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嬰一聲厲喝,就好似平地一聲響雷,不僅這妖怪聽着害怕,就連身旁的三個男人聽着也是寒毛卓豎。狐狸不搭話,陳子嬰知道,這是被他氣勢吓到了,古話不是有有說要一鼓作氣嘛,他舉起長針又刺。
“哎呀,好疼,好疼。我說…我是紅石崖狐狸洞的胡二姐。”
“你既然是修煉的狐狸,不在狐狸洞中好好修煉,好端端爲什麽附在人身上?”陳子嬰不給她停歇的機會,繼續問。
紅石崖這個地方他是知道的,就在張家坡村東,那裏崖深幽僻,清幽曠遠,據說是有無數修煉成精的狐類,這妖怪說自己來自那裏也是有可信很高。
“原本我們姐妹二人也是過得逍遙自在,和你們村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這兩年你們開墾的荒地越來越多,我們能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了,所以我們就想戲虐一下你們,讓你們生活的也别那麽逍遙。”胡二姐聲音越來越小,顯然得越來越沒有底氣了。村人侵犯了它們的活動範圍,它們爲了報複,出來戲谑人類,原本是底氣十足的,可不知道爲何,聽過那聲‘巨響’後,來時候的信心和底氣消散的無影無蹤。
這兩年來天下大亂,對張家村影響不可謂不大,飯都吃不飽了,哪裏肯多生孩子多一人的口糧。人丁都不旺,哪裏還有餘力開墾荒地?
陳子嬰瞥了一眼張百萬,隻見後者臉色漲紅,顯然開荒的罪魁禍首就是他,不過這時也不是追究過錯的時候。要是讓這兩個狐狸覺得自己在幫她們,躲在這兩個婦人的身體不肯出來,事情到最後就麻煩了。他冷哼道:“雖說村人的做法有些欠妥,但是你們兩人也不能來騷擾村民,影響村人生活,破壞秩序。尤其是你,居然讓婦人當衆脫衣,丢盡臉面。這樣的做法實屬不可饒恕,趕緊說你倆的藏身之處。不要試圖對我說謊,我聽得出來。”
他話說完,又舉了舉手中長針,一道湛藍色的光芒在針體上一閃而過,威脅之意十足。
“我和,我和妹妹,就在出院門後前行一百步的柴垛中。”胡二姐聲音戰戰兢兢,說出的地點很是具體,顯然不是在說謊。
陳子嬰吩咐張百萬去尋找兩隻的本體,有了具體的位置,張百萬和仆人很快就将酣醉如泥的狐狸抓了回來,張百萬膽子小,狐狸還是仆人捉的。
看着還在酣睡的兩隻狐狸,陳子嬰拍了拍,哪知兩隻狐狸睡得香甜,翻了個身子後,抱在一起還在睡着。陳子嬰無奈用針紮了兩下,那兩隻狐狸便是一個激靈的爬了起來,看見人多,吓得抱成一團。好一會兒,才再擡起頭來,那圓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
陳子嬰揮了揮手,幾人明白,紛紛離開屋子,臨走時還将門帶上了。這時,他才問道:“你們兩個還有什麽事情?”
偏大一些的狐狸拍了拍小狐狸,然後口吐人言道:“我叫胡二姐,這是我妹妹胡三娘,其實我們是奉奶奶的話,過來尋找仙師你的。”
陳子嬰奇道:“找我?”
“奶奶要我們引出仙師,然後交代說,這幾日仙師最好出了這張家村看一看整個九江縣。”胡二姐忽然又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對了,奶奶還有說,謝謝三年前仙師救了我家大姊。奶奶的話已帶到,我和妹妹就。”
陳子嬰知道這是要告辭,點了點頭說道:“告訴你們奶奶,我會外出看看的。另外這張家村人以後也不會去紅石崖邊的荒地開墾了,我保證。”
“多謝。”胡二姐輕謝一聲,便帶着妹妹出了小屋子,快跑兩步後,一溜煙如風般的消失在了衆人的眼中。
“真的是妖怪啊。”
外頭衆人看着此番種種,發出一聲感歎,也更加尊敬陳子嬰了,紛紛說要答謝他。陳子嬰婉拒衆人的邀請,表示天色已晚,他還要去取漁具,然後回家。
走在路上,他遇到了正抱着木盆的張钰,小小的張钰正在逗着木盆裏的金魚兒,看着方向是往家趕哩。張钰擡頭看見了他,先是一愣,随即甜甜一笑,乖乖的道了一聲“夫子好”。
聽到這又恭敬又甜甜的聲音,陳子嬰覺得自己既然身爲人師,就應該有義務提醒一下學生。于是他說道:“張钰,不知道你買回去是吃還是養呢?”
張钰又是一愣,随後慌張搖頭:“老師,這金魚兒這麽好看,我怎麽會用來吃呢?我父親最近正好在縣裏買了一個大魚缸,我想把它放進去養。”
“那就好。”陳子嬰點頭,然後彎下身子嚴肅道:“這條魚不是凡品,千萬不能吃,吃了會招惹災禍的。”
張钰也沒想到老師說的那麽嚴肅,再次愣了一下,然後保證道:“夫子放心,這條魚是不會用來吃的。”
“嗯。”
“夫子再見。”
聽到他保證,陳子嬰點頭,這年頭的學生對老師還是十分敬畏的,既然保證不吃那就不會吃。兩人又是談了一會兒,然後分别。
再回到河畔,已是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天氣,也将整個清水河畔浸在了暖洋洋的紅霞當中。
“阿彌陀他大爺,夕陽是真好,黃昏真是大漂亮。”滿頭是包是小和尚半坐在草地上,看着遠方天空感慨着。
“……”
竟然沒被打死,看着這家夥的背影,陳子嬰笑着走近,看着那光光的腦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去撫摸了一下,本應該是手感絲滑的腦袋如今凹凸有緻。
“那個……你還沒打夠嗎?是回來還要再揍我一頓的嗎?我看起來沒…沒那麽欠揍吧!”小和尚一愣,聲音顫抖,栗栗危懼的轉頭。
和他的腦袋腦袋一樣,他的臉上也是十分…精彩。兩隻漂亮的熊貓眼,青鼻臉腫,僧袍開裂了好幾個大口子,渾身上下血迹斑斑,雖然沒有到皮開肉綻、頭破血流的地步,可看起來也快了。簡直慘目忍睹、慘絕人寰。
“是‘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啦。”陳子嬰坐在了他的旁邊。
小和尚發現陳子嬰不是要來打他的人,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轉頭繼續看天空。想了又想,還是沒忍住反駁:“我知道那句詩,隻是同樣的意思,沒我剛才說的痛快。”
陳子嬰感到好奇,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從哪座寺廟來的?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你。”
“上來就問名字,施主真是膚淺。不過小僧還是回答你,我叫玄奘,來自九江縣裏的那爛陀寺。哎呀,時間都已經這麽晚了,我忘記回寺廟晚主持會罵人的。”
玄奘像隻受了驚的兔子,竟然一下就跳了起來,真是令人吃驚。他剛想跑,卻發現一隻手被人拉住了,他順着手看去,是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那真是巧了,我也要去九江縣。”
“帶着小蘿莉看金魚的怪蜀黍?!!”玄奘凄厲的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