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荒木一郎忙着甩鍋的時候,日軍醫院遭到襲擊的消息,已經在租界裏傳開。即便日軍已經嚴密封鎖了消息,可這件突發事件中的很多細節部分,已經被一些消息靈通人士獲知,這其中就包括漢斯。漢斯得知此事的第一個反應,便是馬上給唐城的住所打去電話,知曉唐城已經兩天沒有回到住所,放下電話的漢斯便已經初步認定HK區的事情跟唐城有關。
實際上,漢斯并不關心唐城又弄死了多少日軍和特務,他所關心的,是唐城如何做到這件事的。日軍醫院必定會把守嚴密,唐城到上海這麽長時間,漢斯也從來沒有見過或是聽說唐城身邊還有幫手存在。唐城敢獨自深入HK區,漢斯對此并不懷疑,他隻是想不出唐城獨自一個人是如何能突襲日軍醫院的。
雖說手上還沒有明确的證據,能證明這件事跟唐城有關,可漢斯冥冥之中卻感覺這事絕對跟唐城脫不開關系。難道日軍醫院裏把守的那些日軍,就眼睜睜的放了唐城進入醫院?還沒有從内線那裏拿到具體事件内容的漢斯,在腦中反複推演之後,卻始終沒能推演出個結果來。
淩晨時分,一直關注此事的漢斯,終于從一個法國情報販子的手裏,拿到了所謂的第一手的詳實資料,但那也是殘缺不全的,因爲特高科對消息封鎖的太過嚴密。“皮埃羅,你能确定襲擊者逃走了一個?”在皮埃羅住所的地下室裏,面帶猶豫的漢斯将兩根金條慢慢推給對方,如果對方不能給自己準确的回答,漢斯會馬上收回金條。
皮埃羅是個職業的情報販子,隻要收貨人出得起錢,他甚至願意把自己弄來的情報賣給法國的死敵德國人。在皮埃羅的眼中,什麽都比不上金錢的味道,尤其漢斯此刻拿出來的還是比任何鈔票都要堅挺的黃金。“我向你保證,甚至可以向上帝發誓,我的内線說了,當時趕到醫院支援的憲兵們封鎖了醫院現場,還把從醫院裏逃出來的幸存者集結在一起,準備進行身份整别和核對。”
“可就在這個時候,被集結在一起的幸存者中,突然有人釋放了煙霧彈。”說到這裏的時候,皮埃羅突然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的對漢斯言道。“我的内線親眼見過那枚煙霧彈,是美國貨,所以特高科那邊目前推斷,這事恐怕跟天津那邊的美國海軍陸戰隊有關,至少那枚煙霧彈是從他們手裏流出來的。”
皮埃羅故作玄虛透露的這個消息,令漢斯一頭霧水,這件事情怎麽又跟美國扯上關系了?不過這個消息對自己還算有利,畢竟自己身上還披着一層美國身份,至少皮埃羅不會懷疑自己打聽這件事情的真實目的。“就算那枚煙霧彈是美國貨,那也不能說日軍醫院的事情就跟美國有關啊!”漢斯對外的身份是美國人,此刻他有疑問,也不會引起皮埃羅的懷疑。
“隻是一枚煙霧彈,的确不能說這件事跟美國有關!”皮埃羅聞言笑了起來,“可你要知道,那枚煙霧彈是美軍的制式裝備,别說是天津黑市,就算是去美國本土,想要弄到美軍裝備的制式裝備,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特高科那些人可不傻,這其中的關聯,他們豈能想不到!”
皮埃羅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着落在桌上的金條上,早就注意到他這副摸樣的漢斯,卻裝着什麽都沒有看到,因爲他還有疑問需要皮埃羅做出回答。“從醫院逃出去的那個襲擊者,現在怎麽樣了?我聽說HK區已經全面封鎖了?”漢斯并沒有點明皮埃羅剛才的推斷牽強附會,而是将話題重新轉回到襲擊者的身上去。
漢斯此刻問的事情,恰好就是皮埃羅不知道的,但他又不想失去拿到那兩根金條的機會,隻好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都告知給了漢斯。“從醫院逃走的那個襲擊者,據說直到現在,憲兵和特高科都還沒有找到下落。不過根據我的線人說,特高科現在懷疑從醫院大樓裏擡出來的那些屍體當中,就混有襲擊者的屍體。”
“這怎麽可能?”漢斯聽到這裏,便下意識的懷疑起特高科的判斷來,因爲他知曉唐城一向是喜歡獨自行動的,就算營救孤軍營那麽大的事情,從頭到尾也都是唐城獨自策劃和實施的。
“這怎麽不可能?”皮埃羅斜眼看向漢斯,還好漢斯表情如故,并沒有讓皮埃羅看出破綻來。“日軍醫院遭遇襲擊的時候,據說醫院大樓裏又是槍聲又是爆炸的,而且襲擊者還在醫院大樓裏放了火。從醫院大樓裏擡出來的屍體之中,有一部分完全看不清楚長相和身體特征,如果襲擊者有同伴陣亡,很可能就混在這些看不清面目的屍體當中。”
皮埃羅的解釋,令漢斯心中更加疑惑不解起來,他甚至在暗自琢磨,莫非日軍醫院的事情跟唐城沒有關系。按照漢斯對唐城的了解,唐城雖說看着年輕,可是做起事情來卻從不留下破綻。正是以爲如此,唐城行動的時候也總是會獨自一個人,縱然行動失敗,也不會有人出賣他的行蹤。可皮埃羅此刻如此肯定的,認爲襲擊日軍醫院的襲擊者并非獨自一個人,漢斯已經被這個消息給徹底弄糊塗了。
“日本人這次是被弄急眼了,我的線人說,憲兵和特高科的人封鎖HK區之後,他們甚至連那些日本僑民的住所也都連續搜查了兩遍,結果卻還是沒有找到那名襲擊者的下落。我聽說憲兵司令部那邊已經下了死命令,如果找不到那個襲擊者的下落,憲兵方面還有特高科那邊,一定會有倒黴蛋被推出來抗這次的黑鍋。”
皮埃羅消息靈通,所以漢斯不會懷疑他的話,隻是心中的那個疑問一直沒有得到解答,漢斯卻已經有些坐立不安起來。“皮埃羅,這件事牽扯到了美國,你如果還有相關的消息,一定要先告訴我。”漢斯心中一動,随即将金條推到了皮埃羅的手邊,後者也不推辭,樂呵呵的伸手拿過了那兩根金條。
“你放心,如果再有新的消息,我一定會先告訴給你的。”皮埃羅将金條仔細的裝進内衣口袋裏,正準備起身的時候,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随即看向漢斯。“我這裏還有一個消息,隻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感興趣!就在日軍醫院遭遇襲擊之前,HK區裏還發生了一起襲擊,确切的說應該是一起刺殺,遭遇刺殺的是一個憲兵司令部的大佐軍官。”
漢斯在上海多年,自然知曉大佐軍官在日軍軍官體系中,是個什麽樣的階級。耳聽到HK區裏還發生了當街刺殺大佐軍官的事情,便饒有興趣的向皮埃羅詢問起來。“這個被當街刺殺的大佐軍官姓黑藤,據說是個很有能力和潛力的家夥,隻是可惜,已經連同他在HK區裏的情婦,都被刺客打成了篩子一樣。”
唐城雖說是當街刺殺了黑藤大佐和左立櫻子,可當時的目擊者并不是很多,而且憲兵部隊來的很快,在消息擴散之前,就已經将整條街都控制起來。如果不是皮埃羅在憲兵部隊裏的内線,當時正好趕去現場支援,這個消息也不可能被皮埃羅知曉。此刻自愛漢斯看來,和日軍醫院遭遇襲擊的事情相比,這個黑藤大佐當街遭遇刺殺的消息,到更像是唐城幹的。
隻是當着者皮埃羅的面,漢斯并沒有說出自己的懷疑,已經拿到想要消息的漢斯,随即起身告辭,他還着急離開這裏去給唐城打電話。不過漢斯并沒有想到,和皮埃羅分開之後的他,馬上又給唐城的住所打去電話,接電話的埃德蒙還是說唐城沒有返回住所。“該死的,這個家夥究竟會去了什麽地方?”一直閃現在腦海中的懷疑,令漢斯越發相信日軍醫院的事情,就是唐城做的。
漢斯懷疑唐城,隻是苦于沒有證據,尤其現在還找不到唐城在什麽地方。一個小時之後,已經回到餐館的漢斯接到皮埃羅打來的電話,皮埃羅在電話裏,告知了特高科現在已經确認的偵破方向。“什麽?你是說特高科那邊已經确認襲擊醫院的是朝鮮救國軍?”在電話這頭的漢斯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朝鮮救國軍是個什麽貨色,漢斯是再知道不過的。
“皮埃羅,難道你也相信日軍醫院的事情,會是那些隻會募捐騙錢的家夥做的嗎?”漢斯會這麽肯定日軍醫院的事情跟朝鮮救國軍無關,并不是他瞧不上朝鮮救國軍,而是因爲朝鮮救國軍在上海的名聲并不是很好。朝鮮救國軍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那些在華的朝鮮僑民中進行所謂的複國資金募捐,漢斯認識的一個朝鮮商人,就曾經說朝鮮救國軍就是一群騙子。
漢斯對此報以疑問,電話那頭的皮埃羅卻不是這麽想的,“現在不是我信不信,而是憲兵司令部和特高科的上層信不信!日軍醫院裏死傷了幾十個軍官、士兵和醫生護士,如果找不到襲擊者的下落,這件事足夠令憲兵司令部和特高科人心惶惶,他們總得要找個目标才是,否則責任如果推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