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瑟瑟發抖,黃子忠卻沒有繼續跟他計較的意思,狠聲道,“愣着幹什麽,快快開城門。”
侍衛慌忙點頭,對着兩邊城門的人說道,“開城門,大人有事出去。”
哒。
城門被打開,杜子銮也算知道陳子嬰好不擔心禁宵的原因了,一行人快速出城,四周盡是荒野,雜草叢生的小路,隻是半柱香的功夫,就看見了一座破财的寺廟。
不過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一個嬌小的紅衣衛悄悄地跟在了他們的後面。
“胭脂,你管他做什麽,我們這次來浙水可是有大事情要做的。你現在已經耽誤時間了,城裏都禁宵了。”裏面傳來一聲嬌氣的聲音,陳子嬰覺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了。
杜子銮卻很清楚,皺起了眉頭,“胭霞,她怎麽回在這裏?”
“天香樓的掌櫃。”對于調查過錢塘慘案的黃子忠來說,幾乎是每一個涉及到此案的人,黃子忠都一清二楚。
杜子銮和他爺爺之所以被列爲嫌疑人,看房去呀,那麽胭霞這個證人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是她指正杜子銮和杜武動案發時不在天香樓的緣故。
你們兩個小厮,案發時,不在自己的酒樓裏做工,反而出現在案發現場,這不是很可疑嗎?當地縣令這才将他們兩人抓了起來。
陳子嬰也想起來了,胭霞,她曾經在天香樓做工的時候碰上過幾次,一個很美麗的女子,來天香樓吃飯的大部分人都是爲了目睹一眼她的容顔,可他當時做工爲了生計,也并沒有多看多想。
“姐姐,那個陳子嬰不是什麽好人。你怎麽還沒看出來呢,而且這次的錢塘慘案,我感覺都與他有關。”裏面傳來倔犟的聲音,繼續道,“而且留下來照顧一個生病的老爺爺,也并不是一件不重要的事。”
好一個蕙質蘭心的女孩,陳子嬰心中一歎,正值亂世,大部分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人,已經有很少人爲他人着想了。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餓死、病死的人了。
“不許你污蔑陳公子,陳公子比起他們爺倆也好了一籌不止。更何況知不知道,你救的人是朝廷錢塘慘案的嫌疑犯啊,縣令都已經掌握證據準備判刑了。”胭霞被氣笑了,這次來浙水是因爲紫面天王是個好吃鬼,陳子嬰推薦了天香樓的飯菜,當即就同意了。
天香樓,在錢塘,也是非常有名的,不僅有看的有美人,吃的也是美食,所以才常常有人光顧那裏。
胭脂,也就是胭霞的妹妹,在陳子嬰的記憶裏,那是個有着一雙巧手的女孩,燒出的飯菜很是美味。
樣貌卻因爲日夜面對爐火油垢,又不懂打扮,雖色相姣好,但外表卻是篷頭垢面,而且也不常示于人前,所以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
“是嫌疑犯就該被判決死,而不是在這裏被病死。”胭脂反駁着,裏面傳來陣陣奇奇怪怪的瓦罐聲,像是在熬藥。
等三人走入破廟時,蓬頭垢面的胭脂正拿着一條香巾爲一個被靠石柱,滿頭白發,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老人擦着汗。
老人病的十分嚴重,身體每分每刻都在顫抖,冷汗可以說一時不停的在流,顫顫巍巍的,這妖毒果竟然如此可怕。
因爲老人流汗流的十分的快,胭脂可以說是一刻不能停歇,此刻額頭已經出了大把的汗液,可她絲毫好沒有停下的意思。
“姐姐,藥好了嗎?”胭脂抽了個空,問道。
胭霞雖說十分的不願意,可姐妹情深,妹妹要做的,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麽會不全力支持,此刻她正蹲在藥爐旁。
藥爐袅袅生煙,胭霞拿着小扇子扇着火,回答道,“還差一些,妹妹你這個藥膳,管用嗎?”
說到底,這胭霞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本身是個極其善良的女子。
不給自己上一層保護色,無法保護妹妹健康的成長,更無法将天香樓在錢塘生存。
“放心吧,我的藥膳你還不知道。”胭脂自信道。
對于廚藝,她可是自小鑽研,這一次的藥膳更是以前花了大代價從一個老師傅那裏換來的,十分有用,記得以前自己姐姐生病的時候,自己就偷偷拿這藥膳給她做實驗來着,結果第二天,姐姐的病就好了。
當然這種事,胭脂是不會告訴胭霞的,不然胭霞會罵死她的,竟然拿親生的姐姐做實驗!
胭脂瞎想着,偷笑着。
胭霞卻是發現了迎面走來的三人,看到杜子銮她的面色一冷,剛想說話教訓,卻看到了杜子銮身旁的陳子嬰,她的面色轉喜,“陳公子,你怎麽個這個嫌疑犯一起來了?”
陳子嬰苦笑,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杜子銮大步走到自己爺爺的身邊,眼中含淚,感激的看着胭脂,哽咽道,“謝謝。”
聽到那段對話,他知道,是胭脂及時照顧自己的爺爺,才沒出現什麽意外,所以十分感激對方。
“你這人怎麽回事?把自己的爺爺生病丢在這荒郊野廟裏,因爲發現不是親生的嗎?”胭脂還沒說話,胭霞開口,質問道。
言辭犀利,杜子銮一時間沒了語言,是他做的錯了,他沒法解釋。
“别……别怪……他。他盡……盡……力……了……”杜武動喘息着,爲自己的孫兒辯護。
“他盡什麽力了?”胭霞的雙目一瞪,惡狠狠的看着沉默的杜子銮,心裏更火了。
“我去抓藥了,可是沒有錢,大夫不給奢。”杜子銮低聲道,内心很是愧疚,很想傾訴,可無處可說。
“姐姐,我記得你來浙水的時候拿了不少的銀子吧。”胭脂養着姐姐,眼裏水汪汪的,所求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胭脂不耐煩的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繡花錢包,不耐煩的遞給胭脂,“老好人!給你!”
“謝謝姐姐。”胭脂甜甜的笑了,将銀子遞到杜子銮的手上,熱心道,“你将這些銀子收好,明天城門一開,就給杜爺爺抓藥去吧。”
杜子銮如今的情況很需要這筆銀子,沒有推辭,輕聲道了句,“謝謝。”
“陳公子。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胭霞話還沒說完,就想抱住對方的手臂。
可陳子嬰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不管是心還是身體都不願意接受,主動的退開了一步。
胭霞抱了個空,也不氣惱,以爲對方在跟他開個玩笑,又主動的抱了上來,陳子嬰又躲開了。
連續幾次都是這樣,胭脂有些失落,一次可能是玩笑,可許多次,對方是認真的了,胭霞垂垂欲泣,“公子可是又有新歡,不再喜歡奴家了?”
“呸。公子何曾時候喜歡過你,見你都沒見過呢。”夢凡出來了,指着胭霞,氣鼓鼓的站在陳子嬰的身旁,生氣了。
這個女子好不要臉,想抱着公子,公子都躲開她了,她還主動迎上來,真是個騷狐狸,不對,她看了看一眼在地上迷惑的小狐狸,否定了之前的觀點,是騷狐狸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