂的聲音。
她不僅恐懼,還有一些後怕,要不是君煜眼疾手快,把門給鎖上了,她怕是剛下車就能被掉下來的人給砸死。
君煜抱着瑟瑟發抖的唐酥,心裏别提有多氣了。要是雲湛在這裏,他能沖過去給他一拳。什麽人啊,讓唐酥來趟這種渾水,惹得一身腥!
剛才他瞟了一眼,是從十幾樓掉下來的,還是頭朝下。落在唐酥面前指不定是什麽慘狀呢,估計小丫頭之後都能留下心理陰影。
“雲醫生,1302病房的病人……”小護士上氣不接下氣地去雲湛辦公室找他,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哭着。
“怎麽了?”雲湛皺眉。是韓婉如醒了在發瘋嗎?細看小護士脖子那裏還有紅痕。
“她……她跳樓自殺了!”小護士哭着說。
“她剛醒就抓着我問她奶奶怎麽了,她還掐着我脖子,太可怕了,我當時被吓傻了,就把她奶奶過世的消息告訴她了。她放開我之後,我害怕極了,然後就跑了出去。我出去緩過神後,一想不對,再回去一看,她剛剛從13樓翻身跳下去!
雲湛心裏一緊,一下站起來,趕到1302,去到窗邊,往下一看,那塊醫院前面的空地已經被人圍住了,很多人都拿着手機在拍照。他眼尖還看到了不遠處的邁巴赫,是君煜的車。
“雲醫生,我們已經報警了。是頭朝下……人當場死亡,而且死得很慘。”小護士抽噎着說,她年紀輕輕沒見過這種場面,都被吓哭了。
雲湛歎了口氣,擺了擺手,吩咐道:“不要慌張,到時候警察來了配合調查就行。找人去屍體上面蓋一塊白布,讓路人不要拍了。”
他心裏其實還有一些松氣的,雖然他爲自己有這種情緒而感到羞恥。韓婉如死了,人死如燈滅,她們兩個人在這世上已經無親無故了,對于這件事情,沒人會覺得奇怪,沒人回去追查,也沒人會替她們申冤了。
血檢報告還沒有拿到,但雲湛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他就怕韓婉如醒了之後,經過檢查發現自己根本就沒病。那她勢必會追查到底。
這次意外是自殺,警察不會多想,走個過場,給社會一個交代,把人葬了,這事也就完了。也就完了……
他出神間,君煜已經帶着唐酥來到了1302。
他聽到動靜,一回頭就被君煜狠狠地瞪了一眼。
“酥兒怎麽了?”雲湛敏銳地發現唐酥的面色很不好。
“被吓到了,還被惡心到了。”君煜沒好氣地說,“人剛好砸在她面前,要是她當時開門出去,估計就給韓婉如陪葬了。”
雲湛聞言,頓時隻覺得脊背發涼,要是唐酥出什麽事情,那他估計自己心裏那坎都過不去。
話語間,唐酥“哇”得一聲,吐了出來。中午的飯都白吃了,好在這個點也快要吃晚飯了。
吐完之後,眼圈紅紅的,面色蒼白如紙,靠着君煜才勉強站穩。
君煜抱起唐酥,溫言安慰:“别怕别怕,别去想了,不想就好了。”
“還好。”唐酥吐出來之後舒服多了。然後她擡頭問雲湛,“這是怎麽回事啊?前幾天不還好好的嗎?韓奶奶怎麽說沒就沒?韓婉如怎麽說自殺就自殺?”
“去我辦公室吧,這裏是她們的病房。”
到了雲湛的辦公室,君煜抱着唐酥大大咧咧地在雲湛的位置上坐下,雲湛隻能坐在一旁的沙發上。
君煜細心地替唐酥擦去嘴角遺留的嘔吐物,把她攬進懷裏。
在雲湛面前對唐酥表現出這麽大的占有欲,讓雲湛這個當哥哥的心裏很不爽,要不是在唐酥面前不宜和君煜争吵,他都想說上幾句了。
“二哥,怎麽回事呀……一下子就這樣了?”唐酥問道。
“今天中午還好好的,但是吃完飯後,來了一個女人。當着老太太的面,哭訴韓婉如和她老公有苟且之事。害得她老公身患艾滋,害得她家破人亡。”
“還拿出了兩張血檢報告單,一張是她老公的,一張是韓婉如的,說他們都得了艾滋。”
“老太太年紀大了,還有高血壓,頂不住這種消息,腦溢血,當場死亡。”
“韓婉如呢,聽完消息就昏過去了,醒了之後,就跳樓自殺了。”
“我本來叫你過來也是想安慰一下她,沒想到……”雲湛一口氣說完,“吓到你了吧?”
“……還好。”她這點驚吓和韓婉如生前經曆的這些可是不值得一提,“那我現在要幹什麽?”
“現在回去呗。”君煜說道。死都死了,難不成還要唐酥給她們收屍嗎?
雲湛點點頭:“你和阿煜回去吧,等會警察來了,我要配合調查,畢竟一條人命,也不是小事,你留在這毫無用處,就别趟這渾水了。”
“欸……好好的人就這麽沒了。”唐酥歎了口氣,招呼君煜離開。她聽到這種消息,說不上難過,但是心中的悲涼惋惜之意還是少不了的。
離開前,君煜覺察到雲湛的神情不是正常,有些心虛之态,但事情與唐酥無關,他懶得多想,帶着人就走了。
韓婉如這事,畢竟是自殺,就算自殺是因爲生前受到了刺激,但也沒有掀起什麽波浪。
出事的第二天,雲湛就從手下那裏拿到了韓婉如的血檢報告單。報告單最後,是陰性。雲湛看後把報告單燒了,通知了宋钰。
不過林夫人的那個丈夫卻真的是因艾滋住院,一病不起,估計撐不過這個年了。
警察去找林夫人的時候,林夫人正伏在病床前失聲痛哭。
她也算配合調查,說自己當時知道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實在是氣昏了頭,沒有估計其他,才沖上去這麽質問韓婉如。
林夫人事出有因,也說得合情合理,加上林家家大業大,有些門路,之後隻罰了款,就算完事了。
雲湛懷着愧疚,替韓婉如和韓奶奶收了屍,親自和宋钰帶着骨灰,去了一趟韓家村。把兩人葬在了韓家村旁邊的小山包上。兩人很鄭重地向墓碑行了大禮,希望她們能夠減少一些對安凝的怨恨。
兩人忙完回去的路上才說上話。
“查得怎麽樣了?安凝的事情是誰辦的?能聯系上嗎?”雲湛問道。
“線索斷了,對方察覺到我在追查,來了一個壁虎斷尾,推了一個替罪羊出來。那種小喽啰怎麽可能請得動林夫人做這種事。”宋钰搖了搖頭,“既然正主不來,這麽一個小喽啰也沒啥用,我就把人放了,并且還讓他回去轉告他的上司,說我沒有惡意,隻想見面一叙。”
“我還派人跟蹤他了,結果你猜怎麽招,那人連夜離開了楓城。這線索算是斷了。”
“那就從林夫人身上再查。”雲湛對這個結局并不感到意外,“這幾天我也有觀察林夫人,我還去查了林家。”
雲湛把自己得到的情報娓娓道來:“這兩人算得上是白手起家,互相幫扶才有今天。在外人眼裏,他們算得上是伉俪情深,但是其實他們的婚姻已經千瘡百孔。這個姓林的,有了錢之後就喜歡嫖 娼,家裏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雖然兩人在家相敬如賓,不争不吵,在外夫妻和睦,但林夫人一個女強人估計早就對他絕望了。”
“我查到他們之間有一份協議,如果姓林的死了,所有财産全部歸林夫人,他們的兒子也由林夫人撫養。”
“所以,你懷疑……這姓林的現在這個慘狀,是因爲他的枕邊人?”宋钰皺眉問道。離婚不就行了,直接把人搞死,這女的還真狠。
“對。”雲湛肯定地說,“林夫人就是這個打算,她請了人,故意讓他和一些有病的女人交媾。你也知道,這病傳染率本身就不高,而且他們交媾之時還有防護措施。要讓她丈夫得病,而且一得就是絕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些時日。”
“我查到林夫人是拿着韓婉如的血檢報告,去哭着要她丈夫去做血檢的,一查果真得了艾滋。”
“韓婉如沒有得病,加上她是前些日子韓奶奶動手術急需錢的時候和姓林的勾搭上的,我估計和韓婉如苟且的時候,姓林的已經得病了。這會,她本來可以安安靜靜地看着姓林的升天,她卻跑來病房鬧事,肯定是有人和她做了交易,不然這麽多小三都忍過來了,她還容不下一個韓婉如嗎?況且姓林的得病這事本就是她自己一手請人安排的。”
雲湛分析得頭頭是道,宋钰聽着連連點頭:“我知道了,你把你的調查結果全部給我,我回去就和林夫人親自去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