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城毗鄰桑江,是妖土裏爲數不多依水而建的城池,而整條桑江,因爲青天君的緣故,在裏面居住的妖修也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不敢做出絲毫過激的舉動來,如此一來,這條桑江倒是成了這妖土中爲數不多能在江面上看到一條條大船南來北往的地方。
在桑江下遊,距離青天城足足一千裏的一處渡口,名字倒也簡單,還是叫青天渡,是青天君的疆域内最大也是最爲重要的一處渡口,既然叫做青天渡,便與青天城的關系不言而明,想來不管是誰,隻要沒有吃熊心豹子膽,便沒有膽量敢在這處渡口惹事。
隻要是江面不結冰,往日裏渡口處的來往大船不再少數,現如今正是由冬轉春的時節,桑江江面還有些許地方仍舊結着冰,因此這渡口這邊,大船并不多,而且能去的渡口遠不如江面未結冰之前那般多。
草鞋市是青天渡口的一處集市,規模自然是桑江衆多的渡口裏最大的一個集市,隻是在民風本來便彪悍的妖土,草鞋市的規模大小,比起山河裏的那些渡口旁的集市,要相差甚遠。
草鞋市的名字來由,與青天君無關,隻是因爲一個傳說。
說是妖土的最後一任妖帝,當年曾親自在此地編織出一雙草鞋送予妖後,方才牽起那位賢良淑德的妖後娘娘的手,由此成就了一段佳話。
這處集市得名草鞋市之後,幾經易主,在青天君之前是一位聲名不小的大妖擁有此地,隻是那位大妖早在青天君尚未踏足滄海之前便視青天君爲眼中釘肉中刺,不知道安排了多少次截殺。
雖然最後截殺無果,但梁子既然已經結下,注定沒有分出生死,便結束不了。
此後百年,青天君成就滄海,于是便在桑江和那位大妖有一戰,并未分出生死,隻是分了一個勝負,大妖之間不随意出手,青天君和那位大妖動手的緣由便是桑江的歸屬。
最後的事情妖土已經人盡皆知,青天君一戰成名,不僅得了桑江,還讓整個妖土都知道他這位才踏足滄海的巨頭并不是好欺負的。
隻是青天渡在那位老巨頭手上之時,已經漸漸荒廢,直到青天君接手之後,花費十數年光景才漸漸恢複生機,草鞋市布局仿照山河那邊的渡口集市,販賣之物,多是一些煉器所用的材料,以及山河那邊的小物件。
除此之外,便是一家家學着山河那邊的酒肆居多,茶舍隻有零星幾家。
酒和茶都是山河那邊傳過來的東西,酒一經傳到妖土,便讓許多妖修愛上這種東西,相對而言,茶便要少些。
也就是在草鞋市,要是在别處,指不定連茶舍都看不到。
草鞋市的那家茶舍位于街道盡頭,是一座兩層高的木樓,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木樓大門上挂得有一方牌匾,上書氣甯兩字,木樓前擺放着兩盆雀梅,看起來極有雅意。
有一個穿了青色長裙的女子面無表情走在前面,在她身後是一個腰間懸劍的邋遢男人,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這座氣甯樓前,隻是短暫停步之後,便走入樓裏,徑直上了二樓。
樓裏布置清雅,一樓隻挂了一些字畫,上了二樓之後,才在挂了不知道多少布幔之中看見了一個坐在桌前獨自飲茶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身青布衣衫,袖口挽得很高,一頭烏黑長發随意披在肩上,男人生的容貌極爲俊朗,一張薄唇,當得上豐神俊朗的說法,看着他坐着便知道他身材極爲高大。
男人擡眼看了一眼穿着青色長裙的女子,但視線還是停留在在她身後的那個邋遢男人身上。
男人懸着劍,一身劍氣隐而不發,但時不時流出一縷,淩厲異常。
女子從懷裏掏出一顆銀色妖丹,随手扔了出去。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青槐和陳嵊。
男人接過來之後,隻看了一眼,便滿意的笑道:“一顆春秋境妖修的妖丹,大手筆,客人是要問何事?”
青槐皺着眉頭說出幾個字。
男人頓了片刻,臉上雲淡風輕,“事關重大,在下不敢輕言。”
青槐一挑眉,“你不是号稱妖土裏的一切什麽都知道?”
在妖土,最爲神秘的人物不是某個大妖,而是一個叫做白茶的人。
白茶是誰,容貌如何,境界有多高,都無人知曉。
見過白茶的,每一次看到的白茶都不一樣,所以沒人知道他的容貌,從青絲境到登樓境,都有人試圖殺過白茶,可白茶依然能夠安穩的活着,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的境界有多高。
隻是有兩點,妖土的修士都知道。
白茶知道妖土的所有事情。
白茶喜歡喝茶。
所以在妖土,想知道什麽事情,便去問白茶,隻是随着問題的難易不一,代價便不一樣。
現在青槐的一顆春秋境妖修的妖丹,都沒有能得到答案。
青槐想了想,又拿出一顆銀色妖丹。
白茶看了青槐一眼,笑道:“不愧是青天君的子嗣,身上好東西真不少,隻是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知道的,給再多東西也沒用,除非你把青天君那座茅屋給我搬來。”
白茶既然号稱知道妖土裏的任何事情,怎麽會不知道青槐的身份。
不過青天君住着的那座茅屋,既然是那位帝師以往的住處,價值哪裏是一兩顆春秋境妖丹就能夠比拟的。
青槐皺眉道:“真的就不肯說?”
白茶搖了搖頭,倒是說道:“你來問我,不如回去問青天君。”
是的,這件事既然是青天君弄出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原委,問他自然是最好的,不過青天君會不會回答,便兩說了。
青槐丢出那顆妖丹,皺眉問道:“他有沒有想過要把我嫁出去。”
這個問題相對來說,要簡單一些。
陳嵊搖搖頭,覺得無趣。
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事情。
白茶看了青槐幾眼,動了動嘴唇。
算是給了答案。
青槐挑起的眉頭依舊挑着。
站立片刻之後,青槐轉身下樓。
陳嵊沒急着走,他看了白茶一眼。
忽然拿出一袋子妖丹。
五光十色。
陳嵊這些年在妖土殺了不少妖修,每一顆妖丹,都被他留着。
白茶看了陳嵊一眼,有些怪異。
“我也有一個問題?”
……
……
走在江岸上,寒風拂面,隻是修士早已經寒暑不侵,感受不到。
微風吹着她的裙擺,她走在風中。
陳嵊在遠處看着她,然後轉頭。
看到渡口處有一條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