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以死相逼


看着面前,滿臉懷疑,質問自己的小女人,榮聞欽勾唇一笑,大方的承認。“我是認真的,也是故意的。”

他在病房外說的話,雖沒經過深思熟慮,卻句句認真。

認真辦婚禮,故意刺激魯安林。

“你也看出來了?”安晨微問,沒明說,因爲她相信榮聞欽知道,她說的是安林大哥對她的感情。

也,說明她知道,也對,他都能看出來,她作爲當事人,不可能感覺不到,既然感覺到了還跟魯安林親近,想想榮聞欽就來氣,冷哼了聲。“他看你的眼神充滿情愫,我要是看不出來,除非瞎了。”

安晨微無言以對,因爲他說的她也感覺到了,想了想,轉移話題問道“你真決定辦婚禮?”

他說他是認真的,她看不出他哪兒認真了,倉促結婚時她以爲自己這輩子不會有婚禮了,沒想婚訊還未公布,他就說要辦婚禮,時間還定在一個禮拜後。

“結婚證都領了,辦婚禮很正常。”榮聞欽給的答案冠冕堂皇,見安晨微要說話反駁自己的模樣,高大挺拔的身軀朝她逼近。安晨微朝後退,他繼續逼近,直到安晨微感覺自己的背抵住堅硬冰冷的牆,他停下,一雙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你不想要婚禮?”

安晨微一愣,扪心自問,她不想要婚禮嗎?怎麽會不想要呢,于是她說“婚禮是每個女孩一生的夢想。”

上一世,他給她的婚禮很盛大,她們卻沒能長久,兩人都落了個凄慘收場,這一世,她甯肯不要婚禮,隻想守着他。

“但願你說的,就是你心裏想的。”話落,榮聞欽退開身體,走到沙發邊坐下,擡頭見她還靠着牆壁站着,招了招手。“過來。”

安晨微皺眉,他沖她招手的樣子像在喚小狗,剛靠近,榮聞欽大手一伸,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這邊一帶,佳人嬌小瘦弱的身子落入懷中,他俯身将頭擱在她肩膀上。

耳後溫熱的呼吸讓安晨微渾身僵硬,坐立不安,心開始不規則的狂跳着,她支支吾吾的說“你……你快點放開我,你腿上有傷。”

“我剛剛就說過,小傷,你可以無視。”把她安置在自己腿上坐着,榮聞欽嗅聞着她身上淡雅的馨香。

“别這樣。”坐在他腿上,安晨微不敢亂動,就怕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

剛剛她還在想,他沖自己招手的動作像在喚小狗,此刻,他埋在她脖頸邊嗅聞的模樣,更像小狗。

不知道懷裏佳人把自己比喻成小狗,榮聞欽漸漸不滿足,盯着她紅豔豔的唇瓣看了幾秒,低下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據她的唇,細細地品嘗吸吮。

“哎呀,抱歉。”開門進來的司徒慎,看到沙發上兩人吻的難舍難分,急忙又退出去,體貼的爲他們關上門說“繼續,請繼續。”

安晨微如夢初醒,紅暈爬滿她俏麗的臉頰,慌忙從榮聞欽腿上下來,還未邁步,手腕就被大手握住,她看着他。

好事被打斷,他們還怎麽繼續,榮聞欽臉色陰沉的可怕,看了眼自己身邊的沙發,然後看着她,意思很明顯。

明白他的意思,安晨微慢慢地在他身邊坐下,低垂着頭,眸光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好。

榮聞欽揚聲将司徒慎喊進來,司徒慎把一隻手上提着的袋子給榮聞欽,另一隻手上提着的袋子放茶幾上,從裏面拿出一杯咖啡和一杯奶茶。

當奶茶放到自己手裏的時候,安晨微訝異極了,望着榮聞欽迷死人不償命的俊彥,上一世的記憶又被勾起,眼眶立刻就紅了。

“怎麽了?”榮聞欽問。

“沒事。”她搖頭,雙手捧着奶茶杯子,安晨微在心裏暗暗決定,這一世,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要保他安好。

“你要的日記。”日記本放在她面前的茶幾上,安晨微連忙放下手裏的奶茶杯子,改拿起日記本,愛不釋手的摸着,可能是有些年頭了,日記本封面已經發黃。

“謝謝。”她向榮聞欽道謝完,翻開第一頁,裏面的紙張也已發黃,字迹很清晰,一點也不影響閱讀,安晨微一頁一頁的翻看着。

榮聞欽朝司徒慎使了個眼色,司徒慎會意,轉身往門口走去,榮聞欽看着身邊窩在沙發裏,雙手捧着日記本閱讀的女孩,看得出來,她很珍惜她外婆留下的遺物。

炎炎夏日,高級病房裏空調開的很足,溫度适中,半點也感覺不到熱,榮聞欽看完一份文件,拿起放在茶幾上的筆,利落地簽上自己名字。

行雲流水的動作,本該格外灑脫,此時卻透着小心,因爲靠在他身上的人兒,睡的正香甜,他不想動作幅度過大擾醒了她。

忽然,日記本滑落在地,發出不算大的聲響,熟睡的人兒被驚醒了,睜開惺忪的眼睛看看他,又看看四周。

榮聞欽微惱,他控制了自己的動作,卻不岑想,被她擱在她腿上的日記本滑落擾醒了她。

“醒了,要不要去浴室洗把臉?”他柔聲詢問。

“要。”輕飄飄的一個字落下,安晨微起身朝浴室走去,等她洗臉了出來,剛在沙發上坐下,榮聞欽一杯水遞到她面前。“剛睡醒,喝些水喉嚨舒服點。”

點點頭,安晨微接過水杯就喝,一隻大手輕輕梳理着她有些亂的波浪卷長發,入手的順滑讓他心神晃了下,低沉悅耳的聲音說“慢點喝,沒有人和你搶。”

雖是一句打趣的話,聽在安晨微耳中卻像最動聽的情話,臉頰不争氣的開始發熱,爲了掩飾她三兩下喝完水,将杯子放茶幾上,站起身,頭皮傳來一陣痛,她又跌坐回沙發上,回頭狠狠地瞪着罪魁禍首。

那罪魁禍首很無辜的說“我好心幫你整理淩亂的頭發,是你自己太心急,不打一聲招呼就起身,才扯痛了頭皮。”

意思是不關他的事。

安晨微咬了咬牙,拿起日記本和自己的包包,剛站起身,他也跟着她站起,她忙說“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了。”

“你沒有打擾我。”他看着她,薄唇邊噙着淺笑。

她語塞,真不知道如何面對這樣溫潤如玉,眼神缱绻的他。

榮聞欽說“知道你急着下樓去見外公,我也不留你,隻是要告訴你,我的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一會兒就出院。”

“你腿上的傷還沒好,怎麽能急着出院。”一聽他說要出院,安晨微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腿上的傷。

“不是跟你說了嗎,小傷而已。”他語氣裏滿是不在乎,心中卻暗暗竊喜,她如此關心他。

“那怎麽能算小傷。”安晨微不贊同他的說法,昨晚安林大哥給他取子彈時,他痛的臉色發白汗流浃背,她可沒忘記,眸光落在他掩蓋在休閑褲下的腿,隐約還是能看到紗布。

“告訴你我今天出院,是不想你明天來看我時,白跑一趟。”他轉移話題,同時朝她靠近一步。

“我明天才不會來看你。”安晨微小聲的嘀咕,眼神飄忽。

“你說什麽?”沒聽清她的話,榮聞欽又朝她靠進了些。

發現他的聲音好似在頭頂,安晨微倏然擡頭,非常湊巧的碰到他菲薄的唇,兩人都是一愣,下一秒,榮聞欽反客爲主,大手扣住她後腦,加深這個以外的吻。

安晨微是想推開他的,可惜,腦子裏才起推開他的念頭,就被他的吻給拍飛,手裏的包包和日記本什麽時候掉在地上,她不記得,腦海裏一團亂麻,雙腿軟的快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若不是靠着他,他的手臂環住她的腰,安晨微想,她定會像一團軟泥般攤在地上。

半響過去,榮聞欽才意猶未盡地放過她誘人的唇瓣,緊緊将她攬在懷中,壓抑着身體的反應,要不是時機不對,他定不會這樣壓抑自己。

要知道,懷中的人兒是他的妻子,他對她做什麽都不過分。

懷中抱着包包和外婆的日記本,安晨微幾乎是落荒而逃,出了病房她都還能聽到病房裏傳出來的大笑聲。

“外公。”推開病房門,安晨微看到坐在沙發上,戴着老花眼鏡看報紙的老人,笑着朝他走去。

“先前跑那麽快,幹什麽去了?”老先生沉聲問道。

“外公,劉姐呢?”掃視了病房一圈,沒看到看護劉姐,安晨微有些奇怪,故意忽略外公的問題。

劉姐名義上是外公的看護,實際上是元莉派來監視外公,看護是順道,她和外公知道劉姐的身份,沒有換掉劉姐,是嫌麻煩,因爲換掉一個劉姐元莉還會想盡辦法找下一個張姐,李姐,所以,還是不換的好。

當然,不換掉劉姐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位劉姐腦子不是很靈光,膽子又小,外公闆起臉攆她時,她半點不敢停留,外公生氣時還能罵罵她出氣。

“她呆在屋裏我看了心煩,攆出去了。”摘掉鼻子上的老花眼鏡,拉外孫女坐到自己身邊,看到她似乎有些紅腫的潋滟唇瓣。“嘴怎麽腫了?”

“啊!”安晨微茫然的眨着眼眸。

看着外孫女這表情,任韶光就後悔了,他是過來人,外孫女紅腫的唇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吻腫的,他這一問,反而大家都尴尬。

安晨微更是臉爆紅,她隻覺得唇上有點刺痛,并不知道腫了,所以才沒在意,要是知道自己被榮聞欽吻腫了唇,打死她,她也不敢出現在外公面前,放下包包和日記本,飛快地跑進洗手間。

難怪耽誤了那麽長時間才回來,原來是……安林那小子動作真快,任韶光摸着自己有點小胡須的下巴,笑得很含蓄,隻要不是結婚,外孫女多談幾場戀愛,他一點也不介意,眼角餘光瞄見外孫女的包包和那本發黃的日記,若自己沒記錯應該是她……

話說安晨微,跑進洗手間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她就沒臉出去了,用清水洗了唇瓣好幾次,結果卻适得其反。

她在洗手間裏躊躇了十幾分鍾,深吸了好幾口氣,抱着再被外公取笑的決心,走出洗手間就聽到東西摔碎的聲音,眸光看向沙發,見外公倒在沙發上,她吓了一跳。

“外公,外公。”跑到老爺子面前,安晨微跪在沙發邊,害怕的渾身顫抖,因爲她看到外公閉着眼睛,鼻子裏噴出濃重的氣息。

“外公,您千萬不能有事,我馬上去叫醫生來。”安晨微哭着說完,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淚,站起身……

“别去。”身後傳來虛弱的聲音,安晨微又急忙跪下,看着躺在沙發上的老人,眼淚大把大把的掉落。

“微微,别擔心,外公,外公沒事。”老人心疼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安晨微點點頭,說不出話來。

任家别墅。

整個任家的傭人,從打掃的小妹,照顧花草的園丁,廚房的廚師,官家,司機都徘徊在花園裏,一個個仰着頭看上面,七嘴八舌的勸着,任英豪也在其中,臉色慘白的望着三樓陽台上的兩個身影。

“安晨微,我要見安晨微。”元莉聲嘶力竭的叫着。

“媽,媽媽,你先下來,微微馬上就回來了,我們下來等她好不好。”任靈悅好聲好氣的勸着。

元莉不依,坐在陽台護欄的玻璃上,一條腿放在外面,一條腿放裏面,雙手緊緊的抓住玻璃護欄,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摔下樓去。

安晨微走進花園裏,看到的就是這混亂場面,腦海裏回蕩着一句話,元莉要跳樓。

“微微很快就回來了,你先下來。”沉沉的聲音顯得沒什麽底氣,炎炎夏日,太陽十分毒辣,任英豪額頭上滿是汗水,他無心理會,全副的注意力都在樓上的妻子身上。

所以沒察覺到安晨微已經站在了花園裏。

她冷眼看着這一幕,表情像是在看一出鬧劇,元莉在她房間的陽台鬧跳樓,顯然是爲了逼迫她。

上一世,元莉和任靈悅母女倆讓她吃了太多虧,花樣百出,層出不窮,這一世,她不會再上當,她敢斷定,元莉隻是鬧一鬧,不敢真從樓上跳下來。

“是啊,夫人,先生已經給微微小姐打過了電話去,您先下來,下來等微微小姐好嗎。”

“對對對,夫人,您這樣真的太危險了,先下來吧。”

“是啊,是啊,夫人,您先下來,微微小姐肯定已經在路上了,你在上面又熱又危險,還是下來吧。”

“夫人,您的手千萬要抓穩欄杆啊,别不小心掉下來了。”

“對對對,千萬要抓穩。”傭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勸着,最後已經不是勸她下來,而是提醒她抓穩了。

元莉也很想下來,她抓的手都酸軟了,毒辣辣的太陽曬得她頭暈眼花,雙手抓住的欄杆越來越燙,汗水一顆一顆冒出,她感覺自己快脫水般口幹舌燥,渾身都不舒服。

可她不能下去,女兒說了,安晨微已經不是過去的安晨微,若不用些狠的手段,吓唬不了安晨微。

目光看向屋裏乘涼的女兒,見她拿着手機對着自己,比了個手勢,元莉馬上會意的點點頭。

“安晨微呢,還沒回來嗎?”元莉朝樓下張望,目光定在丈夫臉上,聲音嘶啞的喊。“英豪,英豪,你再打電話去催催微微,叫她快點回來,再不回來,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一聽妻子要跳下來,任英豪急了,連忙保證說“我已經打過電話,微微很快就回來,你先下來,下來等她成不成。”

“我不要,我就在這裏等她。”元莉搖頭,眼角餘光看到女兒換了個手勢,她開始聲淚俱下的哭起來。“她怎麽能這樣對我呢!我好歹是她的舅媽啊,她父母在的時候,我對她就不錯,她父母車禍去世,我還把她和弟弟接來家裏照顧,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對我。她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毀了我對她又沒有好處,我拿她當親生女兒照顧,對她比對我的悅悅都好,她卻恩将仇報,在背後狠狠捅了我一刀,毀了我和任家的名聲,過分,好過分。”

元莉哭的起勁,下面的傭人們聽的揪心,同情弱者的心在作祟。

安晨微本來還在納悶,元莉明明看了樓下,怎麽可能沒看到自己,注意旁邊的大樹,她才明白,原來是大樹擋住了元莉的目光,也爲她擋了些太陽。

既然如此,就讓元莉多演一會兒瘋子。

“莉莉,我知道你委屈,有很多委屈,你先下來,下來好嗎?”任英豪一邊擦汗,一邊苦口婆心的勸妻子下來,甚至還保證說“莉莉,隻要你下來,之前的那些事我都不怪你,我們好好過日子,你還是任夫人,還是人人羨慕安陽集團的總裁夫人想,下來啊。”

任英豪感覺很疲憊,不是被太陽曬的,而是妻子出軌一事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公司裏那些元老級的人物,明裏暗裏總給他下絆子,回家還要面對妻子各種鬧騰,讓他感覺身心俱疲。

以他目前的身份,不可能跟妻子離婚,隻能原諒,大家才能相安無事,平靜的過日子。

丈夫說之前的事都不怪她,元莉心裏非常高興,剛準備從玻璃護欄上爬下來,看到女兒沉下臉,她停下動作望着女兒,眼神充滿了祈求。

她用眼神告訴女兒,她不鬧了,她要和丈夫好好過日子,祈求女兒的同意。

任靈悅用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媽,你辛苦爬到上面鬧這麽一出,汗水沒少流,還是不能給安晨微一個教訓,你甘心嗎?你就現在下來就前功盡棄了。”

不得不說,任靈悅是了解自己母親的,一句你甘心嗎,就讓元莉放棄了下來的想法。

“老公……安晨微。”委屈的喊了丈夫一聲,元莉看到安晨微在樓下,瞬間激動起來,破口大罵。“安晨微,你忘恩負義,你恩将仇報,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是吸血的魔鬼。”

“微微小姐。”聽着元莉一聲聲咒罵,梁姨心疼地看着安晨微,她的孫小姐啊,怎麽命那麽苦,攤上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舅媽。

梁姨很想沖元莉吼回去,你要死就死,不要再禍害微微小姐。

“微微小姐,你勸勸夫人吧,她可不能跳下來呀。”一個傭人勸安晨微,其他的傭人也跟着附和,隻有梁姨和司機老吳沒說話,夫妻二人心裏明鏡似的,誰在作妖,裝怪,他們看的很清楚。

“微微。”任英豪走到安晨微面前,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中間的位置,低聲說“微微,快給你舅媽道歉,求她下來。”

“舅舅你說什麽?”甩開任英豪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安晨微偏頭看着任英豪,眸光中一片清明。“你明知道她根本不會跳下來,卻要我求她,這是什麽道理?”

在她清澈的眸光中,任英豪狼狽的後退了一步,穩住心神後,他不敢置信的瞪着安晨微。“你竟然說這種話。”

“舅舅希望聽到我說哪種話?”安晨微聲音冷漠,表情更冷漠。

上一世她将任英豪一家當家人,最後落了死無葬身之地,重生後,她隻當他們是熟悉的陌生人,同住一個屋檐下的鄰居。

喊他們舅舅舅媽,隻是個稱呼,不帶一絲感情,也不懼任何意義。

“你……”任英豪被堵的說不出話來,他覺得,安晨微那種眼神,仿佛能将人和心看得透透徹徹。

在那清澈的目光裏,你有任何的陰暗都藏不住。

“安晨微,你給我跪下,給我磕頭,給我認錯。”元莉又開始叫嚣着,偏頭朝屋裏的女兒看了一眼,見女兒對自己豎起大拇指,以口型告訴她,讓她照着念,她越發得意起來。“快點跪下,不然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她要把安晨微踩在塵埃裏,讓安晨微隻能匍匐在她腳邊求她,元莉顯然忘了,她是在用自己的命威脅别人,别人若搭理她,她或許能如願,别人要是不搭理她,她就是死,别人也不會在乎。

說白了,你的死活關别人什麽事兒啊。

安晨微筆直的站着,眸光看着任英豪,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真是可憐,人前風光,人後凄涼,妻子幾十歲的人了,還這樣幼稚。

見安晨微連擡頭看一眼樓上的元莉都沒有,先前說話那傭人小昙又看不下去了,出聲勸安晨微。“微微小姐,夫人畢竟是你的長輩,跪一下理所當然啊。”

“對對對……跪一下沒什麽的。”有一個人開口,後面就會有人附和。

“微微小姐,小昙求你,小昙給你跪下,求你給夫人跪下,求夫人下來。”雙腿彎曲,小昙跪在了安晨微面前,苦苦的哀求着。

忠仆啊,真是個忠仆,安晨微轉身,清冷的眸光掃過衆人,落在小昙身上。“你求我的時候,是不是該先告訴我,你們見過有哪個長輩,以跳樓的方式,要死要活的逼迫沒有錯的晚輩,認錯?”

一句話,讓現場忽然陷入死寂,傭人們面面相視,開始思考安晨微的話,确實沒有那個長輩會用跳樓來逼迫晚輩對自己低頭認錯。

先前幫腔小昙的傭人們,都用指責的目光看着小昙,小昙縮了縮脖子,心中有點後悔自己不該在這時候表忠心。

梁姨鄙視的看了眼小昙,遞給安晨微幾張紙巾,說道“微微小姐,老先生還在醫院裏,要不您回醫院陪老先生吧。”

她實在不想看微微小姐在這裏受人逼迫,勸她離開,眼不見爲淨。

“梁姨,微微小姐走了,夫人怎麽辦?”小昙不怕死的問道,她現在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經得罪微微小姐了,索性就得罪個徹底,如此一來,夫人和大小姐會更加相信自己,重用自己。

等老先生一死,梁姨被攆出任家,她說不定能取代梁姨當管家。

梁姨狠狠地剜了小昙一眼,說道“夫人吵着要見微微小姐,微微小姐回來了,夫人又要微微小姐下跪,微微小姐順從跪了,夫人一會兒要微微小姐撞死在這裏,微微小姐也要撞死在這裏嗎?”

梁姨的話看似是說給小昙聽,實際上是說給衆人聽,提醒衆人,元莉是怎樣得寸進尺。

不要說幾名傭人震驚了,就連任英豪也被深深的驚駭住,因爲梁姨說的都是事實,先前元莉隻說要見微微,讓微微回來,微微回來了,她又叫微微下跪認錯,一會兒真要讓微微撞死在這兒嗎。

感覺臉上燒灼般痛,羞愧,無地自容等情緒湧上他心頭,所以臉上火辣辣的像被人打了巴掌。

“梁姨,有些事情,看破,不一定要說破,這世上,不要臉的人很多,但誰也沒有資格要求一個人爲另一個人去死。”安晨微沖梁姨笑,若說任家還有能讓她感覺有溫度的人,也就隻有外公和梁姨夫妻了。

“微微小姐。”其他幾名傭人低着頭,愧疚極了。

小昙不明所以,依舊跪在原地,安晨微看都沒看她一眼。“梁姨,打火警電話,俗話說救命如救火,他們會來的,我去醫院陪外公了。”

說完,安晨微轉身就走,隻是,她才走了幾步手臂就被人抓住,不得不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人。

眸光閃了一下,任英豪放開安晨微的手臂,不自然的說道“微微,我知道你舅媽這次是有些過分,你就看在她得了抑郁症的份上,順從她一次,讓她先下來不行嗎?”

爲了妻子,他隻能拉下老臉,放低姿态來和安晨微商量。

妻子的性子他了解,她是不敢從上面跳下來,他隻是怕妻子見微微離開,一個激動沒抓穩摔下來。

“行啊……但是……”安晨微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任英豪。“舅舅你能保證,我順了她一次,不會有二次,三次,依此類推,往後她鬧一回,我跪一回,沒有這樣欺負人的吧。”

任英豪被說的臉發燙,發紅,第一次在晚輩面前這也丢臉,心中開始恨上胡鬧的妻子,他說“你舅媽是個有分寸的人,她不會的。”

“她要真有分寸,不會在上面鬧這樣一出。”安晨微輕哼。

一句話,又讓任英豪無地自容。

安晨微才不管他怎麽想,繼續說道“舅舅,你在電話裏說舅媽要見我,要我趕快回來,我說我正在陪外公,外公的情況很不好,你又告訴我,如果我不回來,舅媽就要跳樓,現在我回來了,你不上樓去接她下來,反而要我跪下來求她。我就想問你三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我扶她上去的嗎?第二個問題,是逼她跳樓的嗎?第三個問題,爲什麽要我跪下求她下來?”

愣怔半響,任英豪問“她是你舅媽,你難道要眼睜睜看着她死嗎?”

“這樣的舅媽,我甯願不要。”安晨微今日是抱着和任英豪一家決裂的心,說話也半點顧及。

正如她讓元莉轉告任靈悅的話一樣,她,忍他們很久了。

任英豪在安晨微這裏碰了釘子,三樓的元莉和任靈悅都看在眼裏,心裏恨的不行,巴不得将安晨微碎屍萬段。

“安晨微,你不準走。”任靈悅沖到玻璃護欄邊,探出半個身體,語帶請求的說“微微,算表姐求你,你就跪下來求我媽一次,請她下來好不好?”

安晨微轉身就走,任由後樓上的任靈悅怎麽叫嚣,她都沒停下,直到她覺得距離可以了,才停下來,看着三樓的母女二人。“任靈悅,你不出來我還可能考慮,既然你出來了,那我連考慮都不必了。”

“安晨微,你難道要看着我媽死在你面前,你才甘心嗎?”任靈悅咬牙切齒的質問。

“看看,看看,一家人都來逼我一個死了父母的孤女,這就是親人,親人啊。”安晨微不顧形象的大笑,從她走進花園時,她就想笑了,現在終于可以放肆的笑,笑完,安晨微看着元莉。“元莉,你要跳就跳,我看你死了怎麽去下面見我的父母。”

這會兒她也懶得再叫舅媽了,直接叫元莉名字,他們一家如此逼她,最後的尊重也讓他們磨滅。

聽安晨微說起她的父母,元莉忽然恐懼的顫抖着,她的父母,她的父母……

“悅悅。”吞了吞口水,元莉伸手去拉女兒的手……

“安晨微,你敢威脅我……”媽字還沒出口,任靈悅就看到她媽媽的身體失去重心,朝樓下栽去,愣怔了一下後,任靈悅發出驚天動地的吼聲。“媽。”

“莉莉。”任英豪肝膽俱裂,撲向摔在地上的妻子,顫抖地抱起她的頭,看着緊閉着眼睛,血從她嘴裏流出來,他伸手去擦,越擦越多,怎麽都擦都擦不完。

很快,他的手上沾滿了妻子的血,任英豪雙眼通紅,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看到她落的如此下場,他心痛如絞。

“夫人。”傭人們也被吓住,一個個瞪大眼睛。

“莉莉,莉莉。”一遍一遍的喚着妻子的名字。

元莉忽然睜開眼睛,望着丈夫。

“英豪,英……豪。”眷戀的喚着丈夫,元莉眼裏滿是後悔,轉動的眼珠漸漸不動了,定格在遠處站着身影上,唇瓣蠕動。“我……錯了。”

“莉莉,你撐住,叫救護車,快。”任英豪沖傭人們大吼。

“媽,媽媽,媽媽你醒醒,醒醒啊!”從樓上下來的任靈悅,踉跄着撲到母親身上,哭喊着。“您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悅悅啊。”

花園裏,任靈悅撕心裂肺的哭着,任英豪作爲男人,雖沒像任靈悅那樣哭,紅紅的眼睛洩露了他内心的悲痛。

救護車很快趕來,醫護人員擡着擔架下來,将奄奄一息的元莉擡上車,帶着陪同的任英豪與任靈悅呼嘯而去。

地上徒留一灘血,證明着剛剛發生的事情。

梁姨心情複雜,與丈夫交換了個眼神,走到呆愣的安晨爲面前,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微微小姐。”

緊緊盯着地上的血,在太陽的照射下十分刺眼,安晨微眸光緊縮,她沒理會梁姨,緩緩轉身,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微微小姐,你去哪兒?”梁姨擔憂的問着,邁步想跟着去卻被丈夫攔着,見丈夫對自己搖了搖頭,她隻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安晨微走出别墅大門。

漫無目的走着,安晨微心中一片空白,腦子裏卻亂哄哄的,元莉墜樓的那一幕深刻進她腦海裏,深深的震撼着她,她笃定元莉不敢跳,元莉卻用命回敬了她的自以爲是。

不知道腳下踩到了什麽,安晨微摔趴在地,這一摔,摔的她暈頭轉向,包包也被甩出去,落在不遠處,她艱難的爬起來,頓時覺得渾身無力,身上那兒都痛。

咬了咬牙,安晨微邁動雙腿,慢慢地走過去撿起包包,一陣暈眩襲來,她身邊沒有可抓住的物品,隻能認命地摔坐在地上,再沒力氣爬起來,慶幸的是,這是私家公路,沒有車子經過。

大口大口吸氣,直到腦子裏的暈眩沒那麽嚴重,安晨微打開包包拿出手機,撥了一個号碼後,靜靜地等待對方接起。

電話裏傳來一聲喂。“喂。”

安晨微抓緊手機,艱難的開口。“榮聞欽,她……她就在我面前……血,好多血……”

會議室外,羅浮拿着手機,看着寬敞明亮的會議室裏,男子坐在長方形會議桌邊,認真聽着對面的人侃侃而談,大少将手機給他,讓他代替他接聽,說明看重這次會議,自己若将電話送進去,大少肯定無心在主持會議。

若不送進去,電話裏的人又是……

隻猶豫了幾秒,羅浮就做出決定,推開會議室厚重的門,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到榮聞欽面前,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将手機遞上。

榮聞欽接過手機起身走出會議室,手機放在耳邊,開口便問“安晨微,你在哪兒?”

靜默了幾秒,安晨微回答。“任家……門口。”

聽出她聲音中透着無力,榮聞欽卻送了口氣,她在任家門口,應該不是遇到了危險。“你呆在那兒,不準動。”

輕飄飄的回應。“好。”

結束通話,榮聞欽大步走向電梯,羅浮追出來喊他。“大少……”

“羅浮,我有事先走,會議你主持。”走進電梯前,榮聞欽交代自己的助理。

“可是……”羅浮想說自己的身份不夠主持今天的會議,卻沒機會,電梯門關上,他說什麽榮聞欽都聽不到。

地下停車場裏,榮聞欽拉開車門坐進後座,駕駛座上玩手機的司徒慎訝異的說“大少,您不是在開會嗎?”

“少廢話,去任家。”薄唇輕啓,直接道出目的地。

“任家。”司徒慎有些不解,大少這時候去任家做什麽。

“需要我說第二遍?”榮聞欽陰沉沉的問道。

“不需要,不需要。”司徒慎連說了兩個不需要,手機往副駕駛座一丢,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一路狂飙,終于将四十幾分鍾的路程縮短爲二十幾分鍾到達,轉過彎便是任家的專用車道,遠遠地,司徒慎看到公路中間坐了個瘦弱的身影,他降下車速,緩緩靠近。

“大少,好像是安小姐。”司徒慎提醒後座的榮聞欽。

榮聞欽身體朝前傾,前方路中間坐着人兒不是安晨微是誰,她雙手埋在膝蓋裏,炎炎烈日下,她就那麽坐在路中間,看起來像隻被遺棄的小動物。

車子停下,榮聞欽打開車門走出,筆直的朝她走去,臨近時他看到她衣裙上沾了灰塵,捆綁着波浪卷長發的絲帶不知去向,一頭長發淩亂的披在她背上,少許垂落,遮住了她的臉,環抱着膝蓋的手臂上多處擦傷,最嚴重的地方血已經凝結。

她經曆了什麽?

如此狼狽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榮聞欽單膝落地,雙臂輕輕抱住她纖弱的身子,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别怕,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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