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黑色的巨龍出現在妖土的高空裏,它盤起來的時候,像是一座黑色的山,當他舒展開的時候,便像是一條黑色的河流。
不管是河流還是山,都不是妖祖。
它是一條龍。
人間本來是沒有龍的,人間這個地方,有着很多兇獸,很多種族,有百鳥之王的鳳凰,有成爲了妖土曆史上第一任妖帝的窮奇一族,有很多很多出名的,不出名的種族。
但就是沒有龍。
人間本無龍,龍是從天外而來的。
它來了之後,爲妖族做了很多,于是妖族們将這條龍奉爲妖祖,在過去的十數萬年裏,每一個妖族修士,不管境界高低,提及妖祖的時候,都會是尊重的,這麽一位領着妖族從蒙昧中走出來的人物,幾百年是來自天外,也沒有什麽關系。
他爲妖族做了這麽多,尊重他是應該的。
可是現在,他爲了離開人間,要将整個妖族帶入萬劫不複之地。
大妖們還不清楚前因後果,但是知道的人們,心裏想的都是一樣的。
“今日起,他不是我們的妖祖了。”
這或許是青天君的想法,但絕對不是青天君一個人的想法。
站在三千裏外的大妖們看着那條巨大的黑龍,很容易便想起十數萬年前發生的事情,此刻不知道爲什麽,便有些妖修又跪下去了。
他們或許是對妖祖的感激,也或許是因爲别的。
很多妖修無比虔誠,他們沒有叩首,隻是跪着之後,仰頭看着那條在天空的黑色巨龍。
無數人有無數的感歎。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妖祖就能代表着妖族的曆史。
可是下一刻,幾位大妖瞳孔都忍不住收縮,原來是在那條黑色的巨龍身前,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黑色鳥雀。
那隻鳥雀不大,比起來那條巨龍反正是要差出不少,但是黑色太過濃郁,讓他們感受到很不好受的感覺。
好像是看着那隻黑色的鳥雀,便會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赢魚妖君見識廣闊,看到那隻黑色的鳥雀,終于是想起了上古流傳下來的傳說。
上古傳言,天地之間曾經有一隻黑色的鳥雀,是鳳凰一族的後裔,但卻是變種。
因爲生來便是黑色,所以這隻鳥雀被鳳凰一族認爲是不祥之兆,便想将其用業火焚燒至死,可最後燒是燒死了,卻化作了一柄兇刀,刀身上有那隻鳥雀的圖案,因此便稱這柄兇刀爲野雀。
這柄刀最初一直被鳳凰一族看管,之後卻不知道因爲什麽,流落的妖土,分别被許多威名赫赫的大妖都拿過,可是從未有一人得以善終。
所以在武帝之前,便已經有整整三千年沒有人能成爲野雀的主人了。
直到武帝橫空出世,在迎娶妖後之後,得到野雀,變成了野雀的最後一任主人。
可要是之前來看,武帝暴斃而亡,結局也算不上好。
可是此刻武帝再臨世間,再度提起此刀。
而今日,他還有提着此刀屠殺天地之間唯一的一條龍。
赢魚妖君神色動容,光是能和妖祖戰到如今,便已經足以說明武帝有多強了。
很多大妖,一直在猜想武帝有多強,可翻遍了萬般典籍,不
如此刻親眼所見。
同是用刀,西山妖君和平南妖君看着那隻黑色鳥雀,都是面露苦意。
即便是他們,最巅峰之時,去和武帝比刀,也是一刀的事情。
不過他們很快便釋然,因爲那人不是旁人,是武帝啊。
他本來就是妖族這數千年來的第一強者。
現在更是要向妖祖出刀的男人。
……
……
天空上。
那隻黑色的鳥雀用最爲鋒利的利爪撕扯着那條黑色巨龍的身軀,那些光華的鱗片不懼怕鳥爪,但還是在上面留下了些許白痕。
巨大的鳥喙時不時會出現在那條黑色巨龍的身軀上。
妖祖想要斬殺武帝,但是卻尚未能夠将那隻鳥雀撕碎。
武帝站在大地上,看着那條黑色的巨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誰都看得出來,武帝這個時候,在兩人之戰裏,已經是處于優勢。
妖祖這位修行了十數萬年的絕世大妖,竟然拿武帝沒有任何辦法。
三千裏外的大妖們,此刻隻怕也都知道了妖祖不是武帝的對手了。
有些始終相信妖祖才是妖族未來的妖修們開始痛哭流涕。
他們的哭聲震天,但是卻沒有人理會。
因爲在他們身側站着的,是忠于武帝的妖修們。
黑色巨龍有些痛苦的在雲裏翻滾,然後朝着雲下的武帝怒吼,“你不過是個蝼蟻,又怎麽能殺我?”
聲浪帶起狂風,一場大風吹向武帝,讓武帝的帝袍和發絲都在擺動。
妖祖在高空,說出這句話,蔑視感十足,但是武帝沒有絲毫動容。
真正的強者,絕對不會這麽氣急敗壞。
當他這麽氣急敗壞的時候,便是說明他實在是急躁了。
急躁了,便容易死。
武帝很清楚,所以他隻是看着妖祖,并沒有什麽反應。
那隻野雀此刻落到巨龍身上,利爪總算是破開一大片鱗片,然後帶起一大片血肉。
那些鮮血也是紅的,和别的妖族沒有什麽區别。
大片鮮血落到人間,看着便覺得凄慘。
巨龍朝着那隻野雀怒吼,但是隻是将其短暫震飛出去,然後那條黑色巨龍朝着三千裏外猛地吸了一口氣!
一陣狂風卷過,從三千裏外開始。
隻是,這一次不是吹過去的,而是吸來的。
守護者們世世代代,口口相傳,沉眠的妖祖身上有巨大的能量可以借用,但是守護者到了暮年,也是要歸還的。
那是守護者們自願奉出的東西,可是妖祖這一口吸氣,看着是要搶。
三千裏外,無數境界不夠的妖修們被風卷起,朝着妖祖而去。
一時之間,有許多聲音響起,哭泣聲和抱怨聲摻雜在其中。
“啊,不要啊!”
那五位大妖沒有什麽表示。
但是西山妖君已經握住了刀。
血色刀光出現在那一場大風之前。
如果說之前大戰,不過是看看誰能帶着妖族繼續走下去的話,現如今,西山妖君已經完完全全站在了武帝身側。
妖祖如此做,不配稱爲妖祖。
隻是當
他的那一刀斬出的同時,便被風吹散了。
妖祖畢竟是滄海之上的絕世大妖,不是一般人能夠比較的,即便是西山妖君,也不是其敵手。
平南妖君深吸一口氣,也是拔地而起。
畢方老祖猶豫片刻,同樣出手。
數道磅礴的妖氣出現在這裏,要阻止妖祖。
武帝看着無數妖修被大風卷着往這邊過來,神情不變,隻是漠然道:“我說了,這是朕的子民。”
“你怎敢動?”
武帝的言語冰冷,而且在說完之後,那隻在天空上的野雀變回了那柄黑色的長刀。
武帝握住之後,朝着遠處斬出一刀。
那一刀直接切斷那一場大風,無數妖修開始從天上摔落下來,一片哀嚎之聲,但是即便落下,也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
武帝在那些妖修朝着地面落下的同時,他朝着天空走去,手中的那柄野雀此刻刀氣大作,似乎是在積勢。
之前尚未出刀,妖祖似乎都已經不是武帝的敵手,此刻武帝要出刀,誰能擋?
在武帝走了數丈之後,便有一刀斬出。
此刻,天地之間,衆人都可見這一刀。
黑色的刀氣從半空中生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到了長空,三千裏外的那些大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刀便已經落到了妖祖身上。
這一刀站在妖祖的身軀上,磅礴妖氣炸開,直接驚散了雲海!
雲海之上,便是天幕。
隻是這一刀尚未來到天幕前,便在妖祖身上消散,妖祖此刻血肉橫飛,看着凄慘無比。
龍鱗不知道掉了多少,鮮血不斷的流出。
這一刀,武帝其實尚且沒有盡全力。
一刀揮出之後,武帝提刀而立,漠然道:“最後一刀了。”
妖祖巨大的身軀在高空不斷的翻騰,龍吟聲不斷的傳出來。
天地之間,此刻起了第二道刀光。
一如既往,還是黑色的。
這一刀起于武帝身前,落點是妖祖的脖頸之處。
那道可以說是當世最強的刀光在妖祖的脖頸之處一掠而過,卻不消散,更是朝着天幕而去。
雷聲陣陣!
無數妖修都看着這一幕,這一幕,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忘記。
在他們的眼前,是一顆碩大的黑色龍頭從天上摔落下來,那個巨大的龍頭不斷的噴血,滾燙的鮮血甚至噴灑到了幾千裏之外。
武帝面無表情的看着那顆龍頭滾落。
妖祖生機已經斷絕。
然後他擡頭看着天幕。
那道天幕早已經在他們大戰的時候便已經變得十分的薄弱,這個時候被一刀餘威斬去,便出現了一個豁口。
有些人可能見過當初朝青秋在洛陽城裏斬開的那道豁口。
但是絕對不會有這道豁口更大。
那是一條長達數裏的豁口,天幕被一刀斬開,看着和往日沒有什麽區别。
天幕本來就是一道薄薄的透明屏障。
但誰都知道,天幕破開了。
武帝提着刀,帝袍不斷飄蕩,他看着那道豁口,臉上無悲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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