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因各種各樣的原由,任家飯廳的長方形餐桌上隻坐了三人,元莉一人坐一邊,安晨微,安晨炐坐一邊,剩下大半椅子都是空的。
“舅媽,表姐還沒回來嗎?”傭人擺飯菜時安晨微問元莉。
“她剛剛打電話回來說,今天耽誤了些時間,有些工作沒做完,要在公司加會兒班,不用等她,我們自己吃。”元莉笑答,拿起筷子夾了塊紅燒豬蹄放安晨微碗裏。“都說以形補形,我讓廚房炖了豬蹄湯和紅燒豬蹄,微微你多吃些。”
“謝謝舅媽。”安晨微道謝,擔憂的望着元莉。“表姐說今日陪舅媽去商場買東西了,會是因爲這個才沒能完成工作嗎?”
“她電話裏沒說,應該不是,快吃豬蹄,冷了就不好吃了。”催促安晨微的同時,元莉也沒忘了安晨炐,也夾了塊豬蹄在他碗裏。“小炐正在長身體,也多吃些。”
安晨炐沒說話,盯着碗裏的豬蹄發愁,他不喜歡别人幫他夾菜,這舅媽不知道是忘了他的習慣,還是故意給他添堵。
安晨微知道弟弟有潔癖,不着痕迹地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腳,提醒他,就算不吃元莉夾給他的豬蹄,起碼也該禮貌的說聲謝謝。
腳背上一痛,安晨炐看了眼正啃着豬蹄的姐姐,僵硬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心裏堵還得給人道謝,憋屈,安晨炐忽然沒了胃口,杵着筷子看着他姐啃豬蹄,津津有味的樣子,好似那豬蹄有多好吃似的。
安晨微将弟弟的神色看在眼裏,倒也沒說什麽。
湯端上桌,元莉盛了一碗湯放安晨微面前,仿佛此時才注意到安晨炐沒動筷子似的,問道“小炐怎麽不吃?”
安晨炐還來不及回答,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安晨微輕輕說了聲抱歉,放下手中筷子,從裙子口袋裏拿出手,見是安和打來的電話,她行動不方便,隻能在餐桌邊接起電話。
電話裏傳來安和的聲音。“微微,微微,我是安和。”
安晨微輕笑。“我知道。”
魯安和說“微微,我跟你說,你給我的那個藥,我哥已經分解出裏面的成分了。”
這麽快,安晨微下意識問“是什麽?”
電話裏忽然沒了聲音,安晨微狐疑的皺眉,很快安和遲疑的聲音響起。“微微,你先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
“我當然是在家裏,别種蘑菇了……”意識到自己此時在餐桌上,元莉還坐在對面,安晨微擡眸對上元莉好奇的目光,淺笑了一下,很是順從的說“好好好,我答應你,看在我在住院期間你幫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明天就請你吃飯。”
電話那端的魯安和問“微微,你在說什麽啊?我怎麽聽不懂。”
安晨微一副我拿你沒辦法的表情。“行了,都答應請你吃飯了,自然也會連蛋糕的錢也一起出,不會讓你花錢的,守财奴。”
電話那端的魯安和被弄懵了。“微微……”
安晨微此刻無法解釋,隻能匆匆結束通話。“就這樣了,其他的事情明天見面再說,我正和家人一起吃晚飯呢,拜拜。”
“姐,是安和姐啊。”見自家姐放下手機,安晨炐好奇的問。
“是啊,她說要幫我慶祝出院,我答應明天請她吃飯。”安晨微失笑的搖頭。
“應該的,應該的。”元莉接話,叮囑安晨微說“請朋友吃飯别擔心花錢,你要是沒錢花了就問舅媽要,給你去請朋友吃一頓飯的錢舅媽還是拿得出。”
“謝謝舅媽。”安晨微忍住嗤笑一聲的念頭,嬌憨的說“舅媽,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灌湯誰不會,過去她懂迂回,不懂喜怒不形于色,現在已經懂了。
“看你說的,我是舅媽,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元莉笑彎了眉眼。
“姐姐,你明天要請安和姐姐吃飯,出門可能不方便,我陪你去。”安晨炐毛遂自薦,想跟着姐姐混。
“想都别想。”安晨微說“吃過飯你就回房看書,明天就要回學校上課了,我住院那些天落下的課程你都沒補上,還想着四處亂跑,功課怎麽跟的上去。”
安晨炐被訓斥的無言以對,元莉出來打圓場。“小炐還小,貪玩了些也屬正常,他那麽聰明,功課一定沒問題,反倒是微微你别逼他太緊,若是功課真的跟不上,咱們給小炐請個家教來家裏給他補課就是。”
安晨微點頭,沒再訓斥弟弟,安晨炐卻十分不以爲意的哼了一聲,聲音很小,同坐在餐桌邊的安晨微與元莉都沒聽到。
第二天安晨微起得比較晚,随便吃了些東西就帶着元莉借給她的一張銀行卡,由司機送去與安和相約的餐廳。
地下停車場裏,白天也燈火通明,安晨微坐在輪椅上直皺眉頭,電梯就在眼前,她坐着的輪椅卻卡在了下水道的通風口,卡得還不是一般緊,因爲她推了幾次都沒能将輪椅推出來。
輪椅是元莉讓司機給她準備的,事先她并不知道,下車的時候司機從後備箱拿出輪椅,并對她說,是夫人擔心她累着或是走了傷着了腿,特意給她準備了輪椅。
當時安晨微心裏沒有感激,有的隻是被愚弄的感覺,不過她沒表現出來,順從的坐上輪椅自己操縱,拒絕了司機的幫忙。
現在輪椅卡住,不要也罷,安晨微剛想丢棄輪椅,一隻手握住輪椅後的把手,輕輕使力就将輪椅拉出來。
“謝謝。”安晨微回頭道謝,看到男人熟悉的臉龐,她呆了一下,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司徒慎,你在這裏,你家大少爺也在這裏嗎?”
喜悅讓安晨微忘了地點,忘了自己面對的人,忘了一切,隻想找尋那個讓她魂牽夢萦的挺拔身影,擡眸朝司徒慎身後張望,除了車子,哪有半個人影兒。
“他沒在這裏啊!”語氣裏掩不住的失望,安晨微的心也跟着湧上落寞,喃喃說道“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邊嗎,你在這裏,他卻不在,奇怪了。”
“小姐,我們認識嗎?”司徒慎冷漠的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