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這醫館的生意是越來越好,卻也是越來越破敗,老闆公孫乾一家的生活更是拮據,他的妻子受不了這個苦,回了娘家,隻剩下公孫乾和他的女兒公孫靈兒。
前些個日子,公孫乾被九江的一個師爺請去給縣令的兒子看病,這一看捅出了大簍子,那縣官的兒子病的更重了。
縣官一怒之下,将公孫乾關在了大牢裏,那縣令知道九江太守陳子嬰的厲害,不敢做的太過火,沒有捉拿公孫靈兒。
可公孫靈兒急啊,求了幾次,哪怕是下跪,那知縣也不松口,隻答應讓公孫靈兒給他的兒子看病,公孫靈兒自幼跟着父親學醫,後來更是拜在了“普渡南尼”的門下學醫醫術。
那“普渡南尼”是江湖的綽号,本名郭南人,爲人亦正亦邪,按喜好做事,他的武功之高可以排入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不過他更出名的是醫術。
據說可以枯骨生肉,神乎其神,繼承他衣缽的公孫靈兒也是妙手回春,可這一次的病情實在是令她束手無策,那縣令公子生的根本就不是病,分明像是中了邪術,該請的不是醫師而是道士,她是這麽跟縣令說的,接着她就被沉迷儒道的縣令給“請”出來了,還是看她是女子的份上。
公孫靈兒沒了辦法,束手無策,想要去尋求太守的幫助,可恰逢太守奉命去追查黃金礦,帶軍遠在明州明縣駐紮。
今日看見小郡王舊疾複發,想着憑借自己從師傅那裏得來的高深醫術,如果治好了小郡王,自己的父親就應該可以得救了,哪想到會出了那一茬事。
天空蔚藍,九江湖畔,綠水橋邊,公孫靈兒把心中的苦悶全都吐了出來,陳子嬰在一旁聽着,小婢女後邊站立。
看了一眼陳子嬰,公孫靈兒不知爲何,總覺得這個男子值得自己信任,不知不覺得就把事情的所有都傾訴了出來。
陳子嬰聽完,點了點頭,說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道士,你可以帶我去看一看那個縣令公子的情況了。”
“先生,你别開……”小婢女的話還沒有說完。
她就驚住了,一把黑白色的劍盤旋在她們的頭頂,飛了幾圈,落在了陳子嬰的手裏,陳子嬰笑問,“相信了嗎?”
婢女和公孫靈兒愣愣地點了點頭,九江州有九縣,一座九江縣在九江州裏,另外八縣則在城外面,那個請了公孫乾的縣令就是州外面的高縣。
公孫靈兒把家中的馬車拉了出來,陳子嬰駕馬,公孫靈兒和小婢女坐在馬車裏。
一路很快就來到了那高縣縣衙。
公孫靈兒和小婢女剛剛下了馬車,一個衙役就攔住了三人,不耐煩道,“公孫小姐,你走吧,你治不好公子的病,也不能老是纏着啊。”
公孫靈兒的臉色一紅,看樣子,她已經來了不少次了,連女扮男裝的樣子衙役都能認出來。
“這次我把我師傅給請來了,大名鼎鼎的“普渡南尼”郭南人,你快放我們進去吧。”公孫靈兒靈眸一轉,出聲道。
“他是“普渡南尼”?”那衙役掃了一眼陳子嬰,有些不敢相信,實在是太過年輕了,感覺隻比他大了一點點而已啊。
真實的陳子嬰年齡二十又七了,這個年齡,喊他先生的人居多,公子的人較少。
“當然了,我師傅駐顔有術嘛,快快通知你家方大人吧。”公孫靈兒一副理所應當的說道。
衙役不相信,但還是去彙報了,免得到時候如果這“普渡南尼”是真的,被縣令知道是他耽誤了公子的病情,他非得被打死不可。
衙役走後,陳子嬰奇怪的看向公孫靈兒,後者祈求的看着他,即使男裝,楚楚可憐的模樣也直觸他的心間,無奈的點了點頭。
公孫靈兒的嘴角彎起,俏皮的模樣,美麗的笑容一時令萬物失色,隻覺得最美的就在自己的身旁,陳子嬰也不例外。
胖胖圓圓的方能一聽說能救自己唯一的孩子,急匆匆跑了出來,他滿頭大汗的來到衙門口,一看到來人,他就笑不出來了。
九江詩會時,他有幸一堵太守的風采。
如今又遇到了太守,又看見了太守身旁的公孫靈兒,他吓得立在那裏,衙役滿是不解。
良久,方能才回過神來,苦笑行禮,“參見太守大人。”
目瞪口呆,公孫靈兒和婢女感到不可思議,與她們像朋友似的人,竟然和一個五品大員,咽了咽口水,也學着方能的樣子,恭敬道,“參見太守大人。”
衙役也紛紛行禮。
陳子嬰搖了搖頭道,“不用多禮,今天不談那些公務的事兒,我略通醫術,帶我去看看你的孩子吧。如果我也不行,你也不要再爲難她的父親公孫乾了。”
陳子嬰并沒有怪罪他,愛子心切,公孫乾把人病上加病,爲人父母可以理解,趁着還沒有鑄成大錯,挽回還來得及。
“是。”方能彎腰苦笑。
他本來也隻是愛子心切,公孫乾讓他的愛子病情加重,他想報複一下對方,關入天牢真多天,相信也受到了不少的懲罰,也足夠了。
更何況這件事太守已經知道了,如果自己在不放人的話,估計不僅是官職難保,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這個九江太守辦起事情的厲害。
方能在前面帶路,陳子嬰跟着他,公孫靈兒和小婢女也沒了之前的自然,緊緊的跟在陳子嬰的身後。
陳子嬰也沒有奇怪,百姓見了官,總是有些拘謹,這是正常的,更何況自己的官職還不小,況且之前她們還把自己當成朋友來着。
來到後院,一個俊俏的書生正在讀着一本《金剛光明經》,這書生正是方能唯一的兒子方棟,生性輕佻,喜歡跟着美麗的女子,可那一次遊曆回來後,他因爲那疾病痛苦了幾日,發了幾天的瘋。
之後,他的性情大變,整日抱着一本《金剛光明經》,爲人變得自律自重了起來,也不知道那次遊曆他經曆了什麽,竟然能有如此改變,方能很開心,可兒子的眼睛讓他很心痛。
陳子嬰看着這方棟,覺得似曾相識,回憶了一番,這個書生不正是那天胭脂胭霞碰撞芙蓉城七郎的新媳婦出聲呵斥的那個人嗎?
他突然想起來了,那一天他用浩然正氣護主了胭脂胭霞,卻沒對這個獻媚的方棟施以保護。
想必他的眼睛就是那時候留下的頑疾吧,陳子嬰想着,整個人靠近,用手在對方的面前晃了晃,毫無反應。
“先生,不,大人。他的這雙眼睛是看不見的,而且當我對他的眼睛身旁的穴道使用針灸的時候,他的眼睛裏就會出現兩隻怪怪的東西,像是小黃豆一樣,那兩個小黃豆又蹦又跳,這病人就開始疼痛難忍,上竄下跳,哪怕是綁起來或是暈過去也是如此,針灸根本不行,所以我才說是入了邪,該找個……”公孫靈兒的話還沒說完,被方能一瞪,縮了縮腦袋,再也不敢說話了。
方能用低沉的聲音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有什麽鬼怪之事!”
“父親不要再責怪那位姑娘了,她也盡全力了。”方棟輕聲道。
他說話的語氣再也不想從前那般趾高氣昂,而且很有禮貌,看來一次事變讓他變好了許多,陳子嬰點了點頭,“我救人的手段,不足爲外人觀看,你們先離開吧。”
方能三人點頭後,退去。
這時,陳子嬰催動着浩然正氣,柔柔的白色氣體在他的手上凝聚,順着耳朵進入方棟的眼睛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