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偃師城,李扶搖的眼裏便隻剩下少梁城這樣一處地方,就連青槐都不得不佩服李扶搖,這個少年其實做事極有章法,這趟旅途的終點是延陵和大餘邊境,可一路走來,李扶搖總是計算着該多少日子走到什麽地方,若不是青槐耽誤了李扶搖幾日光景,按照李扶搖的想法,現如今這便是該到了京畿的功夫了。
對于大周的那座少梁城,李扶搖沒有見過,可他待在大周疆土裏不知道好多年,見慣了不少周人的性情,便越發希冀去看看那座大周帝都到底是什麽樣子,見見那位一直被大周百姓敬仰的那位大周皇帝,這次前往劍山,途徑少梁城本就在路途之中,因此順道去見見也不礙事,李扶搖唯一擔憂的是青槐不願意,畢竟這位來自妖土的少女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在大周疆土之内沒有遇上什麽棘手的事情,并不代表之後便沒有,畢竟他和青槐還要共同走過一段延陵才行。
現如今的李扶搖不過是走出那座好似枯井一般的小鎮,走向了大周這個小泥塘,要想看過更多的風景,成就其他境界,哪裏是一個大周便足夠的。
兩人重歸官道,往少梁城進發,這一次路遇的行人要比之前多得多,官道上時不時會有不少騎卒呼嘯而過,這些大周的沙場武人或是往南,或是往北。都是前往大周邊疆,要爲大周開拓出新的疆土,古書上說古來征戰苦,可李扶搖從未在這些騎卒眼裏看到過半點苦意,反而盡是炙熱,那種神情,李扶搖隻在當年洛陽城的那些貴胄眼裏見到過,而那些貴胄露出這種神情也是因爲自家的後輩得以有幸選入了延陵學宮的緣故,所以見到那些仙師所以才會露出這般的神情,可這些騎卒明明便是去搏命的,怎麽會有這麽一副神情?
李扶搖想不通的東西實在太多,因此在這一件想不通之後便不再去想,隻不過在這一路走來,這些大周百姓似乎很喜歡談論關于大周的事情,而現如今大周的頭等大事,除去那位大周皇帝興兵南征北戰之外,還有一件便是發生在少梁城的大事,大周皇帝爲那位安陽公主征婚。
作爲大周皇帝最疼愛的女兒,本來這位安陽公主是要下嫁給那位謝家寶樹謝應的,可其實大周上下都知道,謝應作爲大周謝家的最出類拔萃的後人,也是明明白白有可能成爲之後謝家掌舵人的年輕俊彥,斷然不可能入宮做驸馬的,雖說大周驸馬這個頭銜極爲光鮮亮麗,可畢竟一旦成爲了驸馬,不說别的,依着大周祖訓便不能出仕,這明擺着謝應被謝家這般器重,自然是不能入宮的,因此那位大周皇帝笑言過後,便當真着手爲那位公主殿下去安排婚事。
年方十八的安陽公主,是大周皇帝的皇後所生,因爲當年那位皇後生下安陽公主之後便因爲難産去世,因此這些年來,大周皇帝對于那位長相極像的皇後的安陽公主自然便是極爲愛護,這麽些年來,不僅不曾任何打罵,就連半句重話都不曾說過,少梁城人盡皆知,現如今不管是誰成爲這大周驸馬,之後的雖說不得出仕,可身後家族自然之後便是皇恩浩蕩,因此這件事傳出來之後,立刻讓整個大周,至少是少梁城京畿周圍都有些靜不下來。
大周皇帝征婚有三件事須知,第一件便是應征者相貌應當不能太醜,第二件則是武力須得不得太弱,至于這第三點,便是家世清白了,祖上三代不得做過有違反大周律法之事。
可三件事之後,還有一件極爲重要的大事,那便是須得公主心儀。
對此,李扶搖隻是扯了扯嘴角,這麽一來,這前面三件事其實也可有可無啊,這公主心儀就行啊。
隻不過道聽途說雖說能夠知道不少事情的始末,可遠遠沒有親眼看到皇榜來得真實,于是在李扶搖往少梁城的路途中,當真是見過了那征婚皇榜。
站在皇榜前,李扶搖看着那上面的文字,發現很他這些天道聽途說的沒有任何出入,一時間便有些頭大,那位大周皇帝還當真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這幾日便要在少梁城進行篩選,在月末便要确定最後名單,供安陽公主選擇。
李扶搖想起來那個現如今正在邊境的謝應,想起那家夥之前在客棧時與他閑聊時說的那些話,一個人嘟囔道:“你喜歡安陽公主就算了,又放不下面子,現在好了,這位公主可是要下嫁了,看你怎麽辦。”
青槐就走在他身後,對于這番話聽得自然是清清楚楚,她轉過頭來看向李扶搖,譏笑道:“怎麽了,李扶搖,你也想去做這個大周驸馬,哦對了,反正做這個大周驸馬便能過上好日子,到時候還練劍作甚,去吧,免得受這份罪。”
李扶搖已經習慣了青槐的挖苦和嘲笑,甚至有些時候李扶搖聽不見這些話還有些不自在。
偃師城離少梁城本來就不遠,再加上李扶搖和青槐走得也不慢,因此在第三日日落前,兩人便看見了那座雄城輪廓。
隻不過在城外尚未入城,李扶搖便和一行兩人起了争執。
本來事情沒多大,不過是在城外的小茶鋪子裏喝茶的時候,青槐和李扶搖占了最後一張桌子,而另外的一對主仆則也是看中了這張桌子,隻不過青槐先坐下便導緻了如今的局面。
依着李扶搖的性子,若是自己一人肯定也就好言邀請這兩位來坐下,實在不行自己讓出這張桌子也不是什麽大事,可青槐不這麽想,她坐下之後壓根不打算理會其餘人,就連李扶搖也是如此。
因此那位沒有找到空座的公子哥便有些惱火的盯着青槐了,那位公子哥的随從更是譏諷道:“哪個小地方出來的,這般沒有見識?”
青槐對此權當沒有聽到,隻是自顧自喝着茶杯裏的茶水,而李扶搖則是幹脆不再理會,就坐在了青槐對面。
這兩人看似蠻不講理,但其實真的很有道理。
那公子哥将手中折扇往手心一拍,笑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可得好好給你們講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