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後怕,林阿婆似乎已經能夠想象到自己兒子的悲慘地步了。她狠狠的呼吸了下,使勁地白了一眼方笑笑,随後将手伸到了懷裏,從懷裏掏啊掏,掏啊掏,掏了半天才心疼無比的掏出了十文錢。
“你這丫頭不就是想要訛錢嗎?!我林阿婆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我就隻有這麽多了,再多就沒有了。這次是我的小心肝失手了,你放心,以後他不會再招惹你的。你這丫頭就看在他隻是一個小孩子的份上,也不要和他太計較了。倘若這事要是真的鬧大了,你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還有,既然拿了錢就不要在外面胡言亂語了,咱這魚福村也就是這麽一塊巴掌大的地方,要是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到了我的耳朵裏……你和你兒子就小心着,我相信在我林阿婆手裏你也讨不到任何的便宜。”
起初方笑笑并不想拿錢,可轉念一想,現在的這個家還哪容得自己有骨氣啊!再加上奈何不住林家阿婆手氣大,硬是将這十文錢塞到了她的手心裏,然後她一咕噜的抱着孩子就跑了。跑的速度猶如兔子一般之快,生怕再和方笑笑有任何的沾染。
看着手中的十文錢,頓時覺得沉甸甸的。其實從内心深處來講方笑笑是悲哀無比的,她無奈地露出了一抹苦笑,将髒兮兮的銅錢裝到了衣兜裏。從前的自己在那個世界雖然也是有些窮苦,可至少發展好,有前途,她不會因爲這些錢而讓自己受委屈。可現在呢?現在對于這個家來說,這些銅闆簡直太珍貴了,她一定要讓這些錢花到物有所值的地方,一點點也馬虎不得。
小插曲過後,方笑笑依舊沒忘記自己要幹的正經事。于是她背起了竹簍繼續往前走着,隻是那些村民……此刻對她的态度已然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之前他們所認識的方笑笑就是一個懦弱無比的賤丫頭,因爲懦弱,所以在别人嘲笑她的時候一聲也不吭。要不然怎麽可能會被送到這山上一個人住,而且一住就是五年。那天被浸豬籠的時候,伶牙俐齒是有些不太一樣,但當時大家也沒怎麽多想,人在生死關頭作出有違背性格的事兒也是大有常在,今天這麽一看……這丫頭莫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這剛剛敲詐林家阿婆的樣子,怎麽看都是一股潑辣狠勁啊!這樣的人以後也一定要遠離,要是不小心沾染上了,豈不是要連累着自己也要被敲詐?!
村民們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方笑笑也沒有理會他們的想法。這些人與自己非親非故的,說實話,他們的想法對自己的生活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也從來沒有指望着他們能夠良心大發在自己困難的時候幫一幫她。總歸是橋歸橋路歸路,如果他們一直能夠做到像現在這樣避而遠之,大家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其實真的挺好的。
河邊。
望着平靜的河面,方笑笑一個人深沉的站着,目光注視着遠方,似乎在想着一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麽。
她從中午一直站在這裏,轉眼間已經大半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
方笑笑所站着的地方是河的中下遊,一般是一個比較淺的河位,但是淺水位附近幾乎全都是一些小魚小蝦,根本成不了什麽氣候。如果想要大一點的魚和蝦,就必須要去下遊,下遊的河位則比較深,伴随着一定的危險系數。
這河平日裏看着雖沒出什麽事兒,可卻是充滿了兇險的,前幾年有個孩子不小心跌到了河裏,差點沒被淹死,由此一來這裏成爲了整個村子的禁忌,幾乎從來沒有人來到這裏。
所以這也是爲什麽方笑笑在這裏站了這麽久,也沒有人發現她的原因。
其實方笑笑站在這裏根本就不是在沉思着什麽,她隻是在休養自己的力氣而已。
原主這具身子實在是太弱了,她還沒有使出之前自己那句身體一半的力氣呢,便已經累到不行了。如此眼冒金星,她真的是差點就要暈倒了。
休息好了之後,方笑笑繼續抓了一會兒,可也是一條魚也沒有抓住,身體反而因爲二度用力再次處于癱軟狀态。
于是她站直了腰身,擦了擦汗水,心有餘而力不足地看上了前方。忽見幾道纖瘦的身影從遠處走了過來。那幾個人扛着大把大把的柴火,似乎是要做出一番什麽,隻是柴火将他們的面容擋住了,所以方笑笑并未看清楚他們是誰。
隻是當他們走近之後……
方笑笑有點尴尬了……
“笑笑?”
淩雲壯看到方笑笑,目光有些驚訝。看到她在河裏站着,更是臉色大變——
“笑笑姐,你站在那裏做什麽?快上來,那裏危險!”
方笑笑看了眼後面說話的那個人,認出來了她是淩雲壯舅母家的女兒三丫。
以及三丫的兩個龍鳳胎兄妹。
“沒事兒,我抓抓魚,嘴巴都但得嘗不出味兒來了。”方笑笑輕輕一笑,戲谑般的說道。
“笑笑,你想吃魚我幫你抓,你說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淨幹這些危險事呢?!”淩雲壯有些不開心的說着。
不知道爲何,他總是會對這個丫頭生出無限的憐憫與情感,大家都教唆着他不要和她走的太近,可他卻總是狠不下心來。
在淩雲壯的心目中,方笑笑應該是世界上最純潔的姑娘。她心思那麽善良,長得又那麽美麗,怎麽可能是他們口中的那般不潔之人呢?!不過就生了一個孩子,那些人有必要這麽咄咄逼人嗎?
“阿壯哥,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我現在也可以了,總不能事事都麻煩你吧。那樣多不好意思……”
“你從前也沒與我這般生分,是我哪裏惹你不開心了嗎?你竟然要這麽與我生疏……”
淩雲壯突然間覺得自己的心很疼,從前的笑笑,可是斷然不會和自己這麽生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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