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劍冢更名爲小邑樓,無論怎麽看,這個名字都和之前的名字有着天差地别,隻是朝風塵宣布之後,并未有一人提出異議。
或許是朝風塵之前說了那句他要教他們練劍。
普通人說要教他們練劍,說不定早就被他們把腦袋割了下來,順手便扔進茅坑,一切不切實際的想法,便都該狠狠對待。
可朝風塵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位太清境劍士,尚未出劍便已經讓宗門裏的那些長老師伯們沒有了還手之力,加上大部分弟子都知道柳甯師兄之前傳回來的消息,劍十九在李扶搖手裏,李扶搖便是北海劍冢的掌門,可李扶搖不願意,便把掌門之位傳給了這個朝風塵,朝風塵是掌門。
掌門改名。
那些個弟子紛紛看向自家師長和師叔伯們,最後所有視線又都集聚到了之前接待李扶搖和朝風塵的那個長髯老者身上。
論輩分他是宗門裏最高的,論武道修爲,也是如此。
人人都想着要是有反對的聲音,也是該由他首先發出的,可到了最後,他隻是說了一句參見掌門。
甘河山就此易主。
朝風塵隻是讓人去換了牌匾,其餘的倒是沒有改動什麽,從第二日開始便有小邑樓的弟子進入他所在的那間靜室,他要一個個看過去,誰适合練劍,誰不适合,都由他一言而決。
最先走入那間靜室的是那個長髯老者,叫做童雲奎,他在北海江湖裏有老劍君的稱号,上任掌門仙逝之後,他便是這北海江湖裏的第一用劍好手。
在紅裙女子盜劍離去之後,他本來便是最有希望成爲掌門的人。
隻是運氣不好而已。
朝風塵坐在蒲團上,看了他幾眼,然後伸手去摸了他的手臂,很快便松開,然後問道:“你多大了?”
童雲奎抱拳道:“六十五。”
朝風塵點點頭,然後便傳下了一部劍經。
朝風塵知道的東西很多,因爲他之前是朝青秋的劍氣。
傳下劍經便是證明了童雲奎是有修行的能力,雖說天資不算好,但朝風塵向來不管這些。
能夠走上劍道便足以。
山河劍士爲何凋零,除去劍仙不再,便是劍士一脈選擇弟子非要天資不錯才行,一般修士,沒有能夠走遠的資質,便幾乎不要。
朝風塵不管這個,他要想的便是能走的上這條路走上來,不管能走多遠。
那是個人福緣,強求不得。
童雲奎在北海江湖裏威望很高,讓他早已經處事不驚,但是今日這個花甲之年的老人仍舊是痛哭流涕,很有一種朝風塵現在讓他去死他都義不容辭的感覺。
朝風塵沒有多說什麽,傳下劍經之後,講了要領,便讓童雲奎離去了。
童雲奎之後便是一些個小邑樓的老人,第一日朝風塵隻見過兩人,一人成,一人不成。
朝風塵沒有去管他們選人的方式,反正總歸是要見完這些人的。
夜色降臨,月挂于中天之上。
秋夜微寒,但朝風塵不顧寒風。
他走進了小邑樓的藏劍樓,那裏不僅有劍,還有許多劍譜心法,朝風塵提着一盞大紅燈籠在那些木架上看過去,上面有許多劍。
仔細數來應該已經超過千柄。
小邑樓在北海江湖裏是第一大劍派,藏劍之豐冠絕北海江湖。
朝風塵在這些劍旁緩緩走過。
沒有伸手也沒有做出什麽用劍氣探查,他就這樣走着,像是随意逛着。
直到走了一半,在一處木架前停下。
有一柄劍身清亮的無鞘劍在夜裏也顯得寒光閃閃。
朝風塵随意提起,然後找了個無主劍鞘套上,就這樣挂在了腰間。
“朝青秋那柄劍叫古道,你便叫新路。”
朝風塵說完這些,便去找了紙筆,在一方木桌上伏案而書。
朝風塵腦子裏有太多東西,總要寫下來才好。
等寫完他要寫的東西,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
朝風塵走出藏劍樓,正好碰到了一個揉着眼睛過來站崗的年輕弟子,見到這位白袍男人,知道他就是小邑樓的新掌門,他連忙行禮。
朝風塵把手上的東西交給他,讓他把這些東西抄下來,能抄幾遍便是幾遍,在日落之前交給他,便能讓他替他看看,有沒有可能修行。
年輕弟子大喜過望,行過禮之後便興沖沖的跑進藏劍樓,看樣子這一天是不會再出門了。
朝風塵返回靜室,已經有人在門外等着了,仍舊是老人,朝風塵走進靜室,便開始看人。
重複昨天的日子。
有人注意到朝風塵腰間多了一柄劍。
想來很正常,劍士懸劍,本來就是天底下最正常的事情。
……
……
李扶搖一開始便被安排進了一棟視野開闊的竹樓,就在一處懸崖上,推開窗戶便能看見遠處的雲海,真有一種置身于仙境的感覺。
這想來是整個小邑樓最好的住處,聽那些安排他起居的丫鬟說,前任掌門便住在此處。
現在他名義上雖然是這小邑樓的客卿,但實際上也沒有可能住在掌門住的地方。
隻是朝風塵不離靜室。
其他人如何敢住在這裏,自然也隻能讓李扶搖來住。
李扶搖讓兩個丫鬟煮了一壺茶,然後給兩個丫鬟都倒了一杯,自己才喝了一口茶,覺得口齒留香,才覺得茶不錯。
風呂趴在窗邊,看着遠處的雲海,來照顧李扶搖起居的兩個丫鬟第一次見這麽通靈的驢,最開始有些奇怪,後來一想着既然是李扶搖這種山上神仙的坐騎,怎麽可能是凡物。
也就釋然。
等到兩個丫鬟離開之後,風呂忽然問道:“李扶搖,朝風塵那位大爺到底要做些什麽?”
李扶搖通過這些日子的思索其實已經想通了,知道他要做些什麽,隻是沒有明說,“開辟新路。”
風呂一翻白眼,“啥玩意?”
李扶搖視而不見,隻是自顧自說道:“新路未必好開,或許朝劍仙當年便有想法,劍氣不散就是爲了這個也說不定,當然也可能有其他深意,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功在當下,利在千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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