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場大戰的起因是什麽,那些劍仙隕落的根本原因是什麽。
這些都已經成了謎團。
就連那位柳劍仙也不知道。
言河聖人學貫三教,在延陵梁溪乃至佛土都留下過痕迹,他已經得到很多答案了。
所以他留下了那本手劄,上面記載了他得到的真相。
不過卻不知道爲什麽,又被他把手劄分成了兩半,李扶搖看了一半,但是沒有找到另外一半,另外一半被葉長亭看到了,但是葉長亭卻是沒有理會,随手就毀了。這位劍仙知道了真相,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告訴過朝青秋,要是告訴了朝青秋,朝青秋之後的選擇,便有了理由支撐。
但問題是,朝青秋和葉長亭這兩位劍仙知道的,李扶搖不知道,天底下的劍士們也不知道。
李昌谷猜到了一些。
他看着李扶搖笑道:“要不要聽一聽?”
李扶搖笑着看着雨景,但是沒有直接開口說話。
李昌谷既然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是要想着把這件事的始末都說一說的,李扶搖不管說什麽李昌谷顯然自己都要開口的。
“劍士一脈的衰敗,很可能和三教有關。”
李昌谷開始很平靜的說起這個故事。
……
……
六千年前,整個人間都是劍士的天下,那個人間的劍士,實在是太多,整個人間的劍仙更是冠絕山河,比三教所有的聖人加起來都還要多,再加上劍仙們的戰力冠絕山河,又在人數上占優,劍士自然就是整個人間最厲害的那些人。
當時的劍士,便真的說得上,一劍在手,天地何處都去得。
那才是整個劍士一脈的輝煌時代。
但在那個輝煌時代裏,既然是讓世間其餘修士都黯然失色,那麽總會招人妒忌的。
比如那個時候的三教修士。
三教修士們想要這座山河的敬重他們,但又沒有辦法在正面讓劍士一脈失去風光,于是就有了六千年前的那場大戰。
那場大戰的起始是因爲什麽,已經沒有太多人知道,但是在李昌谷的猜想裏,三教一定推波助瀾過,甚至可以說,這一場大戰的起因,就是三教聖人們的陰謀。
但最後妖族和劍士們都被算計了。
妖族和劍士死磕,并未能夠得到山河裏任何一分土地,反倒是元氣大傷,退回到了妖土,六千年沒有生過事。
而人族丢了劍士一脈的劍仙,僅存的三教聖人,雖然得以成爲山河的主宰,但是也沒有能力北上去覆滅妖族。
當然了,這裏面可能還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比如三教聖人們不願意做這種事情,而不是做不了這種事情。
反正不管怎麽說,到了最後,人族和妖族就形成了如今的局面。
山河的現狀,劍士的衰敗就是三教的落子。
李昌谷看着李扶搖的眼睛說道:“朝劍仙肯定也知道是爲什麽,所以他改變了要離開人間去往天外的想法,反倒是最後想着要殺人。”
既然六千年前就是三教的陰謀,那麽六千年後,朝青秋知道了真相,自然不會不管不問,依着這位劍仙的脾氣,自然第一時間想着要做的,就是殺人。
殺三教聖人。
三教和劍士一脈要是真有這六千年前的故事,那麽之後一定是會很多事情發生的。
當年的仇怨,在六千年後,一樣會繼續。
聽完了這個不算是太完整的故事,李扶搖皺了皺眉頭,然後問道:“那麽佛教聖人呢,既然三教做了這些事情,爲何佛教的聖人們又被趕到了佛土。”
是的,對于佛教爲什麽在佛土,幾乎全世間的修士都是同一個想法,俺就是佛教是被儒教和道門趕到佛土去的。
因爲佛教修士一向不多,聖人更少,面對儒教和道門,沒有任何能力抵抗,既然沒有能力抵抗,隻有退守。
佛教退到佛土之後,道門和儒教便不再對佛教做什麽,畢竟佛土遠離山河,對山河影響不到什麽。
可劍士們還在,或許是對于六千年前的事情,道門和儒教一直對劍士有些忌憚,所有即便劍士一脈的光輝不再,但卻一直打壓,這六千年來,劍士是一日不如一日,最後幾乎便隻剩下劍山這一處地方了。
但是道門和儒教卻從來沒有停止過打壓。
一直到數百年前,有一個叫朝青秋的年輕人出生了。
那個人從開始練劍,便一直遭受道門和儒教的襲殺,等到他一步一步成長起來之後,便越發讓三教不安,但數次襲殺都沒有成功的他們,更是有些無奈,後來在朝青秋走到滄海之後,道門和儒教便更是生出一陣懼意。
朝青秋成爲了這個世間又一位劍仙之後,雖然未能帶着劍士回到之後的輝煌時代,但總歸讓劍士沒有在繼續衰敗下去。
然後的故事便是這數百年了。
朝青秋一日比一日強,沒有要多久,便已經成爲了這個世間最爲無敵的滄海。
雲端的聖人怕死,所以不願意和朝青秋生死相搏。
這就是尋常百姓常說的養虎爲患。
到了後面,即便聖人們再想做什麽,都已經已經很畏懼朝青秋了。
朝青秋作爲這個世間唯一的劍仙,無敵了許多年,沒有了對手,人間也看膩了。
于是他便生出了倦意。
對于朝青秋來說,他離開人間,有很多選擇。
所有修士都願意去尋那長生大道。
所以很多人都以爲朝青秋要離開人間,是去天外。
可他最後選擇了殺人。
就是因爲六千年前的原因。
李昌谷感歎道:“朝劍仙恐怕這一輩子,最輕松的時日,是練劍之前的時光。”
如果真如李昌谷這樣說,朝青秋這一輩子都在爲劍士而活,那麽最輕松的,應該也是那段時間了。
李扶搖卻是搖了搖頭,“還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我要去找答案。”
李扶搖之前進入霧山,固然有劍山的因素,但最後真就是爲了六千年前的那些事情去的。
現在朝青秋離開了人間,那些事情無法在朝青秋哪裏得到答案,很顯然便要去别處才能找到了。
李昌谷說道:“佛土的那些和尚,看着便極爲有意思。”
李扶搖說道:“要先解決現在的事情。”
李扶搖要去找答案,也就隻有去佛土了,佛教怎麽看都不該對劍士有什麽敵意的,畢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者可以說是同病相憐。
李昌谷笑了笑,“那現在的事情如何解決?”
現在的事情如何解決?
延陵皇帝整頓朝堂,絕大部分和學宮有關系的朝堂大臣都被清理出了朝堂,但是要不了幾日,便會有很多事情要發生。
或許是某位地方官員無緣無故暴斃,或許是某處朝廷花了大力氣的水利設施無端壞掉。
當然,要是學宮更爲直接一點,或許就是那位延陵皇帝暴斃在皇宮裏。
當然那樣的事情,發生的幾率最小,畢竟還有兩位登樓就在洛陽城裏,除去學宮掌教蘇夜之外,又有誰敢說能夠完全勝過李昌谷。
李扶搖把青絲劍懸在腰間,平靜說道:“既然陛下要見我,那我也隻能和他談談。”
……
……
李扶搖挑了個夜幕降臨的好時間去了皇宮,雨還在下,所以他撐了一把傘,提着老祖宗許寂送下的燈籠,走在皇宮甬道裏,身前的那個太監和過往那個是一樣的。
李扶搖遙遙看了一眼,遠處的禦書房燈火通明,想來那位皇帝陛下還沒有睡下,不過也是,現在洛陽城看起來一切都井然有序,但實際上很亂。
誰都知道,就在不久的将來,洛陽城便要亂起來。
那或許不大,但絕對會是前兆。
延陵皇帝需要人幫他。
李扶搖就是那個人。
快要臨近禦書房,那太監卻忽然低聲說道:“李仙師,陛下不在禦書房裏。”
李扶搖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延陵皇帝既然不在禦書房裏,那就該在别的地方就是。
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在别的地方就在别的地方。
太監躬身領着李扶搖往一旁的偏殿走去,那裏光線有些暗,太監撐着傘沒有打着燈籠,竟然也能看見。
李扶搖走在他身後,走了好些時間,才到了一條小巷前。
李扶搖很奇怪,在這皇宮裏竟然還有這麽窄的巷子。
巷子盡頭是一處小院。
這裏的建築和皇宮别處的樣子,很不相同。
太監站在巷子口,微笑道:“陛下有旨意,閑人們不能進去這裏,奴婢便不陪着李仙師了。”
李扶搖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他倒是不擔心這裏面有什麽問題。
他繼續提着燈籠往裏面走去。
不知道爲什麽,即便是下着大雨,這條小巷也沒有任何積水。
李扶搖走到小巷盡頭。
一身普通裝束的延陵皇帝就在哪裏等着他。
李扶搖看着他的裝束,想着這到底是什麽回事。
延陵皇帝看着李扶搖問道:“昌谷先生去找你了?”
李扶搖點了點頭。
“他給我講了個故事。”
延陵皇帝笑道:“那正好,朕也有個故事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