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來了……”
對上田老太那雙淩厲的目光,田艾氏竟然有些底氣不足。不知道爲什麽,雖然她在這個家裏橫行霸道,可對這個老太太她始終卻存在着一絲敬畏之心。
那種敬畏之心她不知道從何而起,可莫名其妙的,有就是有。甚至在她的感念中,這個老太太并非是一般人。
“哼!我怎麽來了?我不來你怕是要把這個家給毀了吧!”冷哼一聲,田老太拂袖坐到了主位上,恨鐵不成鋼的拍着桌子,一言一語道,“田艾氏,你一向是我兒媳婦中最識大體的,我這個老婆子也對你頗有偏愛,可你今兒個做出的這事兒……你讓我說你什麽好?笑笑是我的親外孫女兒,你的眼裏就那麽容不下她嗎?”
“娘,您這般說可爲難我了……我還不是将笑笑當做我的親生閨女?!可這事兒是我說了算嗎?我不也爲了咱老田家着想嗎?!”
擡眸間,一雙美目早已淚花隐現,“娘,我知道你對我的好,這麽多年我不也全心全意的一直在爲咱家做想嗎?笑笑雖然是你的親外孫女,可柔柔也是您的親孫女啊!笑笑如今做出了這般不潔之事,你讓咱這莊戶人家怎麽看她?你讓她置咱老田家的顔面于何從?柔柔還怎麽找下家啊?”
看似真真切切的語言背後,無一不隐藏着田艾氏的蛇蠍心思。她了解方笑笑,那孩子雖有點癡傻瘋瘋癫癫的,可心地還可以,對親情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她總覺得自己在這個家是個負擔,如果連累到親人,她是斷沒有臉面繼續活下去的。
所以自己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激起她的羞恥心,讓她自己一了百了,省得禍害遺千年。
隻是可惜,她的想法很美好,現實卻是異常殘酷。
如果是以前的方笑笑,那個被古代思想早已腐蝕内心的方笑笑斷定會尋死覓活的吧。可她不知道是,此方笑笑非彼方笑笑,此刻在他們面前的方笑笑早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了。
以前的她,對萬事可以千般忍耐。
如今的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一儆百。
“大舅母爲何這般冤枉笑笑?笑笑爲這事兒已經付出代價了,這麽多年我被人戳的脊梁骨還少嗎?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你怎麽也這樣說我呢?”方笑笑泣不成聲。
“笑笑,不是大舅母冤枉你,這事兒它本來就是你做的不對。倘若你堂堂正正做人,又怎麽可能會有這些事兒呢?旁人又怎麽會戳你脊梁骨呢?!”
“大舅母,笑笑也不是第一天在咱魚福村了,笑笑帶着孩子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人知道,這大家以前都相安無事的,怎麽就今兒個非要處死我呢?我在這也沒礙着誰的利益啊,怎麽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呢?!”
方笑笑的一席話讓田老太太眉頭緊蹙。
對呀,這事兒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可怎麽着今兒個就愈演愈烈了呢……剛才她出門的時候鄰家阿婆還跟她說小瞧柔柔了,她還不相信,自己的孫女那可是行得正坐得端,難道這事兒真的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而那個人就是柔柔?!
“田柔!你給我進來!”
拐杖與地摩擦發出了砰的一聲,田老太太怒不可遏。
許久之後,田柔才邁着細碎的小步走了進來,她支支吾吾,一副害怕極了的樣子——
“祖母……您找我?”
“我問你,今兒個笑笑這事兒是不是和你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我可都聽說了,那背後之人……”田老太故意頓聲。
“祖母,我……”像是橫了橫心,田柔委屈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人在你耳邊說了什麽,這事和我沒關系啊祖母。您知道我的爲人,我是一個連螞蟻都害怕的人,我怎麽可能會害我表姐呢?!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我知道的時候表姐已經要被人浸豬籠了,大家都讓我說出什麽實情,讓我大義滅親,可我哪敢啊?!最後大家都罵我,我才跑回了家……”
“祖母,我今兒個也受到了很大的驚吓,可你怎麽隻關心表姐不關心我呢?明明我才是你的親孫女啊!是不是在您的心裏表姐永遠都比我重要啊?”最後說完話,田柔捂着眼睛哭唧唧的離開了。
雖然今兒個這事的确是她挑起來沒錯,可在老太太面前她斷不能承認。雖然今天自己出現在那邊也有很多村民看到了,他們肯定會在老太太面前風言風語地說上一番,這樣下去,自己在老太太心目中的位置可就半點也沒有了,她還沒有讨到任何好處呢,怎麽可能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左右知道這件事的人也不多,她還可以早點做應對之策。之後知道不知道的不要緊,當下她可是惦記老太太那雙白玉手镯的緊。明明自己才應該是這個家最受寵愛的,可偏偏方笑笑這個賤蹄子搶走了自己所有的光輝。既然如此,那也就别怪自己不客氣了。倘若她做了完全的準備,先下手爲強,到時候誰赢誰輸還不一定呢。
看到她這樣一副柔柔弱弱完全被人冤枉了的神情,方笑笑瞬間覺得啞然無比。如果把這些人放在現代,那妥妥一個奧斯卡以後也不成問題啊。因爲此刻的田柔和之前那個惡毒無比的田柔完完全全就是兩個人啊!
“笑笑,也許這件事兒和我們家的人沒關系。總之你受到的委屈,我一定會爲你讨回公道的。既然這件事情過去了,那我們就不要再提了。往後我們一家人安安分分好好過日子,比什麽都好。”握着方笑笑的手,田老撫說道。
雖然剛剛田柔話裏話外都是撇清自己,可不知爲何,田老太總是覺得這件事情其實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麽簡單。甚至她覺得,不隻是田柔,笑笑這丫頭也不是那麽表裏如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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