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推斷的一點沒錯,現任課長遭遇襲擊的上海特高課,根本沒有要咽下這口惡氣的打算。尤其是課長小山松本送進醫院救治之後,雖說是還沒有斷氣,卻一直處于昏迷狀态,而且醫院方面也說了兇多吉少。就在唐城跟白占山見面的第二天,上海特高課連同憲兵司令部,對租界工部局施加壓力,要求租界對特高課全面開放,不得阻止他們進入租界抓捕反抗勢力分子。
租界工部局之前對特高課的便衣行動隊出入租界,一直選擇了視而不見的态度,這也算是他們明哲保身的一衆态度。可特高課現在卻要求租界對他們全面開放,這也就是說,特高課的便衣可以随時出入租界抓人,這是租界工部局裏那些道貌岸然的董事們,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爲日方的這個要求,租界工部局在開會的時候,已經是吵翻了天,那些暗中拿了好處的工部局董事們,自然是贊同日方這個要求的。這些事情,自然是不關唐城的事情,而且這個時候的他全然沒有時間和精力關注這些事情。從吃過早飯開始,唐城就已經發現租界裏多了不少看着形迹可疑的家夥,不用問,這些都是特高課的便衣特務。
特高課這次是學聰明了,他們派進租界裏的便衣中,居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中國人,其中就包括之前的幾個軍統叛徒。學生打扮的唐城走在街邊,在他正前方20多米外,走着三個西裝男子,唐城已經跟着他們走了兩條街。三個西裝男子之中,走在中間的那個叫曾誠,曾經是軍統上海站的一名行動隊長。
曾誠被特高課抓捕之後,經曆嚴刑拷打的他沒能撐得住,索性就投靠了日本人,現在是特高課的一名便衣隊員。這次被派進租界,曾誠的任務就隻有一個,盡量在租界裏辨認查找出藏匿在租界裏的軍統人員。走在他身側的兩人,都是特高課的日裔便衣,是特高課派來貼身保護他的。
留了胡須,又刻意增肥之後的曾誠,自以爲不會有人認得出自己。可他沒有想到,唐城第一次來上海的時候,就曾經見過他一面。雖然時間已經過去很久,而且曾誠現在的樣子,和以前已經有很大不同,但唐城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曾誠。被特高課圍捕的上海站損失慘重,但唐城并不知道上海站具體的被捕和叛變的人數,但是根據自己親眼看到的情況,唐城判斷這個熟面孔已經出了問題。
唐城早已經記不清曾誠的名字,他隻是依稀記得自己見過對方,而且他知道對方曾經是軍統的人。隻是心中疑惑的唐城,并不想白白浪費每天隻能使用一次的洞察技能,所以他隻是悄悄的跟在曾誠他們身後,想要一探究竟。正努力留意街道兩邊路人的曾誠,并沒有注意到自己三人已經被人跟蹤,轉過前面的街口之後,曾誠三人終于停了下來。
在曾誠三人轉進的這條街道裏,有一家叫恒源的布莊,就在恒源布莊對面的店鋪裏,此刻已經藏着幾個特高課的便衣。這家叫做恒源的布莊,被特高課認定是軍統上海站在租界裏的一處據點,目前這家布莊已經處于特高課的嚴密監視之中。借助身邊兩名日裔特務的掩護,曾誠很順利的進入到這家店鋪裏,按照特高課的想法,曾誠會在這家店鋪的2樓,觀察和确認對面布莊的情況。
唐城一路跟着曾誠三人進入這條街道,親眼見着曾誠三人鬼鬼祟祟的進入街邊的一家店鋪裏,唐城便随着路人們,若無其事的從這家店鋪外走了過去。距離十幾米之後,唐城停在了街邊,假裝跟街邊報童買報紙的機會,唐城回身暗自觀察街道裏的情況。發現進入街邊店鋪裏的曾誠三人,并沒有出現在街道裏,眉頭暗皺的唐城心有所悟。
看來這條街道有問題啊!拿到報紙的唐城随即鑽進了街邊的巷子裏,等他再從巷子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換了一身裝束。早已經将報紙扔在了巷子裏的唐城,往回走出一截,徑自走進了街邊的咖啡館裏,透過咖啡館的臨街櫥窗,他能清楚的看到曾誠三人進入的那家店鋪。
午後的陽光從臨街櫥窗斜照進咖啡館裏,享受着午後陽光的唐城,不動聲色的喝着咖啡,雙眼卻不時的透過臨街櫥窗觀察着街道對面的那家店鋪。進入對面店鋪的三人,始終沒有露面,咖啡館裏的唐城卻已經注意到了對面店鋪2樓的那扇窗戶。對面店鋪2樓的窗戶雖說是關着的,但咖啡館裏的唐城,卻已經察覺到那扇窗戶後面藏着人,而且不止一個。
一杯咖啡喝完,唐城在桌上放下鈔票,随即起身走出咖啡館。看着并無異常的他走出咖啡館之後,便直接穿過街道,然後走進了對面街邊的一家鞋店裏。鞋店和曾誠他們進入的店鋪還隔着兩家店鋪,所以唐城并未引起那些特高課便衣的注意,可他們并不知道,當唐城走出鞋店的時候,已經暗自打開了洞察技能。
唐城打開洞察技能的瞬間,耳朵裏便聽到了一連串的系統提示音,果然,情況的确是如同他料想的那樣,之前那三人進入的店鋪裏,聚集着超過十名日僞特務。再一次走過之前那家店鋪的唐城,悄悄斜起嘴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親自确定過的情況,已經表明這些藏在街邊店鋪裏的日僞特務,絕對是沖着街道對面某一家店鋪來的,否則他們不會在店鋪的2樓悄悄監視對面。
對上海站的情況一無所知的的唐城,并不知道街道對面的那家布莊,就是上海站的一處據點。不過唐城對此也并不是很感興趣,他所感興趣的隻是這些藏在街邊店鋪裏的日僞特務,因爲他想早點完成系統任務。正在店鋪2樓裏的曾誠,此刻正矮着身子,縮躲在窗簾的風縫隙後面,仔細看着街道對面的布莊,生怕自己稍不注意,就會漏掉進出布莊的面孔。
時間就在枯燥的觀察中慢慢流逝,一直到了午飯時間,街道裏的人流明顯減少之後,雙眼早已經酸澀的曾誠這才得到了休息吃飯的機會。灌下一杯涼茶的曾誠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然後就背靠着牆壁坐下來,伸手揉着酸脹的眼睛。這已經是他被派進租界的第二天,可還是一無所獲,曾誠都懷疑情況是否準确,因爲他根本沒看出布莊的可疑之處。
一支煙吸了一半,從地闆上爬起來的曾誠,正準備下樓吃飯,耳朵裏卻忽然聽到了瓷碗摔落在地上的聲響。聽到聲響的曾誠并沒有爲此警覺,當他聽到再一次破碎聲的時候,他這才終于警醒起來,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一個蒙着黑巾的面孔,突兀的出現在曾誠的視線之中,對方手中還端着一支手槍。
身上并沒有攜帶槍支的曾誠,隻能舉着雙手順着樓梯下來,和他一塊進入店鋪的兩名日裔便衣,和其他的特高課便衣一樣,這個時候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發現自己似乎是唯一的活口,曾誠雙腿發軟,直接癱倒在飯桌旁。右手端着手槍的唐城,伸手拉過一把椅子,在曾誠面前坐了下來。
“你以前是軍統的人,是因爲被捕,就投靠了日本人!面對生死,可能不太容易做出選擇,可你不應該爲虎作伥做了日本人的狗腿子。軍統的家規,我想你應該知道,做了叛徒漢奸,就隻有死路一條。”唐城的話,令曾誠猛的擡起頭來,從唐城的話語中,曾誠誤以爲唐城是軍統派來上海清理門戶的自己人。
“别誤會,我可不是軍統的人!”曾誠臉上的表情,令唐城馬上就看出對方的想法,所以隻是咧嘴輕笑。“我隻是一個看不慣你們這種漢奸叛徒的中國人!如果你當時投靠日本人隻是權宜之計,事後找機會逃離上海,或許我還能放你一馬!可你不應該,聽從日本人的命令,來這裏辨認出賣你曾經的同伴,這個,絕對不允許!”
“别殺我!我有情報,我用情報換自己的命!”唐城說的沒錯,面對生死的時候,隻要還有一線生機,就沒有人會選擇主動赴死。原本癱坐在地闆上的曾誠,忽然對着唐城叫嚷起來,“我還知道其他幾處地方,也有和我一樣的人在做同樣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那些位置,隻要你保證不殺我。”
曾誠的時機選的很好,而且他所說的情況,也的确引起了唐城的興趣。在幫助上海站的同時,還能有機會多殺幾個日僞特務,這對于唐城而言隻能是利大于弊的好事。假意思量片刻之後,唐城耐着性子對曾誠做出保證,隻會曾誠并不知道,唐城根本就沒有放過他的想法,哪怕唐城還當着曾誠的面發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