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此刻的她卻對這件事渾然不知,也不知道自己的模樣究竟是多麽的搞笑。村裏的姑娘們素來都是素面朝天的,她們沒有錢去買那些胭脂水粉,自然也不懂得這種“美”。
田柔一向自視清高,總覺得自己比别人高一等。她成天塗着胭脂水粉在城裏走來走去,卻不知道這副模樣就像個小醜似的。
大家雖然不會當着她的面明說着些什麽是非,卻也在背後指指點點個不停。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柳雀兒臉色十分難看,“笑笑姐手裏的東西是我們先拿起來看上的,你是強盜嗎?動不動就從别人手中搶東西,不知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嗎?”
田柔挑了挑眉,倨傲的冷哼一聲,“你們先拿起來的就是你們的東西了嗎?這些東西你能買得起嗎?誰付的起錢,這些個小玩意就是誰的。”
柳雀兒瞪着眼睛看着田柔,語氣裏充滿了憤怒,“我們既然拿起來要看,那就證明我們當然要買了。你沒看見東西在我們手裏嗎?”
“呦!說的很大氣的樣子,這十文錢一個呢,你們買得起嗎?别忘了,十文錢可是要買十個饅頭的!饅頭,十個呢!”田柔伸出手指頭比劃了一個十的手勢,她笑得一臉得意,說完之後,還故意撇了撇嘴。
許是有方笑笑在,又或是之前她的一番話給了柳雀兒極大的鼓舞。總之現在的她膽子是比之前大了不少。看到田柔如此的洋洋得意,不禁開口罵道:“你說這話的意思是有多麽看不起我們?十文錢是能買十個饅頭不錯,那也不見得你就能天天吃。十文錢一個頭花怎麽了?我們看一看不買又怎麽了?難道說我們這些拿不出十文錢的莊戶人家,就連看一眼自己喜歡東西的權利都沒有了嗎?況且你怎麽就一定知道我們買不起了?你沒看到笑笑姐都準備付錢了嗎?我說田柔,要論起來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吧,怎得還跟個沒教養的野丫頭似的蠻橫無理?!咱村裏的姑娘們可都在這裏看着呢,誰是誰非心中自有定律。虧得你娘還成日裏炫耀說你有多麽的識禮數,又有多麽的溫柔,得虧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你說就你這樣,甭說是咱魚福村了,就是其他外莊裏的男子,又有哪個敢娶你的?!這要是娶了如此不講理的媳婦回去,怕不是要連房頂都掀了!”
柳雀兒說的很是大聲,似乎就是要讓圍在這裏的所有人都聽見似的。不過她也确實做到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大家也都神情複雜的在想着些什麽。
方笑笑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柳雀兒,本來她也隻是随意的點撥了兩句,就是讓她知道女孩子不應該委屈自己。可是柳雀兒居然會有這麽大的爆發力,這點倒是讓她刮目相看。
“柳雀兒!”田柔一時恨得咬牙切齒,她看向柳雀兒的目光充滿了狠毒,“我當時不知道你幾時嘴皮子變得這麽厲害了!合着還真是跟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啊!簡直是和方笑笑一個德行!”
“你說的沒錯,我和笑笑姐是一個德行。可比起我們的德行,你又覺得你能好多少?”柳雀兒冷笑,“一個在大庭廣衆之下如此不識禮數的人,你又覺得你有什麽資本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你不就是仗着你娘的厲害麽?你不覺得這樣的你就像是個廢物嗎?!雖然我們大家都窮,可我們憑着自己的本事吃飯,我們都會幹很多事,打個比方說咱村裏哪個姑娘不會洗衣裳做飯,哪個不會田裏種田裏鋤地,哪個不是家裏的一把好手,可這些你問問你自己,你會嗎?”
“你啊!就隻會吃!除了吃還有什麽本事?”
柳雀兒的話瞬間引來了大家的贊議。說的沒錯。她們雖然是窮,可是她們憑自己的本事吃飯。她們既能上得了田裏的莊稼,又能下得了家裏的廚房。洗衣裳做飯,哪個不是家裏的一把好手?就算是窮苦又怎麽樣了?大家各苦各的,各吃各的,又沒用她田柔家的一分一毫,她一個好吃懶做的家夥憑什麽在她們面前耀武揚威的?憑什麽看不起她們?
“柔柔!你說你和笑笑從小就這麽開玩笑到大,在家裏也就算了,怎麽在外面還是這般胡鬧呢?!這樣的孩子氣,在外人面相可怎麽行了?!”田艾氏故意闆着個臉像是在教訓田柔似的,朝着一衆人走了過來,“唉呀,我說你們大家都是在幹什麽呀?!都是鄉裏鄉親的,大家有什麽話就不能好好說嗎?尤其是雀兒,你說你和柔柔一般年紀大,小打小鬧的怎麽老是當真呢?!”
田艾氏揮了揮手,“大家都各幹各的啊!喜歡什麽可快點買呀,要不然這呼郎走了可就沒地方買了!”
被她這麽故意一說,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那些小東西的身上,他們還是團團圍簇着小商販,商量着要買什麽東西。
一時間,這裏隻剩下了方笑笑和柳雀兒,以及田柔和田艾氏四個人站在旁邊。
田柔晃動着她娘親的胳膊,嘟着嘴,撒嬌的說道:“娘,你說你怎麽就幫着外人說話呢?明明是他們兩個人合起夥來欺負我,一直罵我。你不幫我反而……啊!娘,你幹嘛要掐我啊?”
田柔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了胳膊上傳來的痛感,于是驚呼出聲。
田艾氏瞪了一眼田柔。擰了一把她的胳膊,嘴裏叫罵道:“你這個眼皮子淺的玩意兒,我是少你吃還是少你喝的了?什麽樣的東西你也都看得上,我什麽時候讓你這麽沒有眼力見的?大庭廣衆之下你還識不識禮數了?那個商販拿來的東西那麽多,挑什麽東西不好你就要和你表姐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