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看到,正對房門的牆上,有一個大大的奠字。奠字下面,有個黑不隆冬的長箱子,好像是一口棺材。
這間屋子,是王年賦的靈堂!
王年賦都死三年多了,居然還沒有入土!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後的房門又關上了。屋子裏失去了唯一的光源,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這屋子好像沒有窗戶,跟地窖一樣,又黑又壓抑。我左手拎着水果,又手拎着奶,站在屋裏不敢亂動。
“我早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這聲音飄飄蕩蕩的,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傳來的。
不用說,這肯定是那個死鬼王年賦!
“那輛車你必須開……必須開!”
黑暗中,我隻覺得眼前鬼影一閃,一隻大手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吓得心髒都要驟停了,腦子卻異常的活躍。
我蓦然想起,小時候聽我爺講三國故事時,我爺特别提過,趙雲趙子龍渾身都是膽。
我覺得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和趙子龍是相同體質。
因爲我現在渾身都疼,我準是被吓破渾身的膽了!
“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嘛?那天晚上,我沒有出車……”
飄飄蕩蕩的聲音,仍在繼續。
說話的同時,那隻大手也越來越用力,手指間都掐進吳錢的肉裏。
忘了是誰說過這麽一句,恐懼到了極點,就是憤怒。吳錢現在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吳錢就覺得“啪”的一下,腦子裏一直緊繃的弦,斷了。
他整個人一陣短路,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甩手就把那一袋水果丢了出去。
黑暗中,隐約聽到了一聲悶哼,沒想到這些水果炮彈,還真的砸到鬼了!
這還不算完,吳錢掄圓了手裏的奶箱,照着漆黑的眼前一頓亂掃。
趁着混亂,他回身拽開了房門,大媽就堵在門口。吳錢搶先發難,掄起奶箱子,準備給大媽也來上一下。
這一下沒拿好準頭,奶箱擦着大媽的臉,磕在了門框上。包裝紙盒終于不堪重負,裏面的牛奶激射出來,射了大媽一頭一臉。
吳錢一把推開被射傻的大媽,向外狂奔。
他跑出了院子,在鄉間馬路上,繼續狂飙。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再次浮現在心頭。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兒。
雙腿因爲高速奔跑而産生的酸疼感,讓吳錢略微回了回神。
腦子裏重新搭上線,耳邊就充斥着短促的車鈴和呵斥聲。
他這才注意到,迎面一輛三輪車,正快速的駛來。
“讓開,你不要命了……”
駕車的老大爺一邊高聲吆喝,一邊扳着手刹。
三輪車伴着一陣尖銳的刹車聲,停在了吳錢的面前,與此同時,吳錢也一個扭腰,硬生生停住了前奔的身形,身子一歪,栽進了路旁的排水溝裏。
還好,排水溝裏積攢了厚厚一層枯草爛葉,他并沒有摔壞。
“你這個小夥子,在大馬路上瞎跑什麽!你瞅瞅你那死樣,跟他媽撞鬼了一樣!剛才撞死你都不嫌多!”
騎三輪車的老大爺也是驚魂未定,大爺一邊揪着衣領擦汗,一邊破口大罵。
吳錢躺在排水溝裏不願動。
“我何止是撞鬼了,我還白瞎了一箱奶呢!”
大爺自覺罵的難聽了,歎了一口氣,伸手一指王年賦家的大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他家……哎!”
吳錢以爲這老家夥能說點兒什麽,可是最終,大爺一踩腳蹬子,就這麽悶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