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别墅裏。
女傭人敲了主卧室的房門兩聲,沒等裏面回應,擰開門走進去,一點也不意外的看到自家夫人元莉坐在沙發上,一臉呆滞的望着電視。
“夫人,我給你送水果來了。”女傭人說道,彎腰将水果盤放在沙發面前的茶幾上,直起身體看着元莉,見她一動不動,女傭人眸光裏閃過憐憫,拿起水果盤中一塊切好的蘋果,送到元莉面前。“夫人,您早餐一口沒吃,吃一塊水果好嗎?”
元莉一動不動,仿佛沒聽見女傭人的聲音,也沒看到女傭人,目光直直盯着電視,呆滞的神色一看就不正常。
“夫人,您是不喜歡吃蘋果嗎?那吃一個香梨。”女傭人将蘋果放回果盤裏,改拿起一個香梨送到元莉面前。
元莉依舊不理會,女傭人憐憫的直歎氣,從昨天早上夫人和先生在客廳裏,因爲網上的一張照片吵了一架,夫人受了刺激暈倒,醒來後就變成呆滞的模樣。她們怎麽喊她,她都不理,送上樓來的午飯也沒吃,她們吓把先生和大小姐從公司裏喊了回來,大小姐說夫人受了刺激,生病了,還請了醫生來。
“夫人,您想開些吧,先生和大小姐都是相信您的,他們很擔心您,出門上班前還囑咐我們要好好照顧您,您不吃飯,也不吃水果,我們怎麽向先生和大小姐交代呀。”女傭人苦口婆心的勸着。
幾分鍾過去,元莉還是不言不語,女傭人隻好放棄勸說,悻悻然的走出房間。
回到任家,安晨微來到元莉的房間門口,擡手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回應,皺了皺柳眉,梁姨明明說元莉在房間裏的。
上樓的時候她特意問過梁姨,确定元莉在房間裏,她才來的,想了想,安晨微擰了擰門把手,發現門沒鎖,直接打開門走進去。
沙發上,元莉仰面躺着,緊閉着雙眼,也不知道睡着沒有,挂在牆上的電視開着,仔細一看,電視裏播放的不是電視節目,也不是電視劇,而是,安氏和陽光集團合并時的視頻。
兩家公司合并,員工代表和管理層齊聚,場面非常熱鬧。
“安晨微。”沒聽到傭人小昙唠叨的聲音,元莉睜開眼睛就看到沙發邊站着的人是安晨微,驚訝翻身坐起。
收回眸光,安晨微看着元莉。“你果然是裝瘋。”
梁姨說,舅舅告訴她,元莉經過醫生診斷,得出的結果是患了自閉症,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裏,誰都不理,也誰都不認識。
說自閉症是好聽的,說不好聽是失心瘋。
一看見她就喊出她的名字,這是自閉症?失心瘋?誰都不認識?安晨微嘲諷的笑了笑。
“你來我的房間做什麽?”既然已經露餡,元莉索性也不在安晨微面前裝瘋,反正,就算安晨微出去亂說,也沒人會信她的話。
“自然是來看看我瘋了的舅媽啊。”安晨微走到茶幾對面站定,譏諷說“我猜,給你出主意,讓你裝瘋的人,是你的寶貝女兒任靈悅吧。”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眸光閃了一下,元莉掩飾住被識破的懊惱,擡手指着門口。“出去。”
“我會出去,不過……”停頓了一下,安晨微繼續說“我把話說完後,才會出去。”
“我不想聽你這種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說話,立刻,馬上,給我滾出去。”元莉狠狠地瞪着安晨微,自己之所以變成這般模樣,都是安晨微害的。
說什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網上的照片不是她發的,騙子,安晨微就是個十足的騙子。
“忘恩負義,白眼狼。”清脆的聲音重複着,安晨微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笑話,輕輕笑出聲來。
微翹的紅唇,彎彎的柳眉,笑的非常燦爛,眼裏卻沒有半點笑意。
“你笑什麽?”元莉怒聲質問。
“笑你。”纖細白皙的手指,直指元莉,安晨微說“忘恩負義和白眼狼,用來形容你們一家才最爲恰當,我外公外婆好心收養任英豪,給他優越的生活,培養他,還讓他在公司裏上班。你們結婚,外公外婆給你們辦婚禮,給你們置辦新房,甚至還給你們公司的股票,她們将你們當成一家人看待,你們是怎麽報答她們的。元莉,人在做,天在看,我外婆和媽媽就在天上看着你們,看着你們是如何勾結家庭醫生,換了外公的藥,外公在醫院裏好好的,你們又想将他轉去南山療養院。”
元莉渾身一震,不知道爲什麽,安晨微在說南山療養院的時候,那語氣,那表情,就好像……就好像她知道什麽。
看着元莉驚駭的表情,安晨微忽然笑着問“說起南山療養院,那兒風景優美,空氣清新,非常适合靜養,舅媽,你想不想也去那兒住幾天?”
“不,我不要去。”縮了縮肩膀,元莉将自己的身體緊緊靠着沙發椅背,她不要去南山療養院,死也不去。
“你自己都不去,卻要将我外公送去,是想讓他跟我外婆一樣嗎?”安晨微兇狠的瞪着元莉,南山療養院是個什麽地方,她親身體會過。
她不敢有一刻忘記那地獄般的生活。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元莉喃喃念着我沒有三個字。
忽然聽到自己的聲音,安晨微轉頭看了眼正在播放的視頻,視頻裏,她站在台子上,拿着司儀給她的話筒,當着台下安氏和陽光兩間公司的員工代表和管理層,說自己和弟弟年紀小,無法管理公司,請舅舅出任總裁,管理合并後的安陽集團。
那天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任靈悅事先給她寫好的搞子,她背下來的。
“我就是有太多的顧慮,才讓你們一次次傷害外公,算計我和小炐……”安晨微轉回頭,伸手從包包裏拿出三個小東西,放在元莉面前的茶幾上。“說再多都是對牛彈琴,轉告任靈悅,我忍你們很久了。”
若不是她們讓劉姐以任家人的名義,給外公轉院,她可能還會再忍她們一段時間,起碼等外公身體好些再攤牌,自己果然還是太優柔寡斷,安晨微自嘲一笑,走出房間,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