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靖華見此一幕,頓時就急了,閨女那下定決心的眼神讓他心裏有些發慌,“陳顆顆,你鬧什麽鬧。你讀了那麽多年的書,就是用這種方式來報答我們的嗎?”
陳顆顆歎笑:“呵呵,到底是誰跑來這裏鬧事的,你心裏沒數嗎?我不過是想留下安靜幾天,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嗎?”
陳靖華此時心情非常複雜,他知道兩人是杠上了,但是他的内心深處,還是偏向妻子的:“回家不能安靜嗎?你非要僵在這裏,讓你媽媽生氣,是不是。你說你怎麽那麽不懂事,讓你媽媽傷心,你心裏就那麽的舒坦嗎?”
“你都已經十八歲了,還這麽不懂事的惹你媽媽生氣,你覺得你做的對嗎?你外公要是知道你那麽對待他的女兒,那他要多傷心啊。他把你養大,你就讓他泉下不甯嗎?”
提到自己的外公,陳顆顆心裏痛了一下,眼底浮起了淚花,算算日子已經快六年整了。
陳靖華見提到老人家有些,立馬又開口說:“不想讓你外公傷心,就跟我們回去,你媽媽也不過是,跟你說說氣話,可你卻拿着匕首吓唬她。你覺得你真的做的對嗎?”
陳顆顆的沉默,在許辛蘭眼裏,就是愛答不理的态度,這讓她内心非常的惱火,她瞪了丈夫一眼說:“誰跟你說,我是在說氣話,我倒要看看,她能多能耐。”
刑顯弋站在一旁,聽着陳靖華對他的小媳婦兒不斷道德綁架,心裏氣的怒火中燒。本來還能忍的,可此時聽了許辛蘭的話,他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你們口口聲聲說顆顆讓你們傷心,讓你們生氣了。可你們的行爲難道沒有讓她傷心嗎?”
說着,刑顯弋看了看陳靖華說:“陳局,你用一個過世多年的老人去道德綁架她。不覺得可笑嗎?當初他們一老一小相依爲命的時候,你們在幹什麽,除了你們熱衷的工作,就是在一起你侬我侬,什麽時候把時間分給他們了。”
“你們有什麽臉皮在她面前提要求。又有什麽資格去指責她。把她生下來,然後丢給她外公,等她外公過世了,你又直接讓她去替你還恩。現在爲了讓你們開心,她丢下了自己未來的幸福,可你們給了她什麽?”
“一味的逼迫她,用你們父母的身份不斷壓迫她。甚至還用一個死了多年的老人去刺激她。你們要是容不下她,我帶她走。還你們一個清淨,也省得她惹你們生氣。”
許辛蘭一聽這話,頓時就不幹了,這閨女就算她沒養過,但是養大她閨女的人是她許辛蘭的親爹,憑什麽就這麽便宜了姓刑的。
“陳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插嘴,陳顆顆是我們生的,我們就有權利管教她,至于你,還沒資格站出來教訓我們。”
不等他人再多說什麽,陳顆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起刀落,果斷砍下了自己的一根小指。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瞬,給鎮住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血腥味,大家都沒想到,陳顆顆這個小丫頭會對自己那麽狠。那痛苦又決絕的眼神,讓人看了都心疼。
刑顯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疾步上前,迅速掐住小媳婦兒受傷的手,防止大量的血往外流。
陳顆顆疼的渾身哆嗦,深吸一口氣,對着許辛蘭說道:“還你的生恩。”
聽着閨女略帶顫抖的聲音,許辛蘭整個人都懵逼了,她隻是想讓她服軟,她隻是不想她忤逆她而已,并沒打算真的要斷她的手指。她想說話,可是卻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靖華也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他沒想到閨女真的會手起刀落。他知道,這一回閨女是真被他們給惹急了,同時,他也知道,那個貼心又懂事的閨女,跟他們之間已經産生了隔閡了。
陳顆顆穩了穩心神,看了看一臉緊張的刑顯弋,微笑說:“手指不要了,止血就可以。”
刑顯弋心疼的要命,胡亂的點點頭說:“媳婦兒,别說話,我們馬上去醫院。”說着,刑顯弋直接帶着小媳婦兒離開了廂房。
看到刑顯弋帶着陳顆顆離開了廂房,葉輝立馬也追了出去,這種情況,他得去開車。
車内。
刑顯弋摟着小媳婦兒,心髒跳的厲害,雖然知道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他還是好心疼。“怎麽那麽傻,你以爲你那麽做了,她就不會找事了嗎?”
“有了這次的事件,至少我不用再事事都聽她的了。”陳顆顆語氣平緩的說道。
刑顯弋心疼不已,“那你也不能這麽傷害自己呀。”
陳顆顆淡淡一笑,不以爲然的說道:“子彈都挨過,這斷指又算的上什麽。”
葉輝有些感慨的說道:“顆顆啊,你真是條漢子。”
刑顯弋怒道:“好好開你的車。哪裏來那麽多的廢話。”
葉輝“……”佩服一下都不行嗎?
……
迦葉寺,香客廂房内。
涅心禅師雙手合十,看了看一地的鮮血和斷指,對着陳靖華和許辛蘭說:“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帶着小陳施主的斷指走吧。”
許辛蘭此時回過神來,她盯着涅心禅師憤怒的說道:“你這老和尚到底對我們閨女說了什麽,你們一個和尚廟,居然讓一個小女孩住下,不覺得有失體統嗎?”
涅心禅師語氣平緩的說道:“阿彌陀佛,這位女施主,小陳施主與佛有緣,她求助于老衲,老衲自然是要助她。”
“老衲相信,她若求助,定有很多人可以助她,可爲何她會直接來找老衲這遁入空門之人呢?不就說爲了讓你們能少一點誤解嗎?可她的一片苦心,卻被你們踐踏在了腳下。”
“如今她揮刀斷指,還了你的生恩,可你卻還是不自知,真是可悲。”
許辛蘭張了張嘴,卻什麽話都沒說出口,心裏十分的委屈。她隻是希望閨女服個軟,然後聽她的安排,又不是真的想要坎她的手指。
刑老爺子雙手合十對着涅心禅師拜了拜說:“涅心禅師,這裏我會安排人打掃幹淨,您先去休息吧。”
涅心禅師微微颔首說:“阿彌陀佛,那就辛苦刑老施主了。老衲就先去休息了。”
刑老爺子微微颔首,目送涅心禅師和他的徒弟離開後,立馬就冷下了臉。
“鬧成這樣,你們心裏很痛快嗎?”
陳靖華沉默不語,心裏很難受,這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刑老爺子冷冷的說道:“兩個孩子都分手了,你們就不能給他們一段相互忘記對方的事情嗎?現在事情演變成這個樣子,是你們要的結果嗎?”
“刑叔,我沒有想到顆顆她那麽極端。唉!”陳靖華無奈的歎了一聲。
刑老爺子嗤笑一聲說:“呵。極端?是誰逼着她走了極端的,你心裏沒點數嗎?”
“……”陳靖華無言以對。
刑老爺子輕描淡寫的說道:“斷指是顆顆還你們的生恩,你們帶走吧,這裏我會讓人收拾幹淨。倘若你們覺得這斷指晦氣,我可能安排埋了它。”
陳靖華有些恍惚的說道:“刑叔,我們就這麽一個閨女,又怎麽舍得跟她斷了關系呢?”
刑老爺子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們逼迫她斷指的時候,可曾想過她是你們唯一的閨女。”
許辛蘭用控訴的口吻說道:“她,她就是想給我們難堪,她這是在報複我們拆散了她的孽緣。我真沒想到她那麽無情。居然真的斷指還生恩。”說着,她心痛的哭泣了起來。
陳靖華心疼妻子,立馬安慰說:“辛蘭,不要傷心,閨女不會真的丢下我們不管的,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孩子。”
刑老爺子鄙夷的看着許辛蘭說:“到現在還在埋怨孩子無情,難道不是因爲你的無理取鬧導緻的嗎?”
許辛蘭抽泣着辯解道:“是我們賦予了她生命,難道我們沒權利管她嗎?”
刑老爺子很嚴肅的說道:“你覺得你們生了她,就是功勞一件,所以可以随便管制她,讓她做什麽,她就必須做什麽,要是不做,就是大不孝,就是忘恩負義,是不是?”
刑老爺子又道:“我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經過,但是我和顆顆接觸了三年多,我知道她是個懂事又善良的孩子,對誰都會網開一面,可她爲什麽會被你逼的斷指還恩,你難道不應該反省一下嗎?”
刑老爺子的一番話,讓許辛蘭停止了哭泣,她隻不過是希望閨女能聽話而已,又有什麽大錯呢。
刑老爺子拿出一塊手帕,彎腰把地上那一截慘白的斷指,拾起放在了手帕上,遞到陳氏夫婦面前說:“是你們帶走它,還是讓我來安排它。”
看到那一截慘白的手指,陳靖華心痛不已,接過手帕說:“我們自己安排,刑叔,顆顆那邊還請你費心照顧一下,這丫頭的脾氣有點随她外公。”
刑老爺子歎息說:“該怎麽做,我心裏清楚,至于你們回去好好想想吧,是不是真的一點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