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嬰“嗯”了一聲。
公孫靈兒眨了眨靈動的雙眸,出聲道,“大人一定是個好官。”
陳子嬰鄂爾,“這話怎麽說?”
公孫靈兒淺淺笑,“隻有好官才會得罪人。”
陳子嬰一愣,搖了搖頭道,“我不是得罪人,是有人開始嫌我礙他的事了。”
公孫靈兒也不是一個笨人,聯系到陳子嬰九江太守的身份,一下子也就明白了他說的話,這恐怕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一時間,馬車沉默。
“你的父親已經救了出來,今後想要做些什麽?”陳子嬰見氣氛不對,笑了笑問道。
公孫靈兒頗爲豪爽的笑道,“當然是和我的父親一樣懸壺濟世了。”
她與郭南人不同,郭南人武功極高、醫術精湛,可爲人亦正亦邪,沒有一顆善心,而公孫靈兒雖然師從于他,卻隻學醫不學武功,而且長了一顆菩薩心。
“好志向,那以後我若是生病了,還需要你多多關照。”陳子嬰贊歎一聲,笑道。
“大人武功那麽高,怎麽會生病!”公孫靈兒笑着搖了搖頭。
“這可不一定。”
談笑間,他們已經進了城,入了公孫醫館,将馬車栓在了馬槽裏,陳子嬰告退,公孫靈兒有些不舍,可孤男寡女終究不好。
雖然是初次相識,她卻有些芳心暗許。
走出“公孫醫館”,陳子嬰帶着有些蒼白的臉色回了太守府,手裏抓着的是公孫靈兒給他的恢複元氣的藥。
太守府内,小狐狸又不見了,自從來到着九江後,小狐狸消失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所幸的是每次都能安然無恙的回來,而且隐隐的,他察覺到小狐狸的法力越來越強了,似乎很快就能突破精怪境,進入金丹。
而自己,想到這裏,陳子嬰苦笑一聲,陰神後他的境界越來越緩慢了,哪怕是太玄經自轉周天,功力的進展也很緩慢,他按照公孫靈兒吩咐的煎着藥,神識進入眉心處,畫卷裏的夢凡還在苦苦的修煉,她盤膝,閉眼,像是在閉關,自封五感,是爲了不讓自己爲外物所動。
陳子嬰看了一會,覺得藥快熬好了,才出了神識,喝了一碗,那公孫靈兒不愧是郭南人的徒弟,一碗藥,陳子嬰隻感覺自己的氣血旺盛了起來,病怏怏的身體也好了很多,照着鏡子,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一夜盤膝修煉,第二天起來,吃過飯,處理公文,下午修煉,晚上與前來的陸判喝酒,這日子也算清閑。
從高縣回來的第三日,小王爺的病情加重了,九江城内的九江縣知縣勃然大怒,将那個野道士抓進了大牢,嚴刑拷打。
陳子嬰在陸豐的建議下,決定去看一看那小郡王準,拿着陸豐給的禮物,陳子嬰敲響了王府大門上的銅獅子。
雖說這親王府沒落爲郡王府,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是氣派無比,門口兩尊威猛的石獅子看守着。
紅漆的鐵質大門,最中央兩端是兩隻青色銅獅子頭裝飾,也做門把手,門上寫着的楷體的“郡王府”三個大字。
門開了,這是一個小厮,土黃色的破舊衣裳,臉上帶着稚氣的少年,他瞧了一眼陳子嬰。
陳子嬰當即就明白了過來,自報家門道,“在下乃是新來的九江太守陳子嬰,聽說小郡王生病了,特意來看望他。”
小厮點了點頭,“大人等一下,我前去禀告一番。”
小厮的謹慎在陳子嬰的意料範圍之内,因爲小郡王的病,王府有些慌亂,郡王府大門都要緊閉,更何況一個太守的看望。
郡王準雖然是郡王,可終究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五品的九江太守,這種地頭蛇的官員都可以爲難他三分。
不一會,一個管家似的人就走了出來,這管家穿的是黃色絲綢緞的衣服,瘦如幹柴,五官扭曲的五十歲左右老者,奇醜無比。
“老夫路夫子,是這郡王府得到管家,恭迎太守大人,太守大人請進。”這個老者雖醜,可心思、禮節都是十分的到位。
陳子嬰點了點頭,将手上陸豐準備的東西送給了這個老者,關心道,“不知道小郡王現在狀況如何了?”
路夫子十分的謹慎,回答的也是小心翼翼,“小郡王暫且沒有性命之憂。”
陳子嬰點頭,問道,“那我可否能去看看他?”
路夫子一笑,“大人本來就是來看小郡王的,當然可以,我在前面帶路。”
郡王府,戒備森嚴,尤其是那後花園,兩個侍衛石像般站着,以後每隔十幾步,都有這麽樣兩個人站着,臉色陰沉得就像是青石一樣。
層層戒備,好像在看護着什麽一樣,這小郡王府看起來越發的詭異起來。
繞過那後花園,就是小郡王休息和辦公的地方了,房子外表富麗堂皇,走入裏面金碧輝煌,雕梁畫棟,雄偉壯觀。
不過這些建築上,都開始隐隐的發黑,像是許久都沒有修建過了,這些都是以前的繁華,如今小郡王的内屋。
屋子裏,沒有紅木家具,沒有華麗的連珠帳,都是木制,有一株盆栽,幾本書,一張桌一張凳,一切看起來都很節儉。
床上的小郡王身穿弁服,閉着眼睛躺着,他的眉頭緊緊的皺着,俊俏的臉也扭曲着,看樣子很痛苦,看的人也很是揪心。
“小郡王舊病複發了。”路夫子的臉色一變,慌忙走上前,将小郡王托起,他盤膝坐在小郡王的身後,雙掌貼在小郡王的背上。
一層薄薄黃黃的真氣順着路夫子的手掌進入小郡王的身體裏,一會之後,小郡王的臉色明顯的舒緩了很多。他睜開眼睛看到了陳子嬰,想要開口,卻沒發出聲就倒了過去。
陳子嬰想要上前,被路夫子阻攔,他輸出了自己的内力爲小郡王緩解傷勢,額頭也滲出了不少的汗水,他輕聲道,“大人,讓小郡王休息休息吧。”
陳子嬰點了點頭,跟着他出了去。
他二人走到大堂,坐在兩張椅子上,陳子嬰奇怪道,“這小郡王……?”
路夫子歎氣道,“這都是當年留下來的傷啊。當年老主人被刺殺時,小郡王也受到了波及,心髒受了傷,本應該是當場就死去的,幸好老主人與神醫簡雍有交情,簡雍得知老主人要被刺殺急忙趕來,雖然晚了一步,不過也是正巧,用了絕世的好藥保了小郡王一命,卻沒有治愈根本。心口還有傷在,之前大人看到的就是小郡王複發時的模樣,老夫每天都用内力爲他治療,可也治不了根本,隻能保命。”
陳子嬰點了點頭,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人,建議道,“我倒是認識一個醫術精湛的醫師,不如……”
路夫子眼中精光一閃,隻是來的極快,去的也是極快,他搖頭道,“不用了,這段時間來的人極多,大多數都不行。這江湖上的郎中恐怕除了簡雍神醫,再也無人能治療我家小主人了。”
陳子嬰歎了一口氣,兩人又聊了一會,路夫子這才送他離開了王府,出了王府,陳子嬰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
對方的表情變換的很快,可依舊是瞞不住他。而且之前的對話,那路夫子的說法與傳聞的一模一樣,這也很令他懷疑,感覺這郡王府隻怕不會那麽簡單。
也正如他所料,此刻的小郡王府,身穿弁服的小郡王站立在他的房間中,他站的挺立,哪有一點之前生病的模樣。
路夫子現在他的旁邊,恭恭敬敬。
站了一會,小郡王忽然問道,“你可看的出來,那個陳子嬰可有所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