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句怕個屁的程雨聲到了最後就真沒把那兩位洛陽城裏家世背景都極爲不俗的官宦子弟放在眼裏,入了酒樓之後,現在一樓要了一張桌子,喝了半個時辰的酒,這才慢悠悠的走上二樓。
他程雨聲這輩子最看不上那些隻知道仗勢欺人的纨绔子弟,最不喜歡那些滿口道理的讀書人,如他所想,真要成爲那種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江湖豪客才行。
他離開洛陽城遊曆江湖那幾年當中,所拜的那位師父無疑就是此道行家,要不然不管那位到底有沒有真本領,他程雨聲也不會願意跪下磕上兩個響頭,真心實意喊上一句師父的。
能做他的師父,依着他來說,就是要能尿到一個壺裏的。
可這樣的人很少。
回到了洛陽城,眼觀這些和他同齡的貴胄子弟之中,還真是除了當初就是好朋友的常書呆子,其他人他一概看不上。
要不然也輪不到他和這些地痞流氓稱兄道弟。
二樓那邊,在一處精緻的包廂内,有兩個現如今已經是面沉似水的年輕公子,看着門口那邊,神情漠然,這兩位,一位是戶部侍郎的小兒子章天河,一位是大學士的孫子楊越,在這些官宦子弟之中,算是在洛陽城裏有名的纨绔子弟,他們即便是要做些什麽,大多都不會急眼,畢竟自家後面是個什麽光景,隻要在洛陽城有點頭面的都該知道,可偏偏今天,他們兩人聯手要收拾一個地痞混混,那小子都敢不到場,這便已經不是打他們的臉了,而是在他們身後的戶部侍郎老爹和大學士老爺子臉上摔上了幾個巴掌。
試問一下,如何能忍?
章天河甚至已經想好了辦法,等今夜過去,整個南城的地痞流氓都會被他找個由頭給關到刑部大牢,至于怎麽收拾,那還不容易?刑部往年的那些個沒有找出真兇案子不多的事,這随便給他們頭上按上一兩樁,也不需要說是主謀,光是從犯,都夠得他們喝上一壺了。
該讓這些家夥知道,惹了他章公子,代價是何等得大!
楊越轉過頭,看着章天河,輕聲笑道:“天河兄,可是有了
出氣之法?”
這兩位洛陽城裏有名的纨绔子弟關系極好,要不然也不會今夜在此共同等候。
章天河點點頭,沉聲道:“洛陽城裏咱們兩惹不起的人,多,可怎麽也不會是這個地痞流氓!”
楊越點點頭,附和道:“天河兄嚴重了,隻怕這洛陽城裏還真沒機會敢在天河兄面前擺出這份姿态的。”
章天河哈哈大笑,正要開口,門口那邊轟的一聲。
有一個人一腳便踢碎了這道木門。
章天河和楊越兩人同時轉頭,看着門口那位腰間懸刀的年輕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裏的疑惑。
這個人,他們不認識!
來人除了程雨聲,還能是誰?
程雨聲站在門口,手放在刀柄上,笑着開口,“兩位誰要找趙小石的麻煩?”
章天河問道:“你是誰?”
程雨聲微微一笑,“我是誰不重要,兩位隻要知道那位叫趙小石的是我兄弟就好了。”
楊越冷笑道:“那你是來替趙小石斷手了?”
章天河在一旁說道:“趙小石要斷一隻手,要是你替他,便得拿兩隻手來換了。”
程雨聲按着刀柄,笑眯眯的問道:“那兩位公子誰來動手?我這個人膽子小,讓我自己斷手可是下不去手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程雨聲臉色沒變,但腰間的江湖,已經出鞘寸許。
露出雪白刀身。
然後他咧嘴一笑,“要是兩位公子改了主意的話,最好現在就告訴我,不然等會兒,隻怕沒那麽好收場。”
章天河臉色難看,往後退了幾步,厲聲道:“本公子身後是戶部侍郎,你敢在洛陽城裏對本公子做出些什麽,不要命了?”
程雨聲用按在刀柄上的那隻大拇指不斷撫摸,然後笑容玩味的說道:“其實真是算個屁啊。”
楊越冷笑不已,章天河則是神色已經特别難看。
程雨聲嘿嘿一笑,“别誤會,我不是說你們兩算個屁,隻是說你們身後的什麽侍郎大學士而已。”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算是楊越都有些繃不住了。
這位的爺爺可是現如今的大學士,是整個延陵都極爲有名的讀書人,如何能被眼前這個地痞侮辱?
程雨聲厭惡道:“大學士講道理或許很在行,可是連你這個孫子都沒教育好,我都不知道他的那張老臉到底該往哪裏放!”
楊越指着程雨聲,“你……”
程雨聲不耐煩的擺擺手,“滾!他娘的,不服氣回去問問你們那什麽侍郎老爹大學士爺爺的,問問他們南城程家是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南城程家!
“去他娘的南城程家,本公子還怕你一個小小的……”
幾近癫狂的章天河破口大罵,卻被楊越拉了拉衣袖。
後者再看向程雨聲的時候眼裏明顯有些忌憚。
南城程家,章天河可能不太清楚,或許這位章公子從來沒去想過南城程家是個什麽地方,可他楊越即便是個纨绔子弟,但也絕不是那種不學無術之徒,因此他很清楚南城程家到底出過一位什麽人物。
皇宮裏,有一位貴妃,恰恰姓程!
程雨聲看着章天河,還是在笑,“你們兩人真的還不滾?”
章天河朝着楊越投去目光,楊越搖搖頭。
兩人默不作聲的走出房間。
這場鬧劇,好像真是就此結束。
程雨聲慢慢來到窗旁,推開窗,看向窗外。
在不遠處的夜幕中,有個枯瘦老人正看着此處。
程雨聲按着刀柄,嘿嘿一笑。
那老人看向這邊,意味深長。
程雨聲動了動嘴唇,但是沒開口。
這位當年回到程家第一句話說的是老子終于他娘的成爲江湖高手了的年輕人忽然朝着那老人吼了一句,“老子是高手!”
那老人最開始不過是冷然一笑。
可片刻之後,程雨聲便一掠而下,直接從酒樓窗戶跳到了老人身前,他拔出腰間的那把江湖,笑嘻嘻說道:“既然敢算計我,那江湖在手,别怪我不講道理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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