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次看向旁邊副駕駛座,魯安林忍不住在心中歎息,自接了電話後,微微變的沉默,望着車窗外出神,他若是猜的沒錯,那個電話是榮聞欽打來的。
雖然她隻說了寥寥幾句話,他還是能感覺到她的心情沉重,幾次想跟她說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都因她興緻缺缺而打住。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由于不是第一次來,車子開到臨海閣門口時,警衛沒有阻攔就讓車子直接開入,在一棟别墅門口緩緩停下,魯安林看着安晨微,見她依舊望着車窗外出神,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準确的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察覺車子已經停下,她望着車窗外,卻沒發現已經到達目的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安晨微看着車窗外出神,魯安林就看着她出神,哪怕沒有交談,什麽話也不說,隻是和她處在一個獨立的空間裏,看着她,魯安林也覺得滿足。
私心裏,能和她單獨呆在一起,哪怕一刻鍾也是賺到,最終,魯安林還是做不到太自私,出聲提醒她。“微微。”
“啊!”安晨微回神,偏頭看着喊自己的魯安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抱歉,安林大哥,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注意到你說什麽,你能再說一遍嗎?”
魯安林喊她,安晨微就自發的以爲是自己想事情太入神,漏聽了他跟她說的話。
他隻是喊了她一聲,其他什麽都沒說,她是想事情想的多入神,才會以爲他說了什麽,而她,沒聽見,魯安林在心中再次歎息,臉上揚起溫和的笑容。“我是提醒你,你到家了。”
提醒她到家了,安晨微懵了一下,轉頭看向車窗外,路燈的照耀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花草樹木,可不就是臨海閣别墅麽。
“原來已經到了,謝謝安林大哥送我回來。”尴尬的道完謝,不能魯安林回應,安晨微抓緊懷中的包包,伸手去開車門。
“不客氣。”見她急切的模樣,魯安林眸中閃過不舍,又出聲叫住她。“微微。”
手已經抓住門把,聽到他喚自己,安晨微停下動作,回頭看着魯安林,無聲的詢問他還有什麽事情嗎?
“微微,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有任何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說一聲就好。”魯安林說道,看着她的眼眸裏,溢滿令人安心的溫柔。
“謝謝安林大哥,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短暫的錯愕後,安晨微道謝。
有人無條件的支持她,安晨微心中是感動的,即使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魯安林幫不上忙,她依然感激他,更别說,他還爲外公做了那麽多事情。
“你是安和最好的朋友,安和不在,我是安和的哥哥,自然要幫她照顧你一些。”爲她做再多的事情,魯安林都覺得不夠,之所以搬出妹妹安和,是不希望微微有壓力。
愛一個人,是希望她開心和幸福,不是給她壓力和困擾。
安晨微本想再次道謝,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于是,到嘴邊的話改成道别。“再見,安林大哥,路上開車小心點。”
“好。”魯安林微笑着點頭,努力壓下心中的不舍,對她說了一句。“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後早點休息。”
“安林大哥也早點休息,再見。”話落,安晨微轉身打開車門,走下車。
站定在别墅門口,安晨微朝車裏的魯安林揮了揮手,魯安林也向她揮了揮手,知道她站在門口是等他先走,啓動車子,掉頭離去。
直到看不見魯安林的車子,安晨微才轉身走到紅外線掃描區域,确認完身份,大門緩緩開啓,她邁步走進别墅裏。
誰也沒注意到,别墅二樓的陽台上,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哪裏,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暗。
轉過僵硬的身體,離開陽台。
“少夫人回來了。”蔡叔站在門口跟安晨微打招呼,伸手推開玻璃門。
“謝謝蔡叔。”路過蔡叔身邊,安晨微輕聲道謝,走進屋裏。
“應該的。”蔡叔跟在安晨微身後進屋,眼角餘光瞄見從樓梯上下來的人,又補上一句。“少爺很早就回來了,正等少夫人吃晚飯。”
安晨微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蔡叔,不是很明白他爲什麽這樣說,要知道,蔡叔和榮聞欽一樣,不是多話的人。
之前榮聞欽給她打電話,問了她在哪兒,什麽時候回家,并沒說他已經回來了。
裝作沒看見安晨微疑惑表情,蔡叔越過安晨微,對站定在她身後的人說道“少爺,少夫人回來了。”
少爺,榮聞欽,安晨微忽地轉身,對上榮聞欽冷漠的眸光,他站在自己一米開外,渾身透着疏離氣息,她的心咯了一下,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和他說什麽好。
“嗯。”這聲是回應蔡叔,榮聞欽率先移開眸光,看向蔡叔。“蔡叔,吩咐廚房可以開飯了。”
“是。”蔡叔應道,看了眼安晨微,又看了眼自家少爺,朝餐廳走去。
命令下達,榮聞欽邁動長腿朝餐廳走去,沒看安晨微一眼,仿佛當她不存在。
“我先上樓換身衣服再下來吃飯。”安晨微急急的說道,才走出兩步,身後傳來榮聞欽淡漠的聲音。“不用,吃完飯上樓換也一樣。”
他都這樣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麽,身體僵了僵,安晨微不發一語,轉身跟在榮聞欽身後步入餐廳。
餐桌上的氣氛很詭異,不僅僅是因少爺和少夫人沉默的用餐,還因少爺和少夫人古怪的臉色,站在門口等候吩咐的廚師,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做的菜,不合少爺和少夫人的心意。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廚師大驚,回頭看清拍自己肩膀的人,随即又露出一抹苦笑,伸手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蔡叔輕輕地搖了搖頭,以眼神示意廚師回廚房裏去,少爺和少夫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讓廚師誤以爲是他做的菜不合兩人心意,從而提心吊膽。
實際上,根本不關廚師的事情。
蔡叔看着坐在餐桌邊,沉默用餐的兩人,心中不免歎息,少爺,廚師都發現了你今日的反常,你自己什麽時候能發現呢?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勉強吃下小半碗飯,安晨微放下筷子,沒有起身離去,隻是靜靜坐在椅子上。
她知道他在生氣,隻是不知道他爲什麽生氣,剛剛她想上樓換身衣服再下來吃飯,他沒同意,現在自己若說先上樓,他肯定也不會同意。
借着夾菜的動作,榮聞欽掃了眼她碗裏剩下的半碗飯,眸光幾不可見的沉了沉,什麽話都沒說,自顧自的吃着飯菜。
等待,既無聊又乏味,還容易使人犯困,安晨微坐在椅子上,漸漸感覺眼前的一切開始模糊不清,腦子暈暈乎乎,眼皮打架。
她垂着頭,合上眼皮的同時身體晃了晃,倏然驚醒,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榮聞欽,見他不緊不慢地吃着,壓根沒注意她,暗暗的松了口氣,放心地打起瞌睡來。
事實上,安晨微放心的太早,榮聞欽端着的飯碗早就空了,嘴角還噙着淡淡的笑意,早将她的模樣盡收眼底,沒說破,是在懲罰她背着他見别的男人。
魯安林對她什麽心思,他相信她知道,既然知道,還和魯安林見面是幾個意思?魯安林送她回來,車子在門口停了将近十分鍾,她都沒下車,是有多舍不得?下車後依依不舍地看着魯安林的身子離去,又是幾個意思?這些都是他生氣的原因。
他憤怒,生氣,想質問她,卻在看見她後,忍了下來,這小女人顯然是察覺到了他在生氣,吃完飯才沒立刻上樓。
即使犯困打瞌睡,也還是乖乖的坐在這裏等他。
咚的一聲響,随即是一聲哀嚎。“哎呦。”
安晨微撫着自己撞疼的額頭,一張小臉皺成了苦瓜,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她疑惑的朝聲音來源看去,正好看到榮聞欽俊雅臉龐上滿是幸災樂禍。
他在取笑自己,懵了片刻,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安晨微做了一件令自己後悔不已的事情,站起身朝他撲去。
榮聞欽沒料到她會朝自己撲來,但他反應夠快,身體連帶着椅子後移,減輕了她撲來的沖擊力,穩穩地接住她,雙手扣住她纖細的腰,巧妙地一轉,她就坐在了他腿上。
被他抱住,安晨微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臉一紅,急忙掙紮着想起身,卻适得其反,被他抱的更緊。
佳人主動投懷送抱,榮聞欽哪會這麽容易放過她,讓她起來,頭擱在她肩膀上,低沉的聲音響在她耳邊。“到了我懷裏,你哪兒也别想去。”
這話是宣誓所有權,也是告訴她,她這輩子都隻能在他身邊。
“放開我。”安晨微無心理會他說了什麽,滿腦子都是,這裏是餐廳,蔡叔和傭人都在附近,很容易看到。
被蔡叔和傭人們看到她坐在榮聞欽腿上,她以後還怎麽見人。
“不放。”榮聞欽直接拒絕。
不放,他竟然說不放,安晨微覺得自己要暈了,擡手輕撫額頭,正好碰到剛剛被撞的地方,腦海裏一個想法浮現,她撫着額頭皺眉,表情似在隐忍着某種痛苦。
“怎麽了?”榮聞欽臉色一變,關切的問她。
“頭痛。”輕輕吐出頭痛兩個字,安晨微心想,我都頭痛了,你該放開我了吧。
“好端端的……”忽然打住話語,榮聞欽想到她剛剛打瞌睡在餐桌上撞了一下,大手握住她的手。“讓我看看。”
安晨微沒阻止,拿開手任由他看。
原本白皙的額頭上,紅了一塊,不嚴重,也沒腫,榮聞欽說“應該不嚴重,讓蔡叔拿醫藥箱來,擦點藥明天就能好了。”
“不用了。”安晨微忙阻止他,不嚴重還擦什麽藥。
“不怕明天早上起來,發現額頭上腫了個包?”榮聞欽笑問她。
“你不是說了,不嚴重嗎。”氣急敗壞的瞪着他。
“是不嚴重……”榮聞欽點頭,安晨微覺得他還有沒說完的話,問道“但是呢?”
果然是聰明的女孩,和自己愈來愈有默契了,榮聞欽贊賞的看着她。“但是,你撞到的是額頭,難保不會出現腦震蕩的可能。”
“腦震蕩。”安晨微愣了幾秒,果斷搖頭。“不可能,我就輕輕撞了一下,而且現在一點感覺都沒有,怎麽可能會出現腦震蕩。”
她才沒那麽倒黴,輕輕撞一下就腦震蕩。
她搖頭的模樣逗笑了榮聞欽。“我說的是可能,可能……”
“沒有你說的那種可能。”截住他的話,安晨微掙紮着要從他腿上下來,榮聞欽顯然是不許的,幹脆打橫抱着她,起身朝門口走去,安晨微吓了一跳。“榮聞欽你做什麽?”
“抱你回房。”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我自己會走,不要你抱。”安晨微急了,她仿佛都能看到蔡叔和傭人看戲的目光,在他懷裏掙紮的更厲害。
“别動。”大手拍了她一下,榮聞欽低沉的聲音警告。“一會兒摔下去了,我可不負責。”
安晨微不動了,因爲榮聞欽正上樓梯,她額頭上被撞的地方還有點小痛,再從樓梯上摔下去,真要腦震蕩進醫院了,權和利弊,安晨微覺得,被他抱上樓雖然丢臉,但也安全不是。
抱她回房,榮聞欽将她放在浴室門口,打開門推她進去。“先洗個澡,我有事找你商量。”
安晨微表情一僵,不知爲何,聽他說有事情找她商量,她便聯想到那份需要她簽名的土地使用權證明。
“如果你是想跟我商量那塊土地的話,勸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的決定不會改變。”說完,安晨微伸手想關上浴室門。
原來,他等她吃飯是爲了那塊土地,她還以爲……
“安晨微。”一隻大手撐在浴室門上,成功阻止了她關上門,榮聞欽黑着臉,冷冷地警告。“我的耐心有限。”
“我知道你的耐心有限,才勸你不要白費力氣。”安晨微勇敢地迎視着他逐漸轉冷的目光,絲毫不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