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便是登樓。”
李扶搖站在湖底,其實從一開始便能看到戰況,無論是之前的老道士以一敵三,還是之後的和西山的交手,都盡收眼底,在今日之前,李扶搖在北海上空見過朝青秋出劍,雖然是礙于境界,不知道其中精妙,但也算是目睹了人間最頂端的戰力相殺。
在離開北海之前,他又在江底看過劍仙萬尺和劍仙柳巷的互殺,那兩人雖然都已經都是殘魂,但什麽都比李扶搖強,李扶搖看了之後,也十分有感觸。
登樓境的修士打架,這是他第一次看見。
老道士境界自不必多說,能夠和青天君大戰的人物,不會差,即便是受了傷,也不會比一般登樓境修士差,至于那個提着刀的紅發男人,李扶搖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實際上之前那些霸道刀光便可以證明他絕對有能力有資格站在老道士面前。
況且現在,看着還是他掌握着主動權。
李扶搖默默記下這個男人的名字,西山。
他要在妖土這邊行走,一來是要和許多前輩一般,對劍道進行磨砺,二來是爲了見自己喜歡的那個姑娘,但不管是爲了什麽,他都需要步步爲營,劍士一脈本來便不受待見,早在山河那邊的時候,他便覺得自己被人盯上了,船頭的那場刺殺便是很好的解釋。
來到了妖土,更要小心,六千年前的大戰,妖族未能南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有劍士在,這幾百年來,又有朝青秋時不時出入妖土,前段時間更是斬殺了一位大妖,如此一來,劍士和妖族的仇恨,便積攢到了一個相當高的高度。
不是所有妖族都如青天君那般。
總有人會和李扶搖不死不休。
李扶搖選在這時候進入妖土,其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但至少現在不能輕易離開,自己喜歡的那個姑娘到底怎麽樣了,他還不知道,是不是真要嫁給别人了,他也不知道。
他李扶搖現在可不是什麽小劍士了,而是一個正經的太清境劍士,和朝暮境修士都有一戰之力的太清境劍士!
搖搖頭,李扶搖把腦中的那些思緒盡數都甩出去,轉過頭看向那個老翁,問道:“那人是誰?”
老翁既然是青符城裏的人,自然應該知道不少事才是。
老翁苦笑道:“既然是叫做西山,那便隻能是西山窮奇一族的那位了。”
“嗯?”
李扶搖挑了挑眉頭,老翁的話沒有說完。
“西山窮奇一族有一位大妖,這舉世皆知,族内有個天縱奇才,名字倒是不知道,但是在兩百歲便走進登樓,這件事妖土人盡皆知,現如今妖土裏最出彩的那些年輕人,其實比起當年的他,不知道要差去多少,隻是這些年他深居簡出,已經整整百餘年不知道消息,誰知道今日會是他出現在這裏。”
李扶搖皺着眉頭,開門見山問道:“你們青符城究竟有一件什麽東西?”
老翁啞然失笑,“這等大事,你覺得城主大人會告訴老朽?”
李扶搖不再說話,隻是握着青絲劍,開始打量這周圍光景。
之前在岸邊沿着這一條青石小路走到湖底深處,來到這一座石洞裏之後,便擡頭看着湖面之上的那場大戰,還沒有真的好好看看周圍的陳設。
石洞之中,隻有一方石桌,上面放着一個茶壺,除此之外,便是四周貼着的青色符紙,其實說是貼着的,還不如說是畫出來的,不伸手去觸碰是絕對是感覺不到什麽的。
“既然西山都要來搶奪,明顯那件東西極爲不凡,現在想來,爲何要在妖土建立這麽一座城,想來也不會簡單。”
李扶搖好似自言自語,但聲音是一點都不小。
老翁始終置若罔聞。
這些不輕不重的試探,沒有收到該有的效果,李扶搖也就不再多說,片刻之後,便再度擡頭看天。
……
……
那道血紅的刀光霸道絕倫,遇上那道借符之後威勢絕倫的聲浪。
砰地一聲!
刀光大盛,攪得天地失色,日月無光!
那道聲浪原來硬生生是被老道士撕開
一條口子,刀光盡數湧入。
刀光遇上鎮妖鈴。
這件聖人遺物震動不已,片刻之後竟然出現了一些裂痕。
畢竟不是聖人的本命法器,即便是聖人曾經用過,威力也不足以壓制西山。
現如今的妖土之中,隻怕在登樓境裏,境界比西山高深的有,而且不會在少數,但論戰力,比得上西山的,屈指可數。
這位窮奇一族的絕世天才,年紀尚淺,但已經顯現出來了無敵之姿,假以時日,難說不能踏足滄海,最後西山一族要是真要争那個妖帝之位,還指不定是西山還是族内的那位大妖。
老道士伸手招回鎮妖鈴,一道青符再度憑空而出。
由上而下,壓制而來。
西山漠然擡頭。
這道青符不見得有多強,但是西山隐約覺得有些不對。
朝着那道青符劈出一刀,西山一身雄渾氣機卻盡數向湖面湧去。
磅礴氣機遇上湖面,并未弄出滔天巨浪,反倒是動靜極小。
西山朝着湖面一腳踏去。
天地之間傳來一道碎裂的聲音。
如一面鏡子被人打破。
西山站立于湖面,看着半空中已經盡顯疲态的老道士,漠然道:“你要死了。”
這是事實。
老道士沒有反駁,隻是看着城内,平靜道:“貧道平生最得意的一道符,早在百年前便已經畫完了,可是從不沒有讓人看過,哪怕是青天君,也沒有這個資格,實在是可惜。”
西山握着刀柄,不言不語。
他是西山的第二強者,是無數族人心中的希望,他是一個極爲驕傲的男人,應對任何事情都應該極爲從容。
眼前的這個老道士,境界隻在登樓,并不該值得害怕。
即便他口中有一道最得意的符。
西山忽然眉頭緊鎖,他想到了某種可能,“這座城……”
“沒錯,這便是一道符。”
“這便是貧道這一生,畫出最得意的一張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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