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三福被帶回軍營不過短短一刻鍾,地下室裏擔任主審的白占山,就帶着一臉的興奮推開了張江和辦公室的門。白顯一臉憂郁的看着推門進來的白占山,可後者根本連看都沒有看白顯一眼,便直接越過坐在長沙發裏的張江和,徑自走到窗前,小聲的跟站在窗前抽煙的唐城耳語起來。
白顯知道進來的這位,同樣也是特别調查隊的副隊長,可對方如此的無視自己,令白顯心中很是不舒服。隻是還不等心中不耐的白顯開口說話,他就看到跟白占山耳語之後的唐城已經變了表情,甚至都顧不上跟張江和說一聲,便快步離開了辦公室。如果是換做别人,或許會覺着唐城此刻的行爲看着很是失禮,可白顯現在想的卻并不是這個。
白顯一直想要取代王秉璋,所以對出現在王秉璋身邊的人,都會做一番調查,唐城便是其中之一。對唐城還算熟悉的他,自然不會相信唐城要故意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唐城的突然離開跟白占山剛才的那番耳語有關。暗自在心裏琢磨的白顯,忽然聯想到白占山剛進門時,臉上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莫非是黃三福已經吐口了?
才剛剛想到黃三福的白顯,突然感覺自己的左腳正被輕輕觸碰,低頭一看,卻是坐在自己身邊的劉家那人,正在用腳輕踢自己的左腳。白顯扭頭向左看,就正好對上劉家那人一臉恍然的面孔,兩人眼神交彙之際,白顯突然心有所悟,看來劉家這人也是想到了自己正在猜測的那個可能。
唐城快步離開辦公室,作爲主人的張江和并沒有表示不耐,這使得白顯越發的覺着,這裏面絕對有自己不知道的内情。“白局長,抱歉啊!黃三福恐怕今天不能跟你們走了!就在幾分鍾之前,黃三福已經承認那支狙擊步槍的确是他從黑市裏購買的,然後被他家的老二,也就是黃三福的二兒子黃琦,交給了一個叫馬奎奇的人。”
白占山的話,令白顯恍然大悟,剛剛離開的唐城,很明顯是去抓黃琦和馬奎奇了。白顯和劉家那人,是爲黃三福站台撐腰的,現在可好,黃三福已經吐口招供,白顯和劉家這位就顯得有些尴尬了。特别調查隊同樣隸屬軍統,人被抓進了軍統,就很難被放出來,而且黃三福已經招供,已經無心繼續留在這裏的白顯,随便跟張江和寒暄了一會,便起身告辭離開。
白顯選擇了離開,劉家的那人自然有坐不住了,隻好跟在白顯身後離開了軍營。“白局,軍統的人在咱們重慶随便抓人,是不是有點太不合規矩了啊?”剛才在張江和的辦公室裏一聲不吭的劉家那人,走出軍營之後,便馬上來了勁,張口閉口便是叫嚣要找張江河的麻煩,白顯聽了卻是一言不發。
“老劉,你如果非要我說,那你聽了可别急眼!”被逼無奈的白顯,一張口就令對方黑了臉。“這個黃三福跟日僞特務勾結,這事,恐怕你我根本管不了。軍統抓人,自然有他們的道理,剛才在張江和的辦公室裏,你也都聽到了,黃三福自己都招供了,難不成你還有辦法讓張江和毀了那份口供不成!”
白顯能坐上代理局長的位置,顯然不是個傻腦袋,從對方的話語中,白線已經明白對方這是準備拿自己當愣頭青,白顯怎麽可能上這個當。就在白顯和劉家那人喋喋不休的時候,之前離開軍營的唐城,這個時候已經帶着幾名抓捕隊員,出現在了城東的一所宅院外面,周三福供出的那個馬奎奇就住在這裏。
馬奎奇同樣是個商人,不過此人主要是從滇南一帶販運木料出川,雖說利潤不如倒騰軍火和煙土,卻也算得上穩賺不賠的一門生意。唐城這一次沒有選擇翻牆闖入,而是先讓手下隊員叫門,得知馬奎奇此刻就在家中會客,唐城直接推開馬家的門房,帶人闖進馬家。“你們是什麽人?光天化日就敢私闖民宅?”馬家不止有門房,還有管家和護院。
馬家的管家一聲令下,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便拎着棍子将唐城幾人堵在了前院。雙方人數相當,可是看體型,卻是唐城這邊吃虧。不過下一秒鍾,前院的情況卻忽然發生變化,因爲唐城手下的抓捕隊員,已經從腰間抽出手槍來。手槍對棍棒,誰輸誰赢立刻就分出高下,尤其唐城手中還拿着一本帶有青天白日旗标志的硬殼證件。
“你們馬家好大的排場,一個小小的管家,居然也如此的嚣張跋扈!”一臉冷意的唐城緩步向前,對面拎着棍棒的護院隻能向後退開。唐城伸手在管家肩上輕輕拍了一下,之後忽然變臉,直接一手卡脖一手控制對方的右手,将措不及防的管家按在了地上。“堵住嘴,看住他!”待唐城撕下管家的衣領之後,這才重新站直了身體。
馬家的管家居然是個日本特務,這個突然的發現,令唐城已經開始有點相信黃三福的供詞了。正在家中招呼客人的馬奎奇,此刻還并不知道黃三福已經被抓的事情,也更加不知道那支狙擊步槍已經被唐城查獲,接到家中護院的彙報,馬奎奇這才知道家裏來了幾個拿着槍和證件的人。
随身帶着手槍和證件的人,絕對不會是普通人,所以馬奎奇馬上趕到前院。“你就是馬奎奇?你不用問我們是什麽人,我隻想知道,從黃三福那裏得來的那支狙擊步槍,你給了誰?”看到馬奎奇親自出面并不想耽誤時間的唐城,随即直奔主題,當着管家和幾個護院的面,想馬奎奇問起了狙擊步槍的事情。
唐城如此直接的詢問方式,令馬奎奇當即楞了一下,随後一臉堆笑的看向唐城。“這位長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們馬家隻是普通的商人,并沒有做軍火生意!你剛才說的那些,我不知道,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此類的消息!”馬奎奇自持這裏是自己家,就算唐城等人随身帶着槍,他也認爲唐城不敢在自己家裏開槍。
“馬老闆,我希望你仔細想明白了再做出回答!事實上,在我們趕來這裏之前,被我們請回去的黃三福,已經全都交代了,要不然,我們也不可能直接來了這裏!”唐城對着馬奎奇說話的時候,背在身後的左手,已經連續向身後站着的抓捕隊員打出手語,如果馬家的人有異動,唐城允許手下的隊員自由開槍。
事實證明,馬家的這些護院,并沒有唐城想象的那般瘋狂,不管馬奎奇如何的暗示,馬家這些護院并沒有對唐城等人做出圍攻的表現,他們隻是各自拎着棍棒站在原地。“馬老闆,你就不用費心思!我剛才已經都說過的,如果沒确切的證據,我們不會直接找上你!如果你已經考慮清楚了,現在就給我一個正面的回答,那支搶,你到底給了誰?”
馬奎奇住在重慶多年,自然也有不少相熟的上層人物,隻是馬奎奇被抓是因爲牽扯進日僞特務的案件裏,不少人得知内情之後,都對馬奎奇的事情避而遠之。“小五,這姓馬的一直死咬着不松口,眼看都已經過了十幾個小時了,這家夥上面有人,咱們也不好一直這麽關着他,你快給想個辦法啊?”一夜沒睡的白占山看着氣色不大好,一見到唐城便連聲的抱怨起來。
此刻距離唐城将馬奎奇抓捕歸案,已經過去一整夜,唐城也沒有想到,審訊能力出衆的白占山軍還沒有拿下馬奎奇。“白叔,咱們事先開始都已經說好了的,抓人是我的事,你負責撬開他們的嘴。人,我已經抓回來交給你了,剩下可都是你的事了,你總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去做吧?”
不想被白占山賴上的唐城,馬上使出了推诿大法,借口要去向張江和彙報案情,順勢将不樂意的白占山引去了張江和的辦公室裏。“叔,我昨晚又把所有的口供和情況線索核對了一遍,紅頭阿武和周三的口供基本能對上。而我從那幾個日僞特務口中得到的線索,和黃三福和黃琦的口供有些對不上,最大的問題還是在馬奎奇身上。”
“這個馬奎奇不開口,咱們就沒有辦法确定那支狙擊步槍,在交給日僞特務這個過程中,最爲重要的一環。”說着話,唐城從自己的文件夾中拿出一張素描畫像遞給張江和。“這是我根據那幾個日僞特務的交代,專門繪制的一張素描畫像,根據他們的供述,畫像上這人就是運送狙擊步槍給他們的那人。”
“我個人認爲,接下來,咱們應該做兩步走的調查。一個是調查畫像上這人,是不是真的是城裏的棒棒。第二個,調查畫像上這人,跟馬家有無關聯,這一點,可以直接去問馬奎奇。”在張江和的示意下,唐城說出自己的打算,張江和并沒有馬上做出決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