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住了,很多弟子臉色蒼白的看着那景象裏的葉笙歌,他們都是把葉笙歌當做追尋對象的人們,但從來沒有想過,要是有一天,葉師姐不再是他們的驕傲了,那該怎麽辦。
可現在這個樣子,便不管怎麽說,就是讓他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自己心中最敬佩的師姐,整個沉斜山的道種,整個人間年輕修士裏最強大的那個葉師姐,竟然,不是人!
這就好像一具神象,轟然崩塌了!
葉笙歌轉過頭看着那景象裏的自己,看着自己身後的那條尾巴,神情倒也沒有什麽變化,隻是有些安靜,反倒是好像在欣賞一般,很多人看着葉笙歌的眼神裏,都是憐惜,做了三十多年的道種,受盡沉斜山無數恩寵,被觀主悉心照顧,現如今被證明并不是一個人,那麽之前的光景,之後便不再有,一落千丈的葉笙歌,自然惹人憐惜。
“原來不是人啊。”
葉笙歌感歎了一聲,就此要飄然離去。
知道了自己不是人,那也就行了,其他的,她并不太關心。
但很快便有一道寒冷的聲音響起,“你就想這麽就逃了?”
太一真人冷漠的看着葉笙歌,漠然道:“你這個妖物,在我沉斜山這麽多年,不知道用去多少天材地寶,甚至還毀我沉斜山差不多一半法器,罪孽深重,你就想這麽走了?恐怕沒有這麽容易!”
太一真人這句話,一下子便将這裏的氛圍重新改變,葉笙歌不是那個道種了,那麽她這些年在沉斜山上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誤了,既然是錯誤,自然要付出代價了,即便是觀主,也無法掩蓋什麽。
更無法再保護葉笙歌。
甚至有太霧真人一脈的弟子已經開口,要觀主親自懲處葉笙歌。
雖然事情還沒有結束,歸結到最後,觀主的事情還沒有處理,但不管是誰,都無法置之不理。
葉笙歌沒有急着走,她隻是看着那些在場的弟子們,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麽情緒,要是有人注意到的話,便會發現她的指間停留着一隻千紙鶴,要是山上的意志是讓她去死的話,那麽不管葉笙歌到底有多麽驚豔,也難逃一死的下場。
畢竟山上的登樓修士,可不止一兩位,要對付一個春秋修士,簡直是十分簡單。
盡管她是葉笙歌。
葉笙歌不說話,但事情還沒有結束,所以很多人的視線很快便落到了觀主身上,葉笙歌不是人,很有可能就是人族和妖族的子嗣,而觀主又喜歡過一位妖族女子,那葉笙歌便很有可能就是觀主的子嗣,在很多年前,其實早就有流傳說過觀主和葉笙歌的關系不僅僅是師徒那麽簡單,隻是那個時候并沒有證據證明,所以一段時間之後,流言便散了,可是現如今再看,似乎當年的流言,也不是錯的。
觀主年輕時候的風流韻事,生下了葉笙歌,但人和妖注定沒辦法在一起,尤其是觀主這樣的人,所以觀主便和那妖族分開了,但還是帶回來了自己的女兒……
很多事情不能深思,一但細細去想,便很是複雜。
越接近真相,便越讓人覺得害怕。
“此等妖女,定然要殺才是!”
人群之中,忽然出現一道極爲響亮的聲音。
這是某位平日裏都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弟子,不知道爲何,忽然喊了這麽一嗓子。
随着他這嗓子喊出來,這太玄台,徹底炸開了。
不知道有多少弟子開始在這裏說起些閑話,職責聲,怒斥聲不絕于耳,這裏吵鬧的像是菜市一般。
先前不久還是一個無限風光的葉笙歌,到了現在,便已經成了十惡不赦的惡徒了,轉變的實在是太快,讓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即便是不殺,也該讓她去寒獄裏渡過此生!”
……
……
觀主聽着那些嘈雜的聲音,聽着那些自己不願意聽見的東西,沉默片刻之後,他開口說道:“你們想死嗎?”
這是觀主第一次對山上的弟子們說這些話。
聲音很快便蓋過所有的聲音。
觀主開口說出這句話,别說是一直對觀主有怨言的弟子們,就是沒有的,現在都很錯愕。
觀主爲何這般開口?
要知道,觀主雖說一直都超然世外,但對山上弟子,也不曾如此過,現在就因爲葉笙歌,所以便要這麽?
觀主看着在場的弟子們,平靜說道:“笙歌不會下寒獄的。”
“自然也不會死。”
觀主看着太一真人和太霧真人,平靜說道:“要死的,是你們。”
說完這句話之後,觀主伸手收了天際的照妖鏡,将其拿在手裏,看着山上的弟子們說道:“滄海之下,一切都能現。”
“這的确是個好東西。”
觀主的聲音顯得有些寂寥,他輕聲說道:“山海古籍上記載,女床之山,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鳥,見則天下安甯。”
“人間妖族,鳥中以鳳凰爲尊,當年那位妖後便是世上最後一隻鳳凰,除去鳳凰之外,世間的鳥族,便以鸾鳥爲尊。”
觀主看着所有人,平靜說道:“笙歌的母親,便是一隻鸾鳥。”
石破天驚!
種種猜測,在觀主親口說出之後,便都成了最後的事實。
葉笙歌不是人的事實,已經改變不了。
葉笙歌看着雲海,沒有表情。
觀主已經說出她的身份,看樣子,便是觀主也知道保不了葉笙歌,所以選擇放棄了?
觀主笑道:“當年我帶笙歌上山的時候,也覺得有些意外,這樣的小姑娘,怎麽還能是個道種呢。”
弟子們沒有去想着這件事,隻是想着觀主既然說了葉笙歌的娘親是一隻鸾鳥,那麽她的爹又是何方神聖呢?
觀主轉頭看向在場衆人,笑道:“很多年前,我愛過一個妖族女子,但那女子不過是隻白兔,怎麽會是鸾鳥,笙歌的爹,自然不是我。”
太一真人怒道:“那這妖女的爹是誰?”
觀主沉聲問道:“你真的要我說?”
太一真人隐隐覺得有些不對,但還是說道:“自然要說。”
觀主笑了笑,“那你準備好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