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你自己醫術不精,我笑笑姐能有什麽郁結在心的心事?我們沒找你算賬已經夠便宜你的了,你這很明顯不就是庸醫嗎?”柳雀兒嘟囔着,她也不怎麽相信這個老大夫的診斷。
“行了行了,你們都别吵了,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去吧!”柳東皺了皺眉頭,打斷了他們快要争執的話語。說實話,他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個老大夫的身上,現在與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方笑笑的安危了。
一看到這麽一夥人都不相信自己的醫術,而且各個都對自己很質疑的态度,那老大夫心中瞬間就不爽了。他連診費也不想要,就想罵罵咧咧的走了。可田老太太一向也不是喜歡随便欠别人人情的人,他吩咐着柳東給那老大夫十文錢,随後就把他推出了大門口,甚至說連把傘也沒有給他。
田老太太畢竟是方笑笑的親祖母,平日裏可是最疼她的了,自然而然也是最關心她的。她看到大家都不說話,這才率先開了口,“這段時間以來我老是覺得笑笑她有些不對勁,做飯的時候經常會把糖當做鹽,又把鹽當做糖,又或者是把醋當做醬油,總之整個人神魂颠倒的。我想她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兒不好意思給我們說,這才一個人憋在心裏了?”
“三丫,雀兒,還有小東,你們平日裏和你笑笑姐之間的關系最好了,你們覺得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或者她有給你們說過什麽煩心事沒有?”柳林氏問道。
被問到的幾個人均是一臉霧水,他們面面相觑,卻又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不是他們不肯說,是他們确實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方笑笑這段日子什麽也沒有和他們說過呀。這究竟有什麽煩心事兒呢?
阿牛媳婦拿着幹淨的帕子給放下手擦了擦還沒有幹的頭發,随後又給她掖了掖被角,仔細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突然間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就說道,“莫不是因爲店鋪交保護費的這些事兒吧?是不是這件事一直在她心裏面是個疙瘩啊?”
這樣一說大家倒是記起來了,尤其是柳雀兒和柳東。那一天在店裏面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黑風堂的人來找他們的麻煩,方笑笑不讓他們告訴家裏人。頭幾天的時候他們還想着找個時機說一說這件事,可沒想到後來事情一多他們自個也忘記了。眼下嫂子這樣一說,在回想起那老大夫的話,這些事很容易就被串在一起了。
“田阿婆,娘,有件事我沒和你們說過,笑笑姐一直不讓我們說,現在看來,也是時候該說了。那天你們還沒來的時候,黑風堂的人已經來店裏面找過我們的麻煩了。當時他們揚言說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笑笑姐說這件事當然想辦法,會不會是因爲這件事才導緻她心裏面有疙瘩的?”柳雀兒小聲說道。
“是啊!這兩天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笑笑姐當時跟我們說她要報官,後來她也沒怎麽說話,我也忘記問了。現在這麽看來,應該是這件事引起的沒錯!”伴随着柳雀兒的話音落下,柳東也附和着說道。
衆人的臉色均變了變。他們不由的在心裏面思索起來了這件事情。平日裏總見方笑笑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他們以爲她早就已經對這件事情有什麽對付的辦法了。卻是忘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方笑笑也不過就是一個孩子而已。這些以來她一直承受着不該屬于她承受的痛苦,這些事情原本就是他們這些做大人的應該承擔的,可是方笑笑卻将這些事情全都攬了下來,她讓他們安心,讓他們不要想這些事,而她卻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着這些,難怪大夫會說她郁結在心了。
“你說這個孩子,脾氣怎麽這麽倔呢,什麽事兒都不給我們說,自己一個人就那麽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在我們的前面爲我們遮風擋雨,讓我們安安心心的過日子,把所有的好都留給了我們。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是好……”柳林氏抹了把淚,偷偷的哭了起來。
此時此刻,睡在床上的方笑笑眉頭緊鎖,夢裏,她又夢到了在縣衙裏的那幕。
昨天下午大家夥兒都回家的時候她借口有事呆在了店鋪裏,等大家都不在的時候她去了縣衙裏報官,本以爲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官府和黑風堂相互勾結。在那公堂之上,青天大老爺居然信口雌黃。他們不問青紅皂白,一口咬定這是方笑笑的錯。
不僅将她下到了大獄裏不說,還動了私刑。隻不過他們手動私刑的手段很高明,就像當初她對付田柔的手段是一樣的。在人的身體上能夠感覺到痛苦,可是卻看不到傷痕。
那些人足在大牢裏面折磨了她一夜,縱然她有功夫又能怎麽樣?一個人怎麽能夠抵得過那麽多的人?況且那些人存了心思是要懲治自己的。一夜之後,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今兒個一早才放她回來。
以前方笑笑還并不覺得有什麽,她深信,隻要自己堅持,他們總會過上好日子的。所以在諸多困難面前,她從來都沒有任何想要退縮的意思,她隻會選擇迎難而上,她知道沒有什麽是自己克服不了的。
可是現在,她好像真的是遇到了一個**煩。這個麻煩并不是依靠現在的自己就能夠解決得了的。也許這個麻煩出現的正是時候吧,它就是上天想要警告自己讓自己不要那麽傲,讓自己認清現實,接受現實。
她就應該像千千萬萬的普通商戶一樣,在那些人肆無忌憚的索要保護費的時候,規規矩矩的給他們交了,在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壓榨之下還是要苟延殘喘着。做着和那些人一樣的平庸人,幹着和那些人所幹的一樣的平庸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