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到了錢塘,已經是三天後,沸沸揚揚的傳聞才讓他隐約的知道了一些,帶着公孫靈兒走入軍營,即便是重了病,他也在處理公文。
陳子嬰很佩服,也沒有打擾,等,似乎成了他和司馬清華之間的交流當世,他們大多時候是這樣交談的。
“我要立九江爲都城,你看誰可以守城?”低着頭的司馬清華忽然道。
問題來的突然,陳子嬰愣了一下,想了一下,才開口道,“西門豹将軍或者田仲文大元帥。”
“爲什麽?”司馬清華緊接着問道。
“軍中我隻認識這兩個人。”陳子嬰苦笑。
沒錯,軍隊中他真的就隻知道這兩個人将軍的大名,剩下的他一無所知。
“你看看這個。”司馬清華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遞出來的是一本名冊,陳子嬰接過,掃了一眼,都是現任将軍和官員的名冊,這些都是機密啊。
陳子嬰奇怪道,“給我看這些做什麽?”
“半年,我還能給你半年的時候立功。半年之後你做我的副手,幫我處理日常丞相的事宜。”司馬清華緩緩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陳子嬰的臉色比他更難看,“司馬公,你這話是想怎麽說?”
司馬清華瞥了一眼公孫靈兒,說道,“這裏看來也沒有外人,我就直接說了,我時日無多,一年後就會死去。”
他說的肯定,好像煞有其事,可是爲什麽一個人能預知自己的時間啊,陳子嬰心裏想,他一定是病的糊塗了。
“我沒有瘋,我死去之後,我想你接受我的位置,其他人都不行。”司馬清華吐了一口氣,又道,“我知道你想問爲什麽?你這麽年輕,有沒有足夠的資曆。可是你是變數!”
變數,這是陳子嬰第二次聽到了,第一次是黑白無常口中,他還得到了白無常給他的一塊黑色令牌。
摸了摸腰間的令牌,知道那一夜不僅僅是個夢。
“大雍現在和前朝末年一樣的。我不是神霄子,沒他通天的能力,更何況他通天的本事都失敗了,可是變數可以,變數可以更改命運、逆天轉運。”司馬清華接近瘋狂。
玉玺終究隻是鎮壓氣運的寶物,它不能延長一個王朝的壽命,更不能改變如今天下的形勢,它隻是一個器物,沒那個能力。
可是變數可以,變數爲什麽叫變數,因爲他的不确定性,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要想大雍不邁前朝的後塵,他也顧不了好壞,這是唯一的方法,更何況他清楚陳子嬰的才華,他有能力延續大雍的壽命。
“你先去吧。”司馬清華擺了擺手,知道對方可能一時間接受不了,他開口道。【零↑九△小↓說△網】
“學生告退。”陳子嬰低下了頭,離開了軍營,随着他的還有公孫靈兒。
也是在這一夜,兩匹馬出了錢塘。
城樓上的司馬華清望着兩人的背影,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做錯了,可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月夜下,城樓上,身影蕭瑟,身上的衣袍随風飄動,一雙眼睛盯着他,死死地。
“司馬公這是在看重大人啊,大人爲什麽要連夜離開?”馬背上,公孫靈兒不解的問道。
“你想的太簡單了,你可知道我今年才二十七歲啊,他一心一意培養我,可是我無論是資曆還是威信,都遠遠不夠啊。延續大雍壽命那麽大的重任,我力不勝任。”陳子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月光下公孫靈兒似乎有些能明白他的惆怅了。
有時候看重也是一種負擔,尤其是那人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
“可是大人,這深更半夜我們跑出城,住哪裏呢?”公孫靈兒不解的問道。
“……”
啪。
陳子嬰拍了一下額頭,他又犯傻了,跑出城爲的是躲避責任,卻是沒想到那麽多,臉上的五官糾結在了一起。
看到這時的陳子嬰,公孫靈兒笑,她覺得這時候的大人才是最真實的。
“我們快走吧,看看能不能找個破舊的廟宇或者是還沒有休息的客棧。”公孫靈兒爲他解圍道。
“好吧,真是難爲你陪我走這一路了。”陳子嬰有些抱歉。
“大人這是說什麽話,我是自願的。”白了一眼陳子嬰,公孫靈兒騎着馬動了起來,走在了前面,她的臉又有些紅了,她向來是個含蓄的女子,可是每次和陳子嬰在一起,她都很主動。
“等等我啊。”看着公孫靈兒跑遠了,陳子嬰策馬加速了,跟了上去。
明月,長路,兩匹馬,兩個人,這一路注定不寂寞。
夜晚十分,一戶人家還在亮着,這是王家,一戶荒郊野外給人歇息的人家,靠着給人歇腳賺取一點小錢,勉強度日,
陳子嬰和公孫靈兒的馬就停在他家的後院,栓在這王家的馬槽裏,吃着加餐,很是享受的嘶咛一聲,像是也很累了,趴了下去。
屋中的人卻遲遲沒有睡着,這王家本有好幾間屋子,可現在隻剩下了一間屋子,一張床一張被褥,也就是說今夜公孫靈兒和陳子嬰要睡在一起!
“你睡吧,我守着你。”陳子嬰很是君子,他坐倒在門邊,輕聲道。
“大人傷勢未愈,再着了涼就不好了,我答應過陸大人照顧你的,今夜一起吧,反應大人都已經……”公孫靈兒很是羞澀。
陳子嬰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麽,那一夜他已經看光了身子,在這個時代,是要負責的,老臉一紅,他還真聽了公孫靈兒的話,上了床。
都沒有褪去衣服,哪怕會因此着涼感冒。
可實際上,兩人現在的體溫就已經很熱了,都很有默契,側着蜷起身子,背對着對方,公孫靈兒輕聲道,“大人這樣是會着涼的。”
“……”
這是在暗示什麽嗎?害怕承擔責任的陳子嬰假裝睡着了的樣子,漸漸的真的睡着了,公孫靈兒也是累了,睡着了。
深夜,一陣吵雜聲。驚醒了他們倆,陳子嬰按下想要起身的公孫靈兒,說道,“我去吧。”
公孫靈兒眯着眼,點了點頭,像極了聽話的妻子。
陳子嬰起身,那是四個背着行囊的人,他們正在和這裏的主人家争吵着什麽,主人家滿是歉意。
他走近問道,“王老先生,發生了什麽事?”
王老先生是個年過六旬的老者,看起來甚是慈祥,此刻他的面色有些掙紮,看到陳子嬰,有些驚訝道,“陳先生啊,這麽晚還沒睡啊?”
陳子嬰撓了撓頭,答道,“吵醒了。想來看看是怎麽回事?”
王老先生很是抱歉,“那真是對不起了。”
那四人也是抱拳,道歉道,“對不起,打擾到你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