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再看了,再看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的!我們回家吧……”
提着大包小包,方笑笑和柳雀兒兩個人回到了家裏。
剛才在衣服店裏,他們不僅給自己買了衣裳,也給家裏的其他人都各自買了一套。
方笑笑把阿牛媳婦和盈盈的衣裳送進了房間裏。
此刻,阿牛媳婦正在縫補着舊衣裳,看到她手裏提着東西進來了,慌忙迎了上去,從她的手裏接了過去。
“這衣裳是給我的?”
方笑笑點了點頭,“是啊!嫂子看看喜不喜歡。”
手裏拿着那件衣裳,阿牛媳婦的眼神之中劃過了一抹欣喜的神色。隻不過,那抹神色隻是維持了短短的一瞬間,便已經消失不在了。
雖然她心裏确實很渴望這種顔色,鮮豔的紅色就像是血一樣,充滿了熱情。但是,這樣的顔色對她來說可是并不太合适……
如果她穿了這樣的顔色,别人還指不定該怎麽說呢。
“多謝笑笑妹子的好意,隻怕是這樣的顔色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太顯眼了,我穿不得!”
方笑笑一直在觀察着她的神情,所以并未錯過她眼中的任何神色。
“嫂子,其實你明明很喜歡這件衣裳,那爲什麽又要說穿不得呢?”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相比較于吞吞吐吐的,她更喜歡直截了當,有啥說啥。
“傻丫頭,你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況且我是一個寡婦,天下哪有寡婦穿這麽顯眼的道理啊?!這讓别人指不定在背後怎麽說呢……”
勉爲其難的扯了一個十分堅強的笑容,阿牛媳婦說道。
其實她的性子本來就是與比較張揚的一種,整個人生的也别有一番風情,要是她再穿上這一身紅衣,那種容貌姿色絕對不會亞于十幾歲的小姑娘。
但是她不可以,因爲她的身份畢竟在那裏擺着。雖然她已經過世了的丈夫是個傻子不錯,但是他對她是真心的好。就算現在他不在了,她也不願意讓别人說他們分毫。
所以一直以來,她總是故意讓自己穿着那些灰撲撲的衣裙,臉上也沒有擦任何的胭脂水粉,有時候還故意把臉上的顔色弄的黃黃的,看起來老土不已,就是爲了讓别人不說閑話。
畢竟自己的丈夫真真實實的是不在了的,打扮的那麽好看,給誰看呢?!
“你想多了嫂子。你看你每天都在家裏照顧孩子,照顧咱們一大家子,誰見過你和别的男人單獨相處過?!他們憑什麽說咱們的閑話呀?況且再說了,你本來還很年輕,就算是改嫁那也都是正常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誰又能管得了你的事情?!人活一輩子不容易,難道你就想看着你自己一直就這麽毫無精神的過下去嗎?最起碼你不爲自己考慮你也應該爲盈盈考慮一下吧,你不疼惜自己,她可是會心疼的!”
“你知道的,我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阿牛媳婦苦笑着。
她心裏在乎的,就隻有自己的丈夫。
雖然在别人的眼裏,他很不好,是個傻子。可是在自己眼裏,他卻是這個世上對自己最好的男人。
他自己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東西,總是會第一時間拿給她。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年她夜間生病,他這個别人口中的傻子是如何冒着大雨一步一步的從魚福村走到城裏,敲響了一個老大夫的家門,又背着大夫從城裏回到了家裏。
如果不是因爲他,自己恐怕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那夜他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身上摔了多少傷。可他對這一切都像是渾然不知似的,隻知道向前走,隻知道爲了自己去請大夫……
在那一刻,她在心裏便深深的認可了這個人。在那一刻,她知道,他值得自己托付一生。
“可是……”
方笑笑還想繼續說些什麽,但是卻被打斷了。
“沒什麽可是的,你知道的,我的心不在這裏。盈盈她爹走了之後,我的心也跟着他去了。現在對我而言,就隻有把盈盈拉扯長大這一件事情了。她就是我的命,是我活下去的所有希望。至于我自己是什麽樣子的,漂不漂亮,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隻要盈盈能夠健康成長,以後嫁給一個好人家,這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阿牛媳婦拉着方笑笑的手,兩個人在說着一些體己話,隻是他們都沒有發現門口的方向站着一個男人。
無意間擡起頭,方笑笑恰好看到了門口那個男人想要離開的落寞神情。在這一刻,她看着眼前正背對着那個男人的阿牛媳婦,腦海中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突然間像是記起來了什麽似的。
“先生……”
方笑笑突然喊出聲,門口正打算要走的蘇潤之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回頭,看向屋内的兩個女人。
“先生……”方笑笑對着他欠了欠身子,福了個禮,“真是不好意思啊!最近這段時間又在麻煩你了……”
“方姑娘不必如此客氣,原本就是因爲我照顧不周才惹得兩個孩子如此,這麽說來也是我這個老師太不稱職了。因此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這麽客氣!”蘇舉人的臉上充滿了歉意神情。
“嫂子,我們兩人先出去吧!讓夫子在這裏給他們講課。”
阿牛媳婦點了點頭,“我去叫修辰!”
夜間繁星點點,方笑笑一個人在院子裏面站了很久。她時而糾結時而不解,時而渡步時而又低歎一氣。
過了好半晌的功夫,她才像是下定了什麽重要的決心一般,幾步走到了柳東到房間門口,拳頭伸伸縮縮,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敲了敲他的門。
吱嘎一聲,壯小夥子拿着毛巾擦着臉上好頭發上的水漬,站在門口,一臉的疑惑不解。
“姐……這麽晚了,你找我有事嗎?!”
方笑笑輕言道,“頭發剛洗了吧?一定要擦幹,要不然會生病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