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早已經過了零點,在日軍醫院周圍區域搜查了一個下午的日軍憲兵們,全都已經是疲憊不堪,可那個從醫院裏逃出的襲擊者,卻還是不見蹤迹。難不成是已經離開HK區了?這個想法,不止憲兵部隊裏有人這麽想,就連荒木一郎手下的便衣特務們,亦有人冒出如此的想法,否則如此嚴密的搜查怎麽會找不到對方的痕迹。
荒木一郎心中沒有這樣的想法,因爲他知道把守HK區與外界連同關卡的日軍,在第一時間便已經關閉了那些關卡。别說是普通的日本僑民進出關卡都受到限制,就連軍人和便衣特務,想要通過那些關卡,也必須要有憲兵司令部下發的特别通行證才行。襲擊醫院的事情爆發的突然,荒木一郎絕對不相信襲擊者,能早早就弄到了憲兵司令部簽發的特别通行證。
負責封鎖這片區域的憲兵部隊,已經更換過一次,可荒木一郎的手下卻還在堅持。尤其是荒木一郎從特高科上海本部調來的那幾個痕迹專家,他們正試圖從醫院大樓内的那些現場中,找到蛛絲馬迹,然後分辨出襲擊者留下的痕迹。荒木一郎自然也知道現場勘察急不得,可就在幾分鍾前,他剛剛接到了來自特高科本部和憲兵司令部的雙重命令。
“課長要求我們,必須要盡快鎖定襲擊者的身份,憲兵司令部那邊要求我們,必須要找到襲擊者。”荒木一郎的表情看着有些沉悶,被他召集在一起的便衣們也已經對這兩個意思差不多的命令低聲議論起來。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他們想要盡快确認襲擊者的身份,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更别說還要找到那個逃離的襲擊者了!
可這畢竟是上級的命令,他們也隻是最底層的行動人員,即便心中不耐,可嘴上卻不能真的說出來。“荒木隊長,我倒是有個想法,就是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個叫原田的痕迹專家,這個時候走到荒木一郎身邊來,伸長了脖子在荒木一郎耳邊低聲言道。正處于煩躁中的荒木一郎聞言皺眉,他非常不喜歡有人湊到自己耳邊說話的這種舉動,隻是他這會并沒有動怒,而是示意對方接着說。
“荒木隊長,前段時間特高科的行動人員,在租界裏連續遭遇襲擊。我雖然隻是負責證據搜集的,但我也有好友在你們行動部門裏,所以,我知道那些襲擊都跟朝鮮救國軍有關。”荒木一郎本就對原田靠近自己說話的舉動感覺不耐,此刻原田突然提到了朝鮮救國軍,荒木一郎緊皺的眉頭便開始有點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
“原田君,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麽?如果你有具體的想法,不妨就直接說出來好了,我現在沒有時間跟你玩猜謎的遊戲!”荒木一郎突然發聲打斷了原田。實際上,他已經明白原田想要說的事什麽意思,隻不過,荒木一郎需要原田明明白白的把意思說出來,如此一來,荒木一郎自己的責任便會小很多。
原田在特高科上海本部裏,一直都是負責現場勘查和證據搜集的工作,他對特高科内部的派系争鬥,實際并不算了解。隻是這段時間理,特高科進入租界的行動人員連續遭到襲擊,其中就有原田的那個好友。所以原田在荒木一郎毫無頭緒的時候,便想到了借此機會爲自己的那個好友報仇,因爲特高科上海本部一直流言,說是在租界襲擊特高科人員的便是朝鮮救國軍。
荒木一郎在特高科上海本部裏名聲不顯,卻也值個不喜言笑的性子,所以被他突然出言打斷自己,原田臉上并沒有顯露出不耐來。“荒木隊長,根據我們從現場發現的子彈殼和手榴彈破片,襲擊者應該是事先做了充足的準備工作。現在的上海,想要襲擊帝國軍人和情報人員的,就隻有那些抵抗組織,隻是依照以往咱們在行動後搜剿的武器裝備來看,上海本地的所謂抵抗組織絕對沒有這麽大的魄力!”
原田此刻這番話倒也不算胡說,特高科每次的抓捕行動結束之後,現場收繳到的那些武器裝備,都還要過一遍原田他們的手,進行必要的登記和核對。以往原田他們登記的武器,大多都是手槍,手榴彈和炸藥的出現,幾乎見不到。可是這一次,襲擊者不但在日軍醫院裏使用了手榴彈,還用到了在中國很少見到的煙霧彈脫身,這絕對不是上海本地抵抗組織慣用的手法。
原田的分析,倒是令荒木一郎微微楞了一下,他并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小個子痕迹專家,居然會從曆次行動後搜剿登記的武器裝備中,得出如此的分析來。荒木一郎這一次沒有再出言打斷對方,而是用眼神示意對方繼續往下說,荒木一郎的态度自然是給了原田極大的鼓舞。“襲擊者脫身時使用的煙霧彈,就算在上海的黑市裏,也根本見不到。”
“不過據我所知,在天津的黑市裏,有人見到過這種美軍配發的煙霧彈,噴出的煙霧正是紅色的。”原田一邊說話,一邊暗自留意荒木一郎的反應和表情,見自己說到紅色煙霧彈的時候,荒木一郎的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原田嘴角一斜,心中暗自樂了。“美國人在天津有一支海軍陸戰隊常年駐防,天津黑市裏亦有不少東西是從這支海軍陸戰隊裏流出的,而朝鮮救國軍在天津一直有一個分部。”
原田雖然沒有按照荒木一郎的意思把話直接挑明,可他此刻已經說道了朝鮮救國軍,話中的意思便已經再明白不過。荒木一郎一直沒有說話,微微皺起的眉頭也一直沒有舒展開,原田剛才說的這些,初聽之下沒有什麽,可是仔細思量之後,卻能聽出牽強附會的意思來。原田話裏話外,便是想要用那枚紅色煙霧彈,将朝鮮救國軍同醫院發生的事情強行聯系到一塊。
見荒木一郎遲遲沒有表态,原田随即從助手那裏要過那枚已經空了的煙霧彈。“荒木隊長,這就是襲擊者用過的那枚煙霧彈,這上面全都是英文,其中就有usa的标識。”原田将手中的煙霧彈遞給荒木一郎,後者低頭看過彈體上的英文,其中果然是有usa的字樣。“荒木隊長,雖然這并不能說明醫院的事情百分百跟朝鮮救國軍有關,可現在也沒有證據證明這裏的事情,跟朝鮮救國軍沒有關系!”
“更何況,那個從醫院裏逃出去的襲擊者,一直都沒有找到。這裏是HK區,僑居在這裏的本國僑民,是絕對不已幫助襲擊者的。可HK區裏,還住着大量的朝鮮人,如果這件事跟朝鮮救國軍有關,我絕對有理由相信,那個逃出醫院的襲擊者,是被HK區的朝鮮人給藏起來了,因爲在他們眼中,那個襲擊者才是和他們一國的。”
如果說,原田之前的那些分析,在荒木一郎聽來純屬牽強附會的胡說,可是在原田說道HK區裏的那些朝鮮人的時候,荒木一郎的表情卻突然發生了變化。他忽然覺着原田的分析似乎也有些道理,如果那個逃出醫院的襲擊者真的是朝鮮救國軍的人,居住在HK區的這些朝鮮人中,說不定就會有人出手幫助那個逃離醫院的襲擊者,如若不然,憲兵部隊和特高科的聯手搜查,怎麽會連續兩次都找不到襲擊者的影子?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荒木一郎緩緩點頭,他的這句話令原田瞬間變得興奮起來。“不過這也隻是你一個人的推測,原田君,請恕我直言,你的這些推測,未必就會被上級采納!”荒木一郎接下來的話,聽着像是再跟原田推心置腹,實際卻是在暗中給原田搓火,荒木一郎期待原田能将他剛才那些話說給特高科本部的上層知曉。
日本人看似有着嚴格的等級觀念,實際他們之中亦有不少下克上的事情發生,就算是特高科内部,同樣存在這種現象。荒木一郎也算是特高科的老人了,他之所以一直在上海特高科中名聲不顯,那是因爲他曾經遭遇過爲上級背鍋的慘事。連續數年被上級壓着不得升遷的他,早就琢磨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可惜他背後無人撐腰,隻得耐着性子默默的煎熬。
日軍醫院的襲擊事件,荒木一郎此刻還沒有找出關鍵的線索和頭緒來,可特高科上層和憲兵司令部,卻要求他盡快找出襲擊者的身份。已經經曆過一次背鍋事件的荒木一郎,豈能不知道這背後藏着的危機,正發愁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他,忽然發現原田的出現,似乎正是自己從此事中脫身的大好機會。
原田的推斷,在荒木一郎看來根本就是胡說一氣,可原田的推斷,在特高科和憲兵司令部上層中應該會有一定的說服力,因爲他們誰也不想爲日軍醫院的襲擊背鍋。把黑鍋扣到朝鮮救國軍的身上,也似乎是個不錯的方向和解決辦法,至少大家都不會受到太過嚴厲的責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