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經深了,帶着一些透骨的涼氣。
這天,天已經黑了,可對于錢塘湖畔的長樂街,這才僅僅是個開始。
長樂街,街如其名,即使在混亂如現在的世道,他依舊在開着,而且非常的熱鬧。
大街,人來人往,燈紅酒綠,歡聲笑語。
在這其中的一間名爲天香樓的飯館已經歇業了。
杜子銮打了個哈切,将門關上,當了一天的店小二,他已經很累的。
但更累的僅僅才剛剛開始,身爲一個捉妖師,夜晚可是妖魔顯道的主場。
尤其是那隻害死自己父母的石妖。
杜子銮狠狠的咬了咬牙齒,努力的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
“在想什麽呢?”
聲音讓陷入沉思的杜子銮。
回過頭,待看清楚來人後,結結巴巴了起來,“陳先生,沒什麽,沒什麽。”
陳先生,陳子嬰,三天前來到這天香樓當賬房的,一個進士。
皇上欽賜的七品知縣官,據說是帝都下的一個縣城,距離皇上那麽近。
道理說應該是飛黃騰達的時候了,可惜的是帝道淪陷,皇都北方的十八路叛黨攻破。
燕帝雍和小皇帝被囚禁,十八路叛黨自号十八路諸侯,霸占了帝都及帝都附近。
這樣也就尴尬了,陳子嬰隻好将官印收起,堅決不去當帝都附近的那個知縣了。
誰知道去了是不是有去無回,雍和帝封的官,那十八路叛黨會不會承認,就算承認了,不也是在叛黨手下當反賊,若是有朝一日,勤王軍打敗叛黨,他這個餘孽還能放過?雖然說那些勤王軍有些不堪,但要是萬一能打敗那十八路諸侯呢。
聽人說,當時官印都已經被差人送到家了,可誰知道出了這一茬。杜子銮也有些可憐這個大儒生了,聽說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又不願意接受他人的接濟,隻能到處尋工作了,到最後輪到和他一樣在這個小小的天香樓做工。
當然,杜子銮歇息在這天香樓做工,是有目的的,他可不同于陳子嬰。
可惜,杜子銮不知道的是,此杜子銮不知道的是,此陳子嬰已經不一樣了。
現代的陳子嬰是穿越而來的,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高中生而來。
要不然以以前那個陳子嬰的倔驢般的脾氣,一個讀書人,而且還是一個進士。打死也不可能去做一個小賬房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
陳子嬰雖說年紀不大,但也知道什麽事該問,什麽事不該追問。他微微一笑,踱步而出,他走的筆直,挺拔,加上他的人本就是很高大,所以讓人看見了他的背影,也不經肅然起敬。
杜子銮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感歎一聲世道逼人,不然像這樣的書生就應該當官才是。
這幾天的賬房工作他看在眼裏,那是一個工工整整,分文不差,甚至連以前有些爛攤子都彌補好了,先生高才,廉政公正,卻做不了官,造福一方百信,不由得讓人想罵這個世道。
路上的陳子嬰腳步有些快,他的手裏還提着一個飯盒,在飯館做工就是這點好,不僅有工錢,還能取些好的剩飯剩菜。
活了兩世,燈紅酒綠怕是與他無緣了。
略過那人群,陳子嬰走進一條小巷,一群髒兮兮的小鬼已經在那裏等他了。
他徑直的走了過去,将食盒交給最大的一個孩子,便離開了。
“你已經來這裏三天了,每次都這麽着急走幹什麽?”
蒼老的聲音,陳子嬰的腳步一頓,表情一僵。
回過頭,那是個蒼老的人,衣着褴褛,頭發蓬糟,渾身更是髒亂的污泥,散發着濃濃的惡臭,隻留一點淡黃色的皮膚證明他是個活人。
“莫非你看不起這些孩子?”
老者自顧自的拿着一個泛黃的葫蘆,邊飲邊道。
陳子嬰笑了笑,走上前摸着一個小女孩的頭,“怎麽會?我以前也和他們一樣。”
二十一世紀的他在沒有進孤兒院時,活得比這些孩子更加不堪。
“不是的話,喝了它?”
黑影一閃,陳子嬰伸出手,葫蘆就在了手裏。
有過猶豫,但又搖了搖頭,原來我也是個膽小的人。
陳子嬰大口灌下,不是酒,卻酒就更更醇更香,一喝下來便挺不住了。
大口喝幹,很奇怪,明明不渴,卻喝下了一葫蘆那麽多。
“抱歉,喝光了。”
将葫蘆遞了回去,受了這具身體的影響,他的許多舉止明顯儒雅斯文了很多。
“大哥哥,來吃。”
那個小女孩,她小跑而來,油乎乎的手上抓着一個雞腿。
陳子嬰的笑容凝固了,他清楚的記得他帶的食材并沒有雞腿。他看向老人,老人的眼裏帶一抹笑容,很神秘的笑,最起碼在他看來如此。
老人笑着,“吃了這個雞腿吧,今晚他能救你一次。”
很奇怪,但他還是接過了雞腿。
迷迷糊糊的走出了巷子,收多了一個巷子。
夜更深了,冷風一吹,陳子嬰更清醒了。肚子也餓了,咬了一口手中的雞腿。
笑了,一個雞腿能救命,騙誰呢?
陳子嬰今世的家住在鄉裏,從長樂街回去要穿過一條長長的小樹林。
今天,這樹林不同于以往,感覺更寂靜了。
沒有甯靜,就是寂靜,可怕,危險感。奇妙的感覺進入身體,腦皮一麻。
枝吖。
隻是踩斷了一根樹枝,陳子嬰卻快跑了起來,極度危險的感覺遍布全身。
“嘿嘿。”
看不見的黑手,穿過了身體,胸口鮮血淋漓。轉過頭,腦皮再次一麻。
一團迷霧中包裹着一張猙獰的臉,黑黑的臉上有眼睛有嘴巴,卻沒有鼻子,陰森森的獠牙,長長尖尖,這怪物離陳子嬰很近,所以很容易聞到這怪物嘴裏濃濃的腥臭味,這怪物似乎有傷,黑黑的身體上流着碧綠色的血迹。
這怪物冽笑着,将那隻又細又長的手從陳子嬰的身體裏抽出來。
又是一大片血,可陳子嬰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感,可也談不上沒有感覺。
他的身體一陣陣的疲憊感,席上心頭,眼皮漸漸的合上,他暈了過去。
隐隐約約間,他聽見的也模模糊糊。
“儒道聖心呢?千年難得一遇的,可惜不能吃,放在你的旁邊吧”
“借你的身份一用,喋喋喋”
秋天的天,孩子的臉,雨下了起來,開始是毛毛細雨,後是傾盆大雨。
大雨裏,兩人蓑衣前行樹林,他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
“爺爺,有血迹,那石妖又害人了。”年輕人眉頭緊皺。
“唉,又來晚一步,上次你父親也是。又上一個無辜者受害了。”老者歎氣道。
“爺爺這不怪你,都是這石妖太狡猾了。我一定會爲父母報仇雪恨的。”年輕人狠狠道。
“好樣的,子銮!”老者鼓勵起來。
第二天,暴雨依舊在下,而且下的更大,似乎要将整個世界都給淹沒一樣。
像是在憤怒。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