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爲什麽不做掌教,還是你爲什麽不能做掌教。
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意思。
李扶搖重複了不知道說過多少次的那句話,“那是師兄的劍山。”
梁藥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落下一子。
李扶搖揉了揉臉頰,也跟着落下一子。
梁藥忽然問道:“爲什麽是他去北山郡,而不是你?”
李扶搖再次說道:“因爲那是師兄的劍山。”
因爲是師兄的劍山,所以得他去做掌教,因爲是師兄的劍山,所以得他去北山郡。
所以這個故事裏,師兄才是主角,我隻是個配角。
僅此而已。
“可是我覺得,你做劍山掌教比吳山河好,至少你的名聲要比他響亮太多。”
的确,李扶搖在青天城弄出那個動靜之後,他的名聲比很多人都要大,這個世間的修士,很少有不知道李扶搖的名字的。
“所以我更不能當掌教。”
李扶搖摸着一顆棋子,笑着看着梁藥。
在青天城他雖然以一人之力殺了許多年輕妖修,更是把那幾位最爲出彩的年輕人都給從青天城的城頭上打了下去,但不管怎麽說,最後他留下的名聲,卻是不太好。
還是因爲一個女子。
即便是劍士們心胸會更開闊一些,但實際上,也不會誰都覺得無所謂。
山河人族和妖族不和,劍士和妖族更甚,這便是擺在台面上的事情,輕易改變不了。
梁藥說道:“我有些想看看你要是成爲了劍山掌教,這座山河會是個什麽樣子。”
李扶搖說道:“大概會更差一些。”
梁藥還想說些什麽,李扶搖已經落下一子,棋局就此結束。
棋局結束,也就是談話就此結束。
李扶搖站起身,跳回到那根樹枝上,兩隻腿在樹枝上擺動,“師兄有他的事情要做,我也有。”
梁藥仰着頭,忽然笑道:“我跟你去劍山。”
李扶搖有些意外,看着遠處的同時,也在開口,“爲什麽?”
“我練劍許多年,除去想看看滄海的風景之外,再無别的什麽念頭,什麽劍士一脈的興衰,什麽世間大勢,其實我都不在意。”
李扶搖有些感傷的說道:“是的,大多數人先爲自己而活,然後才是什麽别的。”
梁藥反問道:“但你不覺得這樣很沒有意思嗎?”
李扶搖說道:“所以?”
“所以趁着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早點做些别的。”
李扶搖跳下樹枝,落到地上,有些開心的說道:“這般再好不過。”
“不過你要先證明給我看,吳山河是适合做劍山掌教的。”
李扶搖撓了撓頭,“這要怎麽證明。”
……
……
梁藥離了院子,也離開了太平城,至此那位太平城的守城人,在太平城裏再也見不到了。
至于會在什麽時候出現在某地,誰也不太清楚。
落霞照着宮殿的檐角,弄出一道陰影。
李扶搖就站在屋檐下,看着遠處漸漸快要看不到的落日。
“事情已經談妥了,北山郡是怎麽都要讓出來的。”
李扶搖笑着說道。
大餘新帝看着這個年輕人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失神,說實話,在他看來,那位延陵皇帝,本不應該接受這樣的條件。
不管是他有什麽樣的想法,本來和梁溪聯手先吞了大餘才是最好的選擇。
像是現在這般,接受了大餘的條件,這不該是延陵皇帝的選擇。
“并非人人都如你所想,即便本意是這樣,都會有所不同。”
李扶搖看着夕陽說道:“陛下是否可以做出決策了?”
大餘新帝沒有猶豫,平靜道:“北山郡自然可以給,延陵不出兵,占了北山郡之後,還要攔下梁溪,那便相當于保大餘半個北境,可做出這麽多事情的延陵,真的隻要北山郡而已?不怕被學宮那邊怪罪?”
最開始大餘新帝認爲這件事談不攏的前提條件便是延陵身後的學宮,即便是延陵皇帝能夠做出這樣的抉擇,那身後的學宮會同意?
世俗裏的事情,終究是還是要山上的那些人來做決策。
大餘一直都是籠子外面的鳥,延陵卻是一隻籠中雀。
延陵說話,自然要比大餘更慎重。
李扶搖想了想,“那位皇帝陛下的魄力不比你差。”
大餘新帝想了想,覺得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三座王朝的陛下,除去大餘幾乎無人左右之外,延陵和梁溪,身後有儒教和道門把持,自然不會允許一個蠢人坐上皇位。
大餘新帝感慨道:“若是有機會,朕想見見那位延陵皇帝。”
世俗裏三座王朝,三位君主,幾乎都在各自都城裏坐鎮,很少是有離開都城前往别處的,從曆史上來看,這三位君主,從未見過面。
一次都沒有。
李扶搖感歎道:“是你到洛陽城也不好,他到太平城也不好。”
這本來就是實話。
大餘新帝想了片刻便想清楚了。
他笑了笑,“接下來你要去什麽地方。”
李扶搖說道:“我要先去見見朝先生。”
大餘新帝點頭,“這樣也好,老師應當很想見你。”
李扶搖轉頭看了他一眼,想着老師這個稱呼,實在是有些陌生。
但最後還是沒有說些什麽。
朝風塵和枯槁老人就站在遠處,他們的臉上正好是夕陽。
裴厚站在朝風塵身後,另外一邊是那位女子帝師徐芽。
朝風塵說道:“去劍山。”
這句話是對裴厚說的。
朝風塵看着裴厚,沒有給出理由。
裴厚點點頭,他這些日子受了朝風塵不少指點,早已經把朝風塵當作自己的先生。
裴厚拱手行禮,“那裴厚先行前往。”
朝風塵點點頭,沒有說話。
等到裴厚禦劍離開之後。
朝風塵看着徐芽,看着這個以女子之身走到春秋境的劍修,想了想,然後問道:“你想來是不會離開太平城的。”
梁藥離了太平城,這座大餘都城裏便已經再無什麽修爲高深的修士,要是徐芽要走,儒教和道門隻要起了要殺大餘新帝的心思,隻怕沒有人攔得下。
因此徐芽不會離開太平城,朝風塵自然知道。
“劍山選掌教這般重要的事情,你當真是不想去看看?”
朝風塵眼角有些笑意,他看着徐芽,似乎是很想讓這位大餘帝師離開太平城。
徐芽按着那柄秀芽劍的劍柄,搖頭冷漠道:“我要在這裏陪着他,别的什麽事情,我都不管。”
徐芽的心意早已經讓朝風塵看透,現如今在皇宮裏的幾人誰不知道,更何況現在朝風塵就是大餘新帝的老師,怎麽可能不知道。
“若是他不不接受這份心意,你怎麽看?”
朝風塵看着徐芽,認真問道:“你準備什麽時候表露心意?”
徐芽咬着牙,“要你管!”
朝風塵皺了皺眉頭,然後便笑了起來。
笑容很有意思,就像是某朵花開了一樣。
他忽然不再說話,轉身便走。
枯槁老人看了看遠處,嘴角勾起一些笑意。
他怎麽沒有看出來朝風塵是這麽一個家夥?
兩個人走過一條甬道,枯槁老人才開口問道:“山上修士和山下百姓,走到一起的,你見過沒?”
朝風塵說道:“沒有。”
枯槁老人皺眉道:“那你還撮合他們?”
朝風塵臉帶笑意,“既然沒有見過,這一次見過一次,不覺得更有意思?”
枯槁老人搖頭,“本就不同,揉在一起,會有什麽好結果?”
朝風塵說道:“李扶搖連那個小妖精都敢喜歡,這山上山下還是事兒?”
枯槁老人聽到這句話,更是有些無奈,“這能相比嗎?”
朝風塵說道:“所以這家夥想做劍山掌教,千難萬難。”
“難不成他是知道,所以才說這劍山是吳山河的劍山?”
言語之中有些調侃的意味。
枯槁老人忽然笑道:“他來了,你去問他便是。”
說着話,枯槁老人指着前面,懸着劍背着劍匣的李扶搖就站在前方。
他顯然是聽到了之前朝風塵說的話,有些無奈的喊了一聲朝先生。
朝風塵打了個哈哈,沒有說話。
……
……
大餘新帝從屋檐下走出來,走在落日裏,看着站在前面的徐芽,一時之間沒有說哈。,
實在是因爲不知道說什麽。
其實他和徐芽的心意,早就已經被點透了,可是點透了,卻不是說透,之前還可以裝作不知道,現在怎麽裝?
非要說明不可了。
朝風塵打了個哈哈,沒有說話。
……
……
大餘新帝從屋檐下走出來,走在落日裏,看着站在前面的徐芽,一時之間沒有說哈。,
實在是因爲不知道說什麽。
其實他和徐芽的心意,早就已經被點透了,可是點透了,卻不是說透,之前還可以裝作不知道,現在怎麽裝?
非要說明不可了。
朝風塵打了個哈哈,沒有說話。
……
……
大餘新帝從屋檐下走出來,走在落日裏,看着站在前面的徐芽,一時之間沒有說哈。,
實在是因爲不知道說什麽。
其實他和徐芽的心意,早就已經被點透了,可是點透了,卻不是說透,之前還可以裝作不知道,現在怎麽裝?
非要說明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