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裏宵禁,太守府、各縣的衙役和軍隊都在捉拿青衣樓的餘孽,那些人或自首,或被捉,要麽想要強行出城被捉。
戴宗和那些人的想法不一樣,常年來的江湖經驗,危險的地方往往才是最安全的,而且擒賊先擒王,捉住了新來的太守,還怕跑不掉?
當然他聽說了新來的太守武藝高強,隻是一招就秒殺了“妙筆二郎”田文華,他的武藝還沒有田文華高呢,不過他有他的辦法。
他江湖上号稱,“神行無影”最厲害的當然是腿上的功夫,不過光有腿上的功夫是無法在江湖上出名的,他還善用毒和暗器。
摸了摸懷裏的暴雨梨花針和迷魂散,他的心神定了定,捏步行走,走的很輕,生怕弄出一絲聲音,雖說太守府裏的人全都被派出去了,他還是必須謹慎。
陳子嬰睡了嗎?并沒有,他抱着小狐狸進入到了房間,點了火折子,才發現小狐狸的腿上綁了一張紙條。
陳子嬰點亮了蠟燭,房間亮了,戴宗心裏一喜,原本還打算挨個房間的察探,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就在他靠近亮了的房間的時候。
陳子嬰已經打開了那紙條,王良幕後還有主使,大人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告密函,司馬清華層跟他說起過,他也收到過這麽一封,本着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道理,他把陳子嬰派來了。
陳子嬰疑惑的看着小狐狸,詢問道,“這東西爲什麽會在你的腿上藏着?有着智慧的你,還未反抗?究竟是爲何?”
小狐狸朝他眨巴眨巴了眼睛,眼神裏也是一副爲什麽的樣子,不過仔細的陳子嬰還是能看出它嘴臉的一絲俏皮。
“你的智慧真是越來越高了。”陳子嬰哭笑不得。
對方顯然有意隐瞞,陳子嬰也不想繼續追問,不過既然能夠得到小狐狸的信任,那麽王良要造反的這件事真實性就極大了。
撇了撇門外的那個影子,陳子嬰笑了,故作聲音道,“夜深了,該休息了。”
說着就熄滅了燈,他的人抱着小狐狸躍到了房梁上,推開那裏的天窗,出了去,戴宗更是高興了,貼在窗戶上扣了一個小縫。
将事先準備好的暗器沿着小洞伸了進去,吹了一口氣在暗器上,一股青煙吹進了房間,手法與那時客棧的小二一摸一樣。
陳子嬰輕到他身旁,拍了一下對方,對方一愣,回過頭大吃一驚,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濃煙進入嘴裏面,暗道一聲完蛋,就暈了過去。
他的迷惑煙是特制的,藥性又猛又快,防不勝防。
陳子嬰看着倒下的戴宗,低下頭撿起他另一手所拿的器物,此物扁平如匣,長七寸,厚三寸。
上用小篆字體雕刻:「出必見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陳子嬰看到這,也明白了,這人是來暗殺自己的,應該是青衣樓的餘孽,剛想叫人來的時候,戴宗突然醒了,雙目通紅,不似常人。
戴宗綽号“神行無影”,可是身材卻很短小,隻有五尺高,常年修煉縮骨功德緣故,他的身體更是骨瘦如柴。
他雙目通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讓陳子嬰哭笑不得。
铛。
拳頭與太玄劍對接,他骨瘦如柴,拳頭卻很是剛猛的拍在太玄劍的劍身上,很是精準,又是幾劍下去,陳子嬰發現了不對。
眼前這人完全不怕疼,他不停的沖,身上已經滿是劍痕,如果不是自己刻意留手,他怕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可是他還是沒有絲毫覺悟,就像是在求死。
那猩紅的眼睛似曾相識,那隻烏鴉,他想起來了,太玄劍帶着浩然正氣,刺入對方肩膀上。
嘎。
戴宗大叫一聲,聲音都不是人聲,像隻受傷的烏鴉,浩然正氣順着太玄劍進入到了戴宗的身體裏,戴宗的臉成黑白色。
黑白兩種顔色的氣在互相纏鬥,黑氣終究是敵不過白氣,最先從戴宗的身體裏脫離了出來,變成一隻小烏鴉,直奔天際,想要逃跑。
禦劍決再出,直穿烏鴉身體,烏鴉身體消散,化作一隻黑色的羽毛,随風飄到了陳子嬰的手裏,摸着羽毛,一切如他所猜測,那隻烏鴉不同凡響。
遠處的枝頭上,一隻人形大的烏鴉驚出一聲冷汗,暗叫僥幸,隻是一具分身,如果是本體了,它現在可就是一隻死烏鴉了,這九江城有這太守,不能再呆了。
錢塘有司馬清華那個大佬,丹陽有小聖賢莊的孔泉坐鎮,騰河環境不好,西峽那邊大妖太多。北方吧,聽說北方正在打仗,那些遺留下來的屍體,就是我最美味的食物。
大烏鴉想着,就飛了起來,他飛行時,月光下無影無蹤,他遁身了,黑夜就是他烏鴉一族最好的遁身術。
話說兩頭,陳子嬰将戴宗抓了起來,親自帶到了天牢,陸豐的行文也寫好了,陳子嬰抄了一份,又添加了一些内容,命人帶去錢塘,當作奏折,交給司馬清華。
深夜,小孩子們終究是沒有帶到太守府,原因很簡單,陸豐覺得有失體統,就自己出錢,把那些小孩安置在了城中的客棧裏。
既然陸豐自己出錢,陳子嬰也不好多說。
一連一個多月,陳子嬰河和陸豐都處于忙碌之中。
昭示已經貼出,可這個時代,消息并不是很靈通,所以需要司馬清華的同意,将消息轉發各地的縣衙,讓那些丢失孩子的百姓過來認領。
這一下就徹底的忙了起來,青衣樓作孽太多,孩子至少有幾十個,每天陸陸續續認領孩子的父母也很多,找着孩子的父母,聚散離合,喜極而泣,沒有找到的,知道慘事,孩子兇多吉少,心裏更加的悲傷,更有找到孩子,卻發現孩子舌頭被割去的,心裏悲傷而暈過去的。
這樣起來平均每日太守府就要哭上個三四次之多。
青衣樓的名聲也徹底毀了,陳子嬰的昭示,司馬清華的大力宣傳,南方開始徹底圍捕青衣樓部衆,隻是一個月的時間,南方的青衣樓被發現、被剿滅的足足有十三個,被解救的孩子無數。
北方聽聞了這件事,十八路反王也開始圍剿青衣樓,就算是與江湖勢力交好的紫面天王也是憤憤道,“江湖人渣,在與之交好,某家不就也成了人渣。”
一時間,青衣樓如陳子嬰所說,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陳子嬰也徹底的被列入了青衣樓的黑名單,視爲必殺之人。
這一日,最後一個孩子被領走,陳子嬰也算是徹底清閑下來了,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他向陸豐詢問道,“學政,可還有什麽政務需要處理?”
陸豐翻了翻文案,點頭道,“兩件事。一個是青衣樓衆部的裁決,還有一個是詩會的舉辦。”
陳子嬰點頭道,“青衣樓部衆都送去錢塘吧,司馬公在這件事上出力太少了,此時不如讓他動動腦筋。至于詩會的事,學政你全權負責就好了。”
陸豐苦笑,兩件應該全是由陳子嬰處理的大事,經他這麽一說,完全推脫給自己和司馬公了,他落了個清閑。
陸豐點頭,想了想,又彎腰道,“那還希望大人一定要出席這場詩會。”
陳子嬰笑了,“詩會的事,全權由你負責,我也被你管轄,詩會什麽時候舉行,通知我一聲就是,我一定會去的。”
陸豐點頭,感謝道,“多謝大人信任,在下一定竭盡所能,将這場詩會舉辦好,不給大人丢臉。”
“你也别太累着,我先走了。”
和陸豐說話,太過古闆,也過于無趣,陳子嬰不想再呆了,轉身就離開太守府。
陸豐看着遠去的背影,又鞠了一躬,感激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