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好,要是看到這麽多糟心的事情,估計也不會好過。”江華歎了一聲,心裏五味雜陳,說真心話,母親早亡,還真是好事。至于老爺子爲什麽沒有再娶,那估計也是另有隐情,并不是因爲有多愛自己的發妻,否則,老爺子又怎麽會允許有人那麽傷害他們的長子呢?
胡叔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仔細想想還真是那麽一回事,活着更糟心。但是這個時候,他也隻能是安慰,“二爺,别這樣,老夫人在天有靈,也是不會願意看到你這樣的。”
江華嗤笑了一聲,有些痛苦又有些煩躁的說道:“本來江甯淑就不是什麽正當途徑來的,爲什麽我要讓她來到這個世界,爲什麽?”
胡叔心裏五味雜陳,“二爺,您是個責任心強的男人,您沒做錯什麽。”
“責任心強?沒做錯什麽?呵呵!”江華自嘲的笑了笑,當初有多少人嘲笑他蠢,他也是知道的,隻是他不忍心傷了一條小生命。
胡叔安慰說:“二爺,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和夫人現在不是過的很好嗎?甯玉小姐也很出色。”
“甯玉。”提到小女兒,江華臉上有了點笑容,但是也是瞬間即逝,因爲他腦子裏又浮起了長女那張怨恨的臉。
見江華笑了又立馬皺起了眉頭,胡叔心中了然,他歎息一聲道:“二爺,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江華微愣,随後點點頭說:“問吧。”
“甯淑小姐把您氣成這樣,心腸又那麽壞,您想過要放棄她嗎?”胡叔慈祥的目光中,夾雜着一絲探究。
江華猛的一愣,他不是老爺子,自然做不到放棄自己孩子的事情,可是,這江甯淑這孩子實在是太讓他心寒了,明明就是她的錯,卻還怪别人。事到如今,任就不思悔改,作爲父親,他可以無條件的原諒她的一切過錯,可别人呢,别人憑什麽原諒她,别說她現在不思悔改了,就算她願意改,别人也未必願意原諒她。
胡叔見他沉默不語,語重心長的說道:“既然您沒有想要放棄她,那就好好開導她,她骨子裏留着您的血,相信她,給她一次機會。”
“我永遠可以給她機會,因爲我是她的父親,可别人呢?别人憑什麽要給她機會,因爲她姓江嗎?呵呵,看上了法庭後,她會不會有所謂悔悟吧。我倒是希望她能被關一段時間,也能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二爺,這件事已經鬧的沒有餘地了嗎?”胡叔一邊詢問,一邊又給江華倒了杯橙汁。
江華諷刺的笑笑說:“餘地?還能有什麽餘地?她爲了一己私欲,給人家小姑娘下藥,然後還找人玷污人家。你說她到底圖個什麽?現在人家未婚夫大有魚死網破的節奏,根本就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胡叔蹙眉不語。
江華深吸一口氣又道,“事情敗露後,她就埋怨人家小姑娘太狠心,不肯網開一面,自己卻到現在還死不悔改。還說恨的隻是事情沒能辦成。你說她這思想要扭曲成什麽樣子了。”
“唉,那現在就這麽幹等着嗎?”胡叔蹙眉,不管如何,總的做點什麽吧。
江華的目光有些呆滞,他無奈的歎息道:“雖然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傷害,但是我們有錯在先,加上人家也不是好惹,是不可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她的。”江華嗤笑一聲,又說:“還有她那死性不改的态度,人家憑什麽要給她機會呢?”
“那現在您的打算是什麽?”胡叔詢問。
江華揉揉眉心,苦澀笑笑說:“我能有什麽打算。法院怎麽判,就怎麽做呗。本來還想打一套感情牌,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我還盼着那姑娘能看在父母辛苦的面上,對她網開一面,可眼下這種情況,呵呵,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人家。”
“甯淑小姐糊塗啊,她這不是自毀前程嗎?”胡叔歎了一聲。
江華無奈笑了笑說:“她本來就沒有自己的前程,她的一切都是老爺子安排的,現在她節外生枝,别說自己的前程,連老爺子替她安排的前程都斷了。”
胡叔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輕輕的歎了一聲。
“胡叔,你爲什麽不結婚?”江華突然扯開了話題。
胡叔一愣,随即淡淡一笑說:“誰說沒結婚了,我和我媳婦兒是結了婚,才跟着老夫人來到江家的。隻是,我媳婦兒走的早,她呀,讓我替她保護好老夫人,可是吧,老夫人走到也早,所以轉過來保護你們哥倆,可我無能啊,大爺還是出事了。至于二爺你,也出事了,被人算計一生的幸福。”胡叔眼底閃過一絲哀傷。
江華自嘲一笑,淡淡的說道:“胡叔,當年如果我聽你的,不去參加那場宴會,也就不會被算計,對不對?”
想當年,他被邀去參加好友的婚宴,本來因爲身體不适,他已經拒絕了,而胡叔也勸他在家休息,可也不知道怎麽就抽風去了。
稀裏糊塗的就跟丁美英上了床,最初以爲是自己醉酒,才做了對不起丁美英的事情,可後來好友調查,才知道原來不是醉酒,而是他被丁美英下藥了。
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他并沒有憤怒,但也沒有竊喜。直到三個月後,丁美英拿着醫院化驗單找上他,告訴他懷孕的事情,得知這一消息,他沒憤怒,沒震驚,也沒興奮。但是他卻不忍心殺生。于是,他和丁美英結婚了。
“二爺,别這樣,甯玉小姐不是很好嗎?”胡叔有些心疼,他是看着江華長大的,他了解江華,他知道江華不喜歡丁美英,但是他是個負責的,所以不管怎麽樣,他都會對丁美英和他們的女兒負責,隻是這樣,真的很累。
江華突然瘋了似的大笑了起來,“丁美英說的對,我就是太婦人之仁了,對誰都狠不下心去,最後反而搞的自己裏外不是人。”
胡叔歎了一聲說:“唉,二爺啊,您冷靜一點,有些話,話說出來後,會舒服一點。您,您恨那些惡毒的人,但是您不是那種心狠的人,甯淑小姐的事情,如果您沒辦法,就順其自然吧。不是有句俗話這麽說的嗎?‘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您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江華的笑聲戛然而止,木木的看着胡叔,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胡叔,我從來沒有這麽後悔過,我後悔讓甯淑去了那次朱萬良的生日宴。那天老爺子讓我去通知甯淑和甯玉的時候,我心裏特别不慌亂,可我還是去了,她們臨走的時候,我還囑咐她們要注意分寸。”
胡叔說:“二爺,事情過去了。不管如何都已經發生了,甯淑小姐經曆了這次之後,說不定會更好也不一定的,畢竟那條路當初是老爺給她選的,經曆了這麽多,說不定,她找到自己該走的路,也不一定的,您說呢?”
江華有些自暴自棄的說道:“唉,算了,不管如何,自己都不是個稱職的父親,要不,怎麽可能讓她這麽小就失去父愛和母愛,跟着老爺子過呢?”
胡叔張了張嘴,想說,二爺就算您有心留住甯淑小姐,老爺也不可能讓您這麽做呀。
“唉,我知道,我這是癡人說夢呢。不說了,胡叔你去做飯吧,今天我就留在這裏了,不回去了。”說着,江華拿起一旁的花灑,認真的給花木澆起了水來。
胡叔沒再說話,轉身回了屋。
……
另外一頭,丁美英爲幫女兒找替罪羊,有些焦頭爛額,本來以爲花錢就能解決的事情,這次卻沒有誰願意伸出援手。
在外奔走了倒深夜才回到家中,水還沒顧得上喝,就聽到二樓傳來開門聲,接着女兒略帶焦急的聲音飄進了她的耳中。
“媽,怎麽樣了,事情辦妥了嗎?”
丁美英對着保姆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接着自己上了二樓,和女兒一起進了房間。
“媽,到底怎麽樣了?”江甯淑急不可耐的追問道。
丁美英有些爲難,“啧,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發了話,找不到人。”
江甯淑一屁股坐在了床沿邊,急躁的抓了抓頭發,“不可能,不可能的。媽,你不是人脈很廣嗎?爲什麽這點事都辦不好,從小到大你們都沒盡過一點做父母的責任,現在我有困難,你們也不打算管了嗎?你是不是打算和他們一樣,要丢下我不管了。”江甯淑有些口不擇言說道。
丁美英心裏揪了一下,沒把事情辦妥,她已經非常内疚,此時見女兒這麽激動,心裏更加難受了,立馬安慰閨女說:“甯淑,媽媽怎麽舍得丢下你呢。咱不是還有時間嗎?乖,不怕哦,有媽媽在。”丁美英心疼的把閨女摟進懷裏。
江甯淑鼻子一酸,委屈的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