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講道理,可是在一般其他的話本小說之中,這種橋段出現的不少,那些讀書人似乎很喜歡寫這麽些東西出來,隻不過成百上千年過去的,這些橋段其實反複看着也覺得極爲老套,這所謂的講道理便不過是恃強淩弱而已,李扶搖練劍之前先是一個說書先生,因此當他聽到講道理三個字的時候下意識也是如此覺得,可真當那個穿戴華麗的年輕公子哥開口之後,李扶搖才發現這所謂的講道理真是講道理。
那年輕公子哥自顧自坐下之後便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興許是覺得自己極有道理,他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李扶搖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青槐一如既往的不去理會這位好似蒼蠅一般的公子哥,喝完茶之後便一個人看向遠方,全然不理會這位公子哥。
這讓那位公子哥的扈從暗地裏其實還伸出了大拇指,這少梁城之中,還沒有哪家的膏粱子弟真能對自家公子做到不管不顧。
李扶搖聽過大約半盞茶的時光,聽着這公子哥從這茶攤的曆史說到少梁城的風土人情,最後實在是覺得耳朵都快要起繭子了,才皺着眉頭說道:“這位公子,道理講得差不多了便行了,不喝口茶潤潤嗓子?”
那公子哥生了一雙極爲好看的丹鳳眼,他有些好奇的盯着李扶搖,誇贊道:“你是這少梁城之中第一個能夠讓我說這麽多話不打斷我的,一看就要比城内那些膏粱子弟強出不少,看你背着把柴刀,難不成是有些奇葩愛好的江湖武夫?”
李扶搖不作理會。
可那公子哥好似自來熟一般很快便自報家門,“我叫姬白夜,就住在少梁城中,你叫什麽名字?”
李扶搖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李扶搖,白魚鎮人氏。”
姬白夜聽到白魚鎮三個字隻是哦了一聲,畢竟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于偏僻,身在大周帝都少梁城的富貴子弟自然不會知道,他看向李扶搖問道:“最近少梁城之中來了不少外地人,那你也是來少梁城争驸馬的?”
李扶搖搖搖頭,笑着說道:“作爲周人,來看看少梁城也不算是奇怪吧,在城中待不了幾日我便要繼續北上,哪裏有時間去當那個驸馬。”
姬白夜狐疑道:“我看你不像是周人。”
李扶搖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姬公子何出此言?”
姬白夜倒是很直接了當,“看着你不像是周人,沒有那股子味道。”
李扶搖扯了扯嘴角,沒說話,姬白夜轉頭看了一眼青槐,啧啧說道:“她倒是很像。”
青槐沒有說話,這位妖土的天才少女本來話就不多,遇上陌生人便更是不輕易開口,其實要是依着這少女以往的性子,要是有人惹了她,她不介意出手,隻不過她既然答應了陳嵊這個無良的劍士要把李扶搖送到延陵和大餘邊境,那便不得不收斂些性子,免得尚未走到那座延陵王朝的邊境便将這個少年給害死了。
姬白夜看着李扶搖不再說話,青槐更是至始至終都不曾理會他,便顯得很是無趣,他站起身來,無奈道:“又是個悶葫蘆性子,怎麽和家裏那些人一樣,真是無趣。”
跟着這位公子哥出城的扈從露出個不易察覺的笑容,想起了自家公子在家中的時候那般無精打采的樣子,隻不過礙于身份,他并沒有多說什麽。
李扶搖看了青槐一眼,後者心領神會,起身便走,李扶搖站起身身來,向姬白夜拱手作别,然後便跟着青槐往城内走去,竟然是再不理會這兩人。
姬白夜看着這少年的背影,低聲道:“這家夥有點意思,怪不得能夠讓謝應刮目相看。”
那位年輕扈從附和道:“謝将軍年少英才,能夠看重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姬白夜看向遠方歎了口氣,“可這家夥卻隻想着要去邊境搏命,竟然都不願意來少梁城見我一見,現在好了,父皇真要替我招親了。”
年輕扈從笑了笑,沒有多說,對于這位和那位謝家寶樹的故事,雖說大周到處都在傳,可其實誰又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麽故事,或許也就隻有這當事雙方才說得清了。
是啊,貴爲大周朝的安陽公主,居然迫不及待想要下嫁某人,而那某人竟然還不願意。
……
……
走在城門洞口中,青槐開口說道:“那個姑娘便是那位安陽公主。”
李扶搖沉默了一會兒,極力平靜的回答道:“我知道。”
“所以你才和你聊這麽些東西?”
李扶搖有些苦惱,“他和謝應的故事我不太想知道,可是她竟然先一步在城外找到了我們,那麽這件事便好似和我有了關系,依着謝家和大周皇帝的關系,我不信他們沒有将我的行蹤傳到少梁城來,再說了,那位大周皇帝很明顯極其欣賞踏上修行大路的那些人,入城之後他肯定會來見我的。若是一般人也就算了,可這位大周皇帝,我的确也想見上一見,畢竟周人的性子,我一直都很好奇。”
青槐平靜開口說道:“周國真是窮瘋了,連一個正意境界的小劍士都想着招攬。”
李扶搖對此卻是很能理解,“你身上所有的錢财加起來也隻能請一個人吃一頓飯的時候,碰巧又遇見了那人,爲何不請,隻有你有了足夠多的錢,能請極多的人吃飯的時候,這時候少來了幾人你才會顯得那般無所謂。”
“小門小戶也有小門小戶的打算,這一點都不奇怪,況且那位大周皇帝還極有野心。”
青槐轉過頭,忽然笑了,“可你留不下來,所以這樁買賣其實已經無疾而終。”
看着青槐笑了,于是李扶搖也笑了,“沒關系,我總要待上幾日。”
青槐不再說話,李扶搖則是一個人嘟囔道:“要是有柄像樣的劍,怎麽看起來都要比現在這身打扮好得多,至少很能糊弄那位大周皇帝,可現在,隻怕我都不信我是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