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處理了很多事情,即便是李扶搖,也會有些累,當他回到酒坊的時候,謝應已經清醒,他坐在昨日的那個位子上,看着李扶搖問道:“你去做了些什麽?”
這是詢問,自然就是詢問。
李扶搖沒有隐瞞半點,把昨晚自己做的事情,都給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雨停了,謝應有些生氣。
李扶搖看着他,“我不是純粹的周國人,我很多年年還在洛陽城,那個地方比少梁城還要暗上許多,但是白魚鎮的确還不錯,白魚鎮不錯,你也不錯,我想着以後的周國也可以不錯,别人如何如何好我不知道,但你是肯定好的,既然你都好了,爲何不做這個皇帝?”
“謝應,做了皇帝,真的不會死。”
這個死不是講的的某個死,而是另外的某種表達情緒的詞彙。
謝應看着他,有些無奈,“但我沒有準備好。”
李扶搖笑道:“沒事的,你會讓整個周國都好起來的。”
“原諒我有些自私。”
李扶搖看着謝應,笑着說道。
……
……
接下來的數日,少梁城風起雲湧,一點都不平靜,先是那位皇帝陛下封王謝應,之後便傳出周國天子年邁,恐怕要不久離世。
這讓一衆少梁城的大臣們都驚慌不已,許多平日裏還沒有站位的,統統都開始尋找幾位皇子中的某一位。
于是數日之後,便有大臣進言,大約是說皇帝陛下既然年邁,那就該早日立太子才是,這是現在的重中之重,朝野流言四起,在周國天子沒有做出決定的時候,一衆大臣把整座朝堂都弄成了一鍋粥。
然後不知道怎麽回事,便有消息在少梁城傳出來,說是皇帝陛下對幾個兒子,一個都不滿意,想要傳位給安陽公主。
安陽公主是周國的公主,身爲女子,理應是沒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卻有人提出來了。
“既然是要選安陽公主,那還不如選謝大将軍。”
……
……
謝應是大将軍,也是驸馬,論能力,論威望都是幾個皇子無法比拟的,要是選謝應做儲君,實際上是很好的選擇,可是總有問題擺在他們面前,那就是謝應身上并無皇家血脈。
基于這個問題,一衆少梁城的士子吵得很兇,有的人站出來說道:“謝應将軍完全能夠成爲儲君,要知道典籍裏的聖皇,都是禅讓擇賢,咱們大周又爲何不可?”
有人贊成,自然便有人反駁,“胡鬧,這些典籍裏的東西,早已經成爲古法,難不成古法用于今人,便适用了?”
“古法有大才,尚未過時,用于今人,爲何不行?”
這是另外的人在反駁。
兩邊争論不休。
最後有人建議道:“謝應大将軍即便是沒有皇帝陛下的血脈,但他既然娶了安陽公主爲妻,之後所生子嗣自然便有皇家血脈,大将軍以攝政王之位,暫時把握國政,等到之後若有皇家血脈誕下,然後好生教導,等到成年,便将大寶還于這位小皇子,又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畢竟這句話于情于理都很對。
坊間的消息一下子沒了,還讓人有些不可思議。
但很多事情,本就是如此,當有人說到最關鍵的地方,總要讓人想一想才是。
之後數日,雖然偶有争論,但是一旦有人說出這句話,都再無人反駁,好似沒有人找得出來反駁的東西。
再之後數日,這已經是李扶搖來少梁城的大半個月之後了。
有好幾個大儒聯名上書到朝廷。
說是大将軍謝應才德兼備,應當堪當大位。
那幾個大儒無論在朝還是在野都有很高的地位,許多官員甚至還都是他們的學生,他們的表态,自然便有許多人跟着表态,隻是都是私下的,不好擺在明面上來說。
如此又過了一月。
少梁城已經有了淡淡暑意。
有些日子裏都已經能夠聽到蟬鳴了。
很多人其實都知道了很多事情,謝應回京述職原本待不了這麽久,可是不知道爲何皇帝陛下遲遲不讓他離開,有的人是認爲皇帝陛下要快刀斬亂麻直接處死謝應。
但聰慧的人便知道,這是皇帝陛下在考慮事情。
天氣漸熱。
李扶搖也有些倦了。
于是在三天之後。
有一道聖旨出來,皇帝陛下終于下定主意,要謝應爲攝政王,暫時處理國政。
一片嘩然。
許多大臣跪在宮殿外,以頭搶地,甚是傷心。
據說許多白玉磚都被他們給磕破了。
鮮血流了一地。
無數如同雪花一般的奏折飛入禦書房。
很多門閥對此都不能接受。
此刻有很多人都在看向宰執府。
看向李濟。
這位文臣第一人。
一直安靜從未發表意見的朝中大佬終于出聲。
他隻說了兩個字,那便是領旨。
皇帝陛下下旨,他領旨。
這本來便是臣子應該做的事情。
君王要做什麽,下旨隻是通知你,并不是說要征詢你的意見。
李濟很清楚這個事情,所以對此他沒有半點反對的意思。
況且這件事他不認爲是皇帝陛下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情,背後還有一隻手。
但他很清楚,皇帝陛下對此樂見其成。
他既然如此了,他又能說些什麽呢。
這個大周反正不姓李。
那麽姓什麽都沒有什麽關系。
……
……
議事殿前每天都有跪暈的大臣,每時每刻都聽得到哭泣聲。
遠在禦書房,那位周國天子聽到這些聲音都很生氣。
替他添茶的女子倒是一點都不生氣。
她看着他,滿臉都是笑意。
她之前看了安陽公主,發現果然是很像她。
周國天子無奈道:“怎麽辦?”
蘇謹喵了一聲。
他将那兩顆妖丹都吞進了肚裏,已經破境了。
隻是不知道爲什麽,偏偏又喜歡上自己是隻貓了。
他剛才喵了一聲,是在說我怎麽知道。
然後他看着遠處,想着這事情,他會管?
……
……
李扶搖坐在酒坊裏喝着酒,這一次破天荒穿上了一身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