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一道天雷猛然劈在頭頂,從頭到腳貫穿,整個人連意識都裂成粉碎,日光如冷白利劍,鋪天蓋地刺來。
他一個踉跄,混亂的腦海裏什麽都沒了,自己都不知道唇齒間,喃喃碾出兩個令他大恐懼的字,“柔兒……”
那瘦弱蒼白的女子立在門檻上,神智似乎有些遲緩,茫然地對着滿殿驚詫的目光,也不知道行禮,直到姚文邕低吟出這一句,才緩緩把目光轉過去。
隻一轉,她便打了個寒戰,兩眼一翻,衆人都以爲她要暈了,誰知道她一顫之後猛地蹦起來,以先前絕無的速度狂撲過去,一把便揪住了站立不穩的姚文邕。
砰一聲,她的沖力太大,生生将姚文邕沖撞在地上,姚文邕後腦勺撞在金磚地面咚一聲響。
林氏騎在姚文邕身上,單手掐着他的脖子,放聲尖叫。
“啊啊啊你爲什麽不救我!爲什麽不救我!”
“是你叫我害唐小姐的!是你叫我害的!我跟你說了她要殺我她要殺我!”
“是你說沒事沒事不會的,啊啊啊唐小姐那樣的人你要我拿那種事迷惑她!你怎麽不叫我幹脆直接殺了她?”
“我爲你再三對唐小姐出手,掉到海裏我還在幫你,你又在哪裏!你在哪裏!你在船上站着,你跪你跪她,你就不來救我!”
“我是要多蠢要多瞎了眼才會被你騙得一次又一次犯傻啊!”
她掐着他脖子,揪着他腦袋一次次咚咚咚往地上撞,每撞一聲都像是悲憤和控訴,不撞出個血肉橫飛不罷休。
她明明隻剩了一隻手,身軀又單薄,卻悲憤生大力,卻壓得姚文邕動彈不得,姚文邕大聲慘叫,嘶喊求饒,聲音卻淹沒在她怒發如狂的嚎叫聲裏。
金殿之上,百官凜然,鴉雀無聲,隻餘嘶喊和慘叫回蕩。
姚太尉已經沒有了表情和動作,而林俞好像沖擊太過,張嘴好幾次都沒喊出來,顫顫捂住了心口。
衆人被那聲音瘆得不住後退,都以爲姚文邕是心虛恐懼才會被林氏壓住了打,文臻卻眼尖地看見燕綏手指一彈,姚文邕便動不了了。
林氏罵了幾句便不罵了,手上卻不肯松,一下一下的,似要将滿腔的悲憤痛恨用這頭槌砸碎,咚咚咚咚的聲音在死一樣寂靜的殿内機械地重複,反而聽着更令人心生恐懼。
事到如今,什麽也不用問了,真正的苦主,用自己的恨意做了最有力的證詞。
文臻看着燕綏,她還真不知道他有這一手。
燕綏接收到她目光,唇角一彎。
倒不是有意瞞着她,而是林氏也不過剛剛到天京。
當日烏海之上,他居高臨下,其實有看見林氏入水後的情形。
那女子入水後自知難逃一劫,瀕死爆發,以異能迷幻了一頭海獸,那海獸駝着她從水下潛行,離開了那片海域。
他當時心中一動,指令自己的侏儒跟随,如有機會就救下她。
他不會濫好心,但既然這女子有勇氣自救,那麽他就願意順手幫一把。
之後便是那風雨之中一系列變故,也顧不上誰,回京之後也就把這事忘記了,直到昨日才接到侏儒回報,他們找到了林氏,并認爲這是主子要的人,護送回了天京,因爲林氏殘廢重傷,路途耽擱,所以淩晨才到,還沒來得及送回林府。
今日站班時,看見林俞的神态,他若有所覺,在殿外就下令将林氏找來。
果然給他猜着了。
當然可以一開始就把林氏抛出來,可那就看不到他的小蛋糕爲他舌戰重臣大殺四方啦。
燕綏心情頗好,對面文臻的大白眼兒都覺得美貌妖娆。
姚文邕的慘呼好聽得如同雅樂。
别人卻受不了了,皇後慘白着一張臉,也沒想到今日自己的壽宴成了一出“賢淑女索命薄情郎,泣血訴冤哭金殿”。
皇帝歎息一聲,揮揮手。
便有衛士上前來,拉開終于力竭的林氏,把已經快要撞暈的姚文邕架了出去。
衛士架着姚文邕走過林俞面前,林俞這才仿佛醒來,啊地一聲大叫,爬起來順手操起旁邊案幾上的金爵對他當頭一砸。姚文邕拼命閃躲,卻被衛士按住動彈不得,金爵還是在他臉上狠狠劃過,從左邊額頭到右邊下巴被劃裂,翻出一大片血肉模糊。
姚文邕大聲慘叫,慘叫聲裏林俞破口大罵,“下作豎子!枉讀聖賢!”
又罵姚太尉:“一門腌臜!”
姚太尉被罵得退後一步捂住胸,臉色忽紫忽白,眼看就要吐血。
眼看就要再來一場鬧劇,文臻上前一步,正色道:“太尉不過是爲人所蒙蔽,林大人你自己又何嘗不是識人不明?此事說到底是姚文邕心術不正,其餘人都被他所害,還是别再爲難彼此了罷!”
皇帝也道:“林氏着實無辜可憐。稍後着禮部明文表彰其貞烈忠誠,着令好生歸家休養。”
林俞這才垂頭收手,老淚縱橫謝恩,。
今日畢竟是皇後壽辰,不是朝廷議事場合,事情弄明白了便結束,之後自然會另行商議處置的章程。
姚文邕被帶走,皇帝又命人把林俞父女扶下去令太醫前來診治,又對姚太尉道:“太尉瞧着氣色也不大好。也下去休憩吧。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肖,太尉也不必挂在心上。”
姚太尉眼底湧出感激之色,低了頭躬身一禮,謝過皇帝,又對燕綏一禮,燕綏偏頭不理。
老姚臉色灰敗,最後對文臻無聲地抱抱拳。
文臻趕緊避讓,又恭謹回禮,笑道:“恕臣說句玩笑話,方才陛下那句安慰也不全對。姚文邕隻不過是太尉的侄子,承不了太尉的擔當勇烈,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就興皇帝做老好人,她也要賣人情咧。
姚太尉臉色稍霁,對她點點頭,轉身有點蹒跚地走了。
衆臣目送姚太尉離開,再轉頭看文臻時,眼神又豐富了許多。
瞧瞧,這姑娘,聽說從她入宮開始,想動她的,沒一個赢過!
果然不假,今兒個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被趕出了景仁宮,連三公之一的姚太尉都沒能立得住!
這回可不是殿下出手,殿下像個田舍翁一樣袖手旁觀,一臉女人出頭萬事足的模樣,笑得都快近乎慈祥了。
也不覺得羞恥!
風波告一段落,禮儀持續進行,皇後和太子的臉色之前僵硬過一瞬,很快也恢複如常。
文臻發覺一個有趣的事情,就是皇後太子最起碼表面上,都很無爲。皇後從不拈酸吃醋,太子從不争鋒露頭,兩人都把自己過得沒什麽存在感,不管什麽場合一句多話都沒有,但明明看起來如此庸碌,偏偏位置穩穩多年不動。
也不知道是因爲這樣反而能投皇帝所好,還是功夫都用在暗處了。
獻禮繼續進行,但經過剛才的大戲,人們便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也無心再去争什麽。燕綏袖袋裏的東西終于掏了出來,卻是一個錦囊,裏頭幾株深紫色的藥材。衆人都不認識,正好太醫過來幫忙看護林俞下去,看見了,便十分激動地表示,這東西隻生在海外仙山,須得地龍火練過的土壤才能長出,對女子大有裨益,可治皇後長久的失眠之症且有駐顔奇效。如果再有機會以地龍翻身之火煉藥,那就完美了。
女子對駐顔這兩個字向來都是看重的,皇後當即含笑收了,太子也對燕綏謝了又謝,先前暗諷燕綏備禮不精心的人都讪讪閉嘴。
文臻看着,心想這家夥還是這麽坑,采了藥草,都不趁火山爆發的時候叫師門順便給煉了,就這麽一朵幹花往皇後面前一扔,引得人家打臉,皇後還要謝他。
不過這東西有駐顔之效……德妃娘娘估計又要氣死了。
之後衆人送的禮物,不過都是些玉圍屏、琺琅器、金玉水晶之類的華麗物事。輪到文臻時,她的禮盒一打開,便引起衆人稱羨之聲。
那件珍珠寶衣材質好,色澤美,做工精,手藝絕,在場的都是行家,誰都不能否認這禮物非常用心,皇後也頗喜歡,特地溫言勉勵幾句。
文臻恭敬地和她應酬着,看着她古井不波的眼眸,心想你那鳳袍今天穿不穿?
正想着,忽然一個宮女匆匆而來,在皇後耳邊低語幾句。
文臻眼力好,敏感地發現了一個口型。
采桑。
……
時間回到采桑抱着文臻的衣服包袱,跟随皇後宮女進入鳳坤宮那一刻。
這少女繡娘出身,沒見過什麽世面,也就聽過成語護衛們的一些簡單指導和囑咐,卻是個天生膽大又聰明的。進了皇後宮裏,也不東張西望,跟着皇後的宮女站到婢女們聚集的下房,抱着包袱規規矩矩站着,和誰都不兜搭。
她不和人兜搭,人家卻要和她兜搭,站了沒一會兒,便有一個宮女過來和她傳話,道是文大人官服濕了,需要換衣服,讓她去前廷送衣服。
采桑來之前經過一番惡補,略略知道宮中水深詭計多,心裏有些不安,但她畢竟初來乍到,和文臻也沒能形成默契,猶豫了一陣,終究是怕真的文臻需要,便抱了衣服跟着那宮女往外走。
皇後愛養花,最近壽辰更是集中了幾乎整個皇宮的花,其中一幅室外藤編屏風綿延數丈,上面攀着各色花朵,拼成各種字體的壽字,十分華貴精妙,隻是那屏風隔住了道路,使得來來去去的人不大看得清楚臉。
采桑跟在那宮女身後走着,漸漸覺得四周的人少了,而花屏對面,似乎走過一群人來。
那幾人似乎情緒不大好,一邊走一邊嘀嘀咕咕,忽然一個女子聲音大了起來,厲聲道,“現在換哪來得及?都怪那該死的貓兒。你們這群廢物,連個東西都看不好,小環你還會武功,都搶救不及……”
四面的人噤若寒蟬,采桑聽着那聲氣就不像什麽好相與的,有點猶豫便停住了腳步,但她停住了,人家還是要過來的,那一群人轉過花屏風,看見這一頭有人,便閉了嘴,一群人都含笑和那引路宮女打招呼,當中一個女子,一襲紫羅錦裙外罩煙粉色素紗蟬衣,華貴中不失優雅,笑意盈盈,顯得修養極佳。
采桑一邊在心裏嘀咕,剛才那罵得潑婦一樣,一轉眼又是這麽雍容大方,果然中文說的不錯,宮裏這些女人都是千面的狐狸,一邊也趕緊蹲了蹲身,讓在路邊。
隻是那一大群人占據了整條路,她不得不讓到旁邊湖邊的鵝卵石徑上,腳底一滑,險些栽倒,旁邊引路宮女一扶,人是扶住了,包袱卻掉了,裏頭大小盒子落了一地。
那群女子中的侍女便也幫忙去撿,爲了減重,衣服的盒子已經去掉,那衣服雖然講究卻低調,乍一看也就是尋常小姐穿着的裙子,那紫羅裙女子看一眼,自覺心裏有了數——這丫鬟的主子,想來也隻是個尋常貨色。
因此便把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不再勉強壓抑煩躁的心情。
方才她去觀賞園景時,不知哪裏蹿出來一隻貓兒,将她侍女手中捧着的禮盒撞着,雖然沒有落地,卻撞到了牆角,盒子壞了,裏頭的彩玉鹦鹉雕卻是撞壞了一角。
這玉雕是按照皇後宮裏那隻頗受寵的鹦鹉形貌雕的,用的是一整塊天然七彩玉,請了東堂聞名的玉雕大師,獨具匠心地根據彩玉的各種顔色雕成了這隻鹦鹉,材質珍稀,雕工絕倫,心思更是機巧,完全有希望在今日的獻壽禮環節拔個頭籌。
她是長川易家的人,是吏部尚書易德中的女兒易修蓉,也是皇後娘娘同宗的侄女,原本就有一份親緣在,隻是長川易身份特殊,父親能在朝中任職已經是多方努力而得,因此也就不便和皇後多有來往。隻是最近,長川易屢屢出事,朝廷已經有風聲要撤長川易的刺史之位,父親也收到了來自長川易家的書信,具體内容她不知道,但父親随即精心準備了這個壽禮,交給她,讓她進宮來獻禮。并再三囑托她,務必要聽皇後的話,讨皇後的歡心。
父親會在前廷給皇後獻禮,但那隻是普通不招眼的物事,她這裏才是重頭戲。
她自然不能辜負父親的信任。母親早逝後父親沒有再娶,她是家中唯一女眷,是父親最寵愛的小女兒,一直希望能爲父親分憂。
但是出師未捷,禮物還沒送上,已經有了擦痕,給皇後看見會怎麽想?
此時想要臨時再準備禮物也不可能,都是需要時間精心備辦的,送個不夠出色的禮物,比不送還糟。
她心中一團亂麻,拼命想着如何解決此事,此時她的一個侍女正好把掉在地上的盒子撿起來,蓋子已經散開,露出裏頭的東西。
易修蓉的眼神忽然定住了。
她直勾勾地,腦子茫然地盯着那侍女将散落的黃黑相間的首飾放回盒子,那黑色與黃色之間各種彩光在日光下閃爍,刺得她有點睜不開眼。
直到東西收拾好被遞回給了采桑,她才急忙開口,“慢!”
這聲音尖得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衆人的眼光都看過來,她才急忙笑道:“這位姑娘是?我瞧着你這首飾很是好看,能不能賣給我?”
采桑立即搖頭,趕緊從那侍女手中接盒子,那侍女卻反應很快,手一縮,笑道:“哎呀,這首飾可别跌壞了,我幫你瞧瞧。”
采桑有點發急,道:“我可以自己查看,這位姐姐快還給我罷。”
那侍女順手把盒子遞給易修蓉,偏頭對采桑一笑,道:“姑娘你沒聽見,我家小姐說要買你這套首飾呢,你怎麽這麽沒規矩,連貴人的話都不知道回答嗎?”
采桑漲紅了臉,她一個整日在繡莊裏刺繡的繡娘,見過最惡的也就是繡坊的坊主,商人的惡不過是赤裸裸的壓榨,哪裏見識過這種笑嘻嘻厚臉皮滿嘴虛話兒的閨中女子,她本是潑辣的,卻惦記着現在場合身份都不一樣,咬牙忍住了,蹲了蹲身,細聲回道:“這位小姐恕罪,這首飾是我家小姐的愛物,别說奴婢無權賣,便是我家小姐來了,也不可能賣的。”
易修蓉瞟一眼采桑,她這種混慣了豪門大戶的小姐,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人的來曆和底蘊,眼前這個丫頭雖然規矩沒大錯,但言談氣質神情舉止都有些土氣,婢女如此,主子自然也高貴不到哪去,但出于謹慎,她還是問了一句,“敢問你家小姐貴姓?”
采桑便道:“我家小姐姓文。”
易修蓉想了一圈,确定豪門閨秀中沒有姓文的,朝中四品以上的大臣也沒有姓文的——她不過是閨中小姐,對文臻雖有耳聞,但文臻素來不出現在她們的圈子内,在她們的概念裏,也不屬于大臣或者小姐,自然想不到她身上。
她不想得罪什麽要緊人物,給父親的仕途帶來麻煩。
心下大定,易修蓉笑容更深,不過她混慣了豪門皇宮,心知爲人不可太過強橫,因此便道:“不肯賣也罷了。那麽交換行嗎?我這裏有一尊非常精緻的彩玉鹦鹉,是湖崗居士以天然七彩美玉爲底,利用玉質自身色彩雕成,可以說是絕世珍品。本來我是舍不得這尊玉雕的,隻是實在喜歡你那套首飾。我們交換一下,你若不信,可以當場請人看看這玉雕,價值不會比你這玳瑁首飾低。你若擔心沒法交代,回頭我會和你家小姐說,放心,她一定不會生氣,隻會贊你會辦事。”
說完自覺做得十分到位,有禮有節,鹦鹉玉雕價值也對得起那小門小戶的小姐,便自說自話将盒子交給自己的侍女收起,又命人将那鹦鹉玉雕的禮盒交給采桑。
采桑臉漲得通紅,退後一步,左右看看,發現方才給自己引路的宮女已經不見了,四周也沒有别的人,隻有這個強取豪奪還要假惺惺的大家閨秀和她的一群走狗,堵住了她前後左右的路。
此時不遠處有人過來,也似乎是帶着婢女的小姐,卻十分謹慎,看見這頭人聚得頗有些奇怪,便早早停住腳步,側耳聆聽。
采桑垂了垂頭,想了一下,道:“婢子身份低微,并不敢做主。而且小姐您方才大抵沒有看清楚,那套玳瑁首飾上頭有個瑕疵,是今日不小心磕了的,我們小姐才沒有戴,打算帶出宮先修理的。”
易修蓉怔了一怔,急忙道:“哪裏?”
采桑道:“倒也不是什麽要緊的瑕疵,婢子給小姐指出來瞧瞧,如果小姐不介意,倒是可以換的……”
易修蓉心中暗歎倒黴,但又覺得假如瑕疵不明顯,也不是不能用。畢竟玳瑁首飾和玉雕不一樣,這種材質本身就會存在一點自然生長紋,完全可以掩飾。
便命侍女将東西拿出來,遞給采桑看,采桑拿過盒子,道:“這位小姐您瞧——”
她一句話沒說完,忽然一個轉身,抱着盒子往湖裏一跳。
“噗通”一聲響,濺起的水花潑了易修蓉一臉。
岸上的人這下全傻了,易修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提着裙子沖到湖邊,看見那個土裏土氣的丫頭,竟然一身好水性,一眨眼已經抱着盒子遊出了好遠。
這湖不算小,繞着整個鳳坤宮并連接着禦花園,采桑也不叫喊,隻悶頭遊,她不願惹事給文臻帶來麻煩,隻想遊到湖對岸,繞開這些人,到鳳坤宮外等小姐,把這件事告訴她。
她深信隻要遇上小姐,事情就解決了。小姐一定能完美幹掉那個搶東西的虛僞的女人,當初小姐一個人在漳縣就騙了她們幾十個繡娘呢。
易修蓉盯着水面,臉色鐵青——這小丫頭豈有此理,她好言商量,又拿珍貴物事交換,給足了對方面子,這丫頭居然敢诳回首飾當衆跳湖,這要給别人看見,她得擔上什麽名聲!
眼看采桑往湖中央去,那裏有一座橫跨兩岸的拱橋,橋邊栓着玩耍用的小舟,她急忙道:“還不快劃船追上去!”
她這樣身份的貴女,身邊自然有身手比較利落的侍女,當即便有人快步上前,解開小舟劃船去追,易修蓉飛快跑到拱橋上往下看。
那一邊傾聽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卻依舊沒往這個方向來,急急帶着人往回走。
采桑倒沒看到拱橋這裏有船,眼看有船追來,急忙換個方向遊,但她拿着東西遊泳不方便,那兩個侍女臂力也很強,一劃便滑出老遠,兩下就追上了采桑,一人抓住采桑的胳膊往上提,易修蓉在橋上道:“把她那個首飾盒先拿了,不要把東西弄到水裏去。”
那侍女便一人按住采桑,另一人搶走盒子,采桑一看盒子被搶,大急之下便大叫:“搶東西啦——有人搶東西啦——”
她貧苦出身,骨子裏市井氣息不可能轉眼便沒了,遇見這樣的事第一反應就是大喊大叫,但是易修蓉卻急了。
這叫人聽見,算什麽事兒?她名聲毀了,皇後那裏也落不得好。
父親還有重任給她呢。
心中一急,惡念便生,她想也不想地吩咐,“小環!把她按住,不許她叫!”
那孔武有力的侍女嘩啦一聲,一把将采桑的腦袋按進水裏!
采桑拼命掙紮,那侍女卻有些一根筋,幹脆雙肘壓上去,死死壓住她兩肩。
易修蓉一邊讓自己其餘侍女在橋兩頭觀察,如果有人來就以請幫忙尋找東西把人勸開帶走,一邊讓船上另一個侍女把首飾盒給她送上來,以免被人看見,誤會是在搶東西。
那侍女便遊泳到岸邊,上橋将首飾交給易修蓉。
易修蓉拿到東西舒口氣,心想什麽時候自己想要個東西這麽費勁了,心裏惦記着才采桑的話,急忙打開盒子查看首飾有無瑕疵,結果不僅首飾完美無缺,而且近距離看,那玳瑁首飾的精緻和匠心遠超那七彩鹦鹉,她隻覺得閃亮得眼睛都似要被灼傷,歡喜地撫了一陣,才忽然想起采桑還被壓在水下呢。
想起她那會武的侍女性子有點傻,心中一驚,急忙趴拱橋上向下看,卻看見那憨倔侍女已經不掙紮了,半個腦袋浮浮沉沉,被壓在水裏。
這個月比較廢柴,更的少,也不知道能不能湊到一張月票哈,今天咬牙多更了一點字,說不定就能湊齊了呢。
多更一點字說起來容易,但是現在還想摳點字數多存點稿子,網站通知說過陣子有個什麽推薦,需要爆肝,哦不爆更,一天好幾萬字的那種,我這人肉多存稿瘦,哪來那許多字爆,還得慢慢存,又不能更太少,又還要存一點,又沒有時間,還沒有精力,嗚嗚嗚,苦逼啊。
親愛的們,給我點動力吧,翻兜瞧瞧,說不定就能翻出一張票來了呢?來來來,投票啦,投票的親貌美胸大身材好,天天吃肉胖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