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不但有行動記錄,而且軍營的地牢裏還關押着今晚剛剛抓到的犯人,謝科長很想找唐城的麻煩。可是面對這些證據,就算他有心給唐城扣大帽子,卻也不能當着局座的面指鹿爲馬。“這件事,真的跟你沒有關系?”從會議室裏出來之後,唐城和張江和就被叫去了局座的辦公室,當着張江和的面,面色陰沉的局座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被局座和張江和一起盯着看的唐城,表情無奈的身手撓着頭,“你們怎麽都不相信我啊!剛才在會議室的時候,我不是都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今天一直都在城裏,關在地牢的那三個新目标,就足以證明我今天的行動軌迹!更何況,中統在歌樂山裏的那個秘密監獄,有那麽多的守衛,你們覺着我自己敢一個人去冒險?”
心中暗自加着小心的唐城,努力讓自己看着無辜起來,隻是他并不知道,局座對他最後那句話根本不信。唐城前後兩次前往上海,都對上海特高課實施了連續襲擊,尤其在HK區裏更是大膽到去襲擊憲兵司令部和陸軍醫院。拿憲兵司令部和陸軍醫院,跟中統在歌樂山裏的秘密監獄比較,局座更覺着憲兵司令部和陸軍醫院更難對付。
局座表情的變化,被唐城全都看在眼中,雖然張江和一言不發,但唐城也覺察出,張江和同樣在懷疑自己。“最主要的,是我根本沒有離開過市區,我總不能會分身術吧!”唐城這句戲言,倒是令局座和張江和表情一僵。如果不是唐城的行動報告,和那三個剛抓到的犯人,都證明了唐城一直都在市區裏,局座和張江和現在就不隻是懷疑,而是認定唐城就是襲擊中統秘密監獄的人了。
眼見着唐城咬死不承認,局座的表情瞬間變的輕松起來,“很好,如果還有人問你同樣的問題,你也記得,一定要這樣回答。”局座口吻的突然變化,令唐城很不适應,隻是看張江和還是表情如常的樣子,顯然早就知道局座剛才隻是在試探自己。“這件事情,恐怕會鬧的很大,被中統秘密關押在歌樂山裏的那些犯人裏,有不少都是名望不小的政治犯。”
“委員長之所以決定,先秘密關押那些人,就是因爲沒有想好怎麽處置他們。中統的秘密監獄在于襲擊,被關押在裏面的犯人全數逃離,萬一那些政治犯脫身之後亂說話,或者通過其他渠道宣揚此事,委員長就必須要承受極大壓力。”局座在說到其他渠道的時候,故意重重的咬了字音,唐城心中一動,馬上明白局座說的應該是延安方面。
“局座,既然遭遇襲擊的是中統的秘密監獄,承擔責任和壓力的,也應該是他們中統才是。我倒是覺着,軍統最好不要參合這件事情,萬一被中統那邊扣了黑鍋,委員長那邊就更不好交代了!”唐城知道,有些事情,張江和是不好說出口的,反倒是自己這個小字輩,可以玩一把直言不諱的把戲。
唐城話音落下,随即打開随身攜帶的公文包,從裏面拿出一份還未整理好的資料。唐城将資料放在局座面前,順勢打開第一頁,“局座,這是一份還沒有整理好的案卷資料!我們搜索隊今天不止在城區裏抓到三個新目标,而且還有幾個處于監視中的目标人物!随着監視時間的延長,搜索隊這邊的人手越發的不夠用了,我覺着咱們可以利用這個案子做點文章出來。”
局座不是傻子,隻是從唐城的話語中,就隐隐猜出唐城的心思來。“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可以利用擴大偵查這個案子的機會,把多餘的人手和精力都放在這個案子上。就算委員長那邊對咱們表示不滿,隻要咱們能抓到特務,就有了向委員長交差的籌碼?”局座的表情,這次是真的徹底緩和下來,唐城的這個建議聽着有些惰懶,卻也是一個不錯的破局之法。
“沒錯,被我們搜索隊秘密監視的這些目标當中,已經被我們确定身份的日僞特務,已經有三個。随着監視時長的延伸,目标接觸的人也越多,如果咱們想要獲得更大的成績,就必須增加人手,對目标所接觸的人群,進行細緻甄别調查。最主要的,是我們發現這些跟目标接觸的人群之中,有不少官方和軍方的人。”
唐城一股腦說的這麽多,實際最重要的隻是最後那句話,聽到唐城話語中出現官方和軍方的字眼,局座的表情馬上變得嚴肅起來。軍統現在分爲一處和二處,實際就是将軍統的隻能分爲内外兩部分,唐城現在說的這些,已經牽扯到内部甄别的範疇。一向喜歡掌控全局的局座,并沒有馬上做出反應,而是顯出一臉的沉思。
國民政府的内部關系曆來盤根錯節,如果貿貿然實施内部甄别,說不定會導緻國民政府從内部分崩瓦解,局座必須要想出一個妥善的處置方法。“局座,大規模的内部甄别,說不定會引來勢力山頭的聯合抵制。不如問問委員長的意見,就算委員長要咱們自己拿主意,至少也能讓委員長知道,咱們并不是什麽都沒有做!”
唐城的話,算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勢力山頭林立的國民政府中,一直維系各勢力平衡的關鍵人物,便是南岸别墅裏的那位委員長大人。如果說國民政府裏,最痛恨勢力紛争的人是誰,也莫過于是這位委員長大人。局座略微思量之後,便決定按照唐城的建議,馬上去南岸别墅走一趟,卻被唐城出言阻止。
“局座,這份案卷還不算完整,還需要做一些補充。目前被關押在軍營裏的那三個日僞特務,便是其中的關鍵,我希望總部能抽調人手幫助搜索隊馬上審訊這三個人。隻要拿到他們的口供,這份案卷就會更加有可行度,相信委員長看過案卷之後,也會同意咱們擴大偵查的範圍。”唐城說到擴大偵查範圍的時候,故意沖局座連續眨眼,後者馬上就明白了唐城的意思。
局座生性謹慎且喜歡掌控全局,但他也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當即便同意抽調人手幫助搜索隊審訊犯人,而且還親自趕到了軍營坐鎮。今夜的重慶城,注定是個不眠之夜,遭受重大損失的中統,不但派出大批人手在城中找尋線索,而且還通過陳家兄弟的關系,借用城外駐軍的人手,開始大肆搜索城外。
相比瘋狗一樣的中統,軍統這邊就顯得安靜許多,雖然局座沒有拒絕幫助中統搜集線索,可接到命令的軍統人員,都心領神會知曉局座的真正态度,出工不出力的他們隻是在應付差事。局座親自坐鎮的軍營裏燈火通明,被關在地下牢房裏的那三個日僞特務,被連夜不間斷的連續審訊,一直到了天際出現魚肚白的時候,軍統總部抽調來的審訊高手,猜終于有了結果。
“局座,按照他們的供述,他們三個同屬于一個情報小組,一個月前,隸屬他們小組的一名主要成員,被搜索隊在城南抓走之後,他們便失去跟上線聯系的渠道。一天前,處于靜默狀态的他們,才重新聯系到上線,隻是不湊巧,今天就又被搜索隊給來了個連窩端。”張江和的辦公室裏,此刻正給局座彙報情況的中年人,也算是張江和的老熟人。
“祁叔,你是說,我們之前抓過他們的一名隊員?”這個叫祁大全的中年男子,曾經跟唐城已故的父親關系不錯,所以唐城在稱呼上,就顯得随意許多。得到祁大全的肯定之後,唐城馬上去了從檔案室,從已經封存的就檔案中,終于找到了一個月前的那部分行動記錄。仔細看過唐城拿來的舊檔案,和自己手中的口供對比之後,祁大全挑出其中的一份案卷。
“沒錯,就是這個化名宋寶田的河北商人!此人真名田中光二,原本隸屬特高課熱河站,一年前從北面抽調南下來的重慶。他在重慶的公開身份,是布匹商人,同時也是這個情報小組的對外聯絡員。因爲田中光二的被捕,他所在情報小組的其他人,就一直處于跟上線失去聯系的狀态中,昨天是他們重新聯系到上線的時間。”
此刻說話的祁大全暗自在心中贊歎搜索隊的好運氣,如果不是搜索隊上個月湊巧抓了這個田中光二,這個情報小組說不定已經撤出重慶。唐城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翻看祁大全挑出來的那份舊檔案,原因無他,他隻是想要确認這個田中光二是因爲什麽被搜索隊抓捕的。
在舊檔案的副卷部分,唐城終于找到了答案,這個化名宋寶田的家夥,的确是在上個月被搜索隊在城南抓到的。執行抓捕行動的人是老福,抓捕理由是這個宋寶田牽扯一樁販賣煙土的案子,因爲此人被捕後拒不開口,所以搜索隊已經上報軍統總部,而且此人已經被移交給了軍統二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