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的兒媳婦也能夠像柳林氏這般,是不是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田地了?
“田阿婆,我知道自從你來了我們家之後一直有心事。可能是你覺得我們這個家還是不如你們家親吧,但有幾句話我還是想和你說一下,既然你那兩個兒子他對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你也沒有必要把他們放在心上了。在哪裏不是過日子,在這裏和在田家都是一樣的。既然已經來到這裏了,你就踏踏實實的住着,我們也是一家人,不是嗎?況且笑笑這丫頭是真的好,什麽事兒都惦記着您,從前住在這裏的時候也惦記着您,隻是那時候礙于其他方面的原因,所以她隻能将自己的惦記放在心裏。我們對她也隻是有心無力,既然現在你來了,想來笑笑應該是最開心的了。所以呀,你就安安心心的在這裏過日子,不要想那些沒用的,這樣笑笑也會開心的。”
田阿婆點了點頭。
她倒是沒想着回之前那個家,可就是有些心有不甘。畢竟是自己這麽一個老太婆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們兩個兒子長大的,他們怎麽能這麽對待她呢?
說話間,田阿婆記起了一件事兒,于是便順口問道,“對了,你娘身體怎麽樣現在?還好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其實田阿婆和柳林氏的娘在未出格的時候便是很好的閨中密友,雖然他們長大了嫁到了不同村子,可他們之間的情分還是在的。尤其是後來自己的丈夫病死了,而柳林氏的爹則被抓去做苦力了,她們兩個本就感情好的兩個人更加的惺惺相惜了。
聽聞田老太太問自己家裏的情況,柳林氏輕輕的眨了眨眼睛,随後便扯出了一個堅強無比的笑容,道,“多謝田阿婆的記挂,我娘她一切都好。”
瞧見她那副樣子,田老太太無奈的輕歎一氣,“你呀,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那性子。小時候的你就是這個樣子,如今還是這個樣子,這麽多年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一撒謊就會習慣性的眨眼睛嗎?說吧,到底怎麽了?你娘她出什麽事了嗎?我有什麽能幫襯的嗎?”
柳林氏的心裏也有着數不盡的委屈和心酸,隻是一直以來她自己都隐忍着沒有說出來。眼下在田老太太這個長輩面前,她再也保繃持不住了,歎息一氣後,便将家裏的情況娓娓道來了。
其實她娘家也還是那個老樣子,一樣的窮,一樣的要受罪。雖然林虎一直都在走南闖北的闖蕩着,可奈何家裏實在太窮了,掙來的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夠補貼家用。況且林虎還有一個早些年因爲意外而變成殘廢的兒子,爲了那個兒子,林虎一年四季就沒有一天消停過。他經常是大工小工街連着不停的做,經經常想着看能不能多掙一些,恨不得随時随地都在幹活掙錢。隻是就算他這麽拼,那賺來的錢财仍然是多一半也都進了大夫的口袋中。
這樣也就算了,但那兒子吃了無數的藥,卻沒有一絲好轉的迹象。這樣林虎兩夫妻心酸不已。
爲人父母都是一樣的,若是自己有什麽辦法可以治得了兒子或者是能夠代替他去承受那樣一份痛苦,他們倆夫妻說什麽都願意。可是這樣的事情又怎麽能夠由得了自己呢?他們倆夫妻所想的又怎麽可以成真呢?因此每天看到兒子那樣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林虎兩夫婦真的是連心也碎了。但縱然是這樣,他們也無可奈何,他們實在沒有辦法去替代他所受罪。
在柳林氏講述自己娘家情況的時候,柳東不知道因爲什麽原因從房間裏跑了出來,聽到這些,他也是輕輕搖了搖頭。随後剛要走的自己卻蓦然發現母親還隐瞞了一些事兒,于是,他面對着田老太太和盤托出了那些還沒有被說出的事情。
原本他舅舅家也有着上好的幾畝良田,可這次卻因爲要給他那殘疾的表哥治病,所以連那幾畝良田也沒有保住,轉而賣給了别人換取錢财。這也就算了,可偏偏那林家表哥一向是一個心性比較高的人,他覺得如今的自己就是家裏人的負擔。是他拖累了家裏人,于是便趁某一天家裏沒人的時候想不開尋了死。也幸好是林虎那天眼皮子一直跳着,無法安心幹活的他提前回到了家裏,這才發現了這件事兒,救回了一門心思想要尋死的林表哥。
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呢。
隔着遠遠的距離,方笑笑還是聽到了此刻他們幾人的對話。隻是在聽到之後,她無可厚非的蹙了蹙眉頭。說句老實話,她方笑笑向來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主。她從來不喜歡那種尋死覓活的男人。那樣實在是太沒有擔當了,讓一家老小跟着擔驚受怕什麽的,那人根本就不配生爲男人。
可是面對這件事情,方笑笑卻是頭一次産生了一種無力感。她知道林家舅舅家的條件一向艱苦,在經曆過這件事情之後恐怕會更加艱苦了。那表哥在看到同村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早已都成家立業,幫着家裏可以幹那麽多的活了,然而自己卻偏偏還是父母的負擔,他心裏肯定不好受。
不過有一點,方笑笑目前還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林虎他們一家人的品德心性應該不壞。一個人的家教是怎麽也掩蓋不住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無論經過何種變遷都是改變不了的。這一點從柳林氏與林虎的身上均可以看出來。
若是方笑笑真的有心想要幫襯淩家讓他們發達,成爲人上人,單憑他們一家是根本無法完成這件事情的。這是一件需要親戚來幫襯才能完成的宏偉事情。所以當然是人越多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