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總會發生一些奇妙的事情,比如李扶搖之前在仙岩書院藏書閣看到的那本劍道前輩的詩稿,他說他朝入朝暮,暮時便春秋。
也比如李扶搖在海岸安安生生的待着,卻無緣無故非要送一顆聖丹給他,讓他去救人。
再就是今日,莫名其妙的撒網打撈聖丹,聖丹沒有撈着,卻偏偏是撈起來一頭黑驢。
誰他娘的能想到,能從北海裏撈起一頭驢啊!
那頭驢竟然還會說話?
海驢,什麽是海驢?
管事易桐有些莫名其妙,相信不管是他,就連這船上的一群人都是這樣。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一個雜工,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這是頭驢?”
那人頓了頓,有些結巴的說道:“可能……是吧?”
這件事聞所未聞,沒誰從海底撈起來過驢,畢竟北海深處有些什麽,誰也不知道,或許真有一種叫做海驢的生物呢?
有些人糾結着它是不是一頭驢的問題,但也有人想的卻是之前它吃下去的聖丹。
聖丹入了驢腹,現在殺驢還能找到聖丹?
或者就直接把驢肉留下,和聖丹一樣的功效。
就在衆人在思考的時候,李扶搖已經退到了船頭,他看向那頭驢,眼裏已經沒了任何驚奇。北海有聖丹這種事本來就瞞不住,既然山河修士能夠知道,爲何妖土修士不能知道?
這頭驢想來就該是某位妖土修士才是,也是來北海找聖丹的,這一點應該不會錯,隻是既然都是能夠找聖丹的人物了,爲什麽還沒化形?
李扶搖有些奇怪,但随即想到他吃進去的那顆聖丹。
難不成和這玩意有關系?
李扶搖揉了揉臉頰,看那位大餘的野修要如何處理這頭驢。
那位身材矮小的大餘野修站在甲闆上端詳了片刻,最後想着還是要先把這頭驢宰了,然後再看到底聖丹是不是已經被消化了,要是真的被消化了,那就直接把驢肉留着,看看有沒有效用。
想好了事情,那大餘野修微微招手,然後自然便有兩位修士悄悄向那頭黑驢摸過去,現在五髒六腑仍舊有一股氣機在橫沖直撞的黑驢感受到
這兩位還沒有走到青絲境的修士,皺了皺眉頭。
這要是擱在平時,本公子一巴掌就打死一個。
可現在好像真是有點難度。
黑驢環顧四周,看了船上的修士一眼,又看了看海面,想着自己在變回了本體之後,很多東西都丢了,這時候跳下去,肯定要完蛋。
它轉頭看向那位大餘野修,驢臉擠出一個笑容,“這位仙師,有話好好說啊,爲啥非要動刀呢?”
李扶搖雖然沒有看到它的表情,但聽着這聲音,怎麽覺着它真是有些賤呢?
李扶搖靜觀其變,不想多惹是非。
那位大餘野修冷笑道:“好好說不難,你把那顆聖丹給我吐出來,我就放了你!”
黑驢心想那玩意已經都咽下肚子了,還吐出來?
此刻它想起了自己叔父的忠告,有些後悔,這他娘的,老子堂堂一位擺在妖土也是家世不凡的年輕俊彥,就他娘的被這夥來路不明的野修給結果了?
可它現在環顧一周,那些雜工隻覺得這頭驢好生有意思,但他們可不敢阻攔那位野修動手,唯一一個不在意這件事的年輕人帶着鬥笠,站在船頭,身體倚靠在桅杆上,顯得有些慵懶。
黑驢讨好似的沖着李扶搖一笑。
李扶搖看着它那張大嘴,和那一對轉動的大眼,神情古怪。
黑驢張口,“這位仙師,幫個忙?”
李扶搖心想這家夥爲什麽非要問他,看不出他也是個普通雜工嗎?
……
……
李扶搖往後靠了靠,那頭黑驢一雙大眼轉動的很快,看來是在想要怎麽才能逃出生天。
船上很安靜,除了那兩個緩緩向這頭黑驢靠近的野修。
黑驢轉念一想,看着那群人,想着看來隻能在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了。
這時候船上忽然響起一道聲音,“看,還有一顆聖丹!”
之前大網被收起來的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頭黑驢身上,一時之間竟然沒有人關注着其他的東西,又是日頭正盛的午時,即便是金光閃閃的聖丹,一時間也沒人注意到。
直到現在。
那位站
在聖丹旁邊的雜工才看到了那顆聖丹。
船上的局面頓時變化。
有個至始至終靠近那雜工的中年男子,在那個雜工喊出這句話之後,第一時間一掌就打爆了他的腦袋,血水混着腦花四濺。
本來這顆聖丹是那人先見到的,不過他也沒想着讓那位大餘野修知道,就要悄悄收入囊中,卻是被周圍的雜工發現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便已經做了抉擇。
一掌打爆那雜工腦袋之後,他大喝一聲,提氣掠向那位大餘野修。
船上的那二十幾位修士瞬間便分出了兩邊,一時間,船上大戰便起。
原來那個中年男人早就籠絡了一批人,即便是今天不是被他悄悄發現了聖丹,而是就從網裏撈起來的也一樣,也必有一番大戰。
他境界不弱于那位大餘野修,同樣是才跨過太清境的門檻。
隻是平日裏一直隐藏,在這一刻,爲了聖丹才暴起殺人。
易桐境界不高,也不願意多摻和,心思活絡,知道這兩方一旦分出了高低,下一個要針對的就是他們這些雜工了,于是他尋了一塊木闆就要跳海。
看了一眼在船頭的李扶搖,示意要不要一起。
李扶搖搖頭,他本來就要靠着這艘大船去尋某個女子。
“你别急着走。”
易桐隻當李扶搖是瘋了,這個時候不走,什麽時候走,這他娘的性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易桐跳海,可一跳下去便被某位修士給一掌打在背上,滾落在海水裏。
想來是活不了。
其他雜工剛想和易桐一樣,看到了這副場景,也都老實下來。
李扶搖靠着桅杆坐下,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一壺酒,就喝了一小口。
那頭黑驢嘿嘿一笑,屁颠屁颠跑過來,一屁股坐在甲闆上,竟然還是和李扶搖一樣的姿勢。
怎麽看都覺得怪異。
它卷起李扶搖身旁的那壺酒,喝完之後砸了咂嘴,“沒啥味道。”
李扶搖沒有理會這頭黑驢,隻是看着前面的兩邊修士生死相搏,覺得有些好笑。
在日光下,一人一驢,坐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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