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景棟城的城東曠野上,六千緬軍帶着攻城器械正緩緩地向景棟城推進,在這些緬軍身後押陣的,是自己的一萬精銳步卒,除了彎刀長矛外,他們還裝備有大量的火铳和強弓,還有木制爬梯,顯然他們才是攻城的主力。
而在自己身邊,五千最精銳的玄甲騎兵是關甯鐵騎中的精銳,他們是中軍大營的主力,随時準備在敵人脫離堅城後,迅速出擊曠野中毫無防護的敵人,顯然,所謂的圍三阙一,即是敵人的逃生出口,也是一個無形的陷阱。
除此之外,距離吳三桂自己的中軍大營前方一裏處,還有一個左軍大營,那裏有歸屬他指揮的十五個牛祿,近五千鑲藍旗“真滿洲騎兵”。
隻不過,這隻騎兵是臨時拼湊的,他們原本屬于愛新阿的後軍殘部、後方留守和一支沒來得及趕到阿瓦城的戰場的偏師,他們與目前正在進攻景棟城東門的那支緬軍一樣,原本都屬于愛新阿指揮的隊伍。
當初艾愛星阿敗亡阿瓦城外後,原本打算退回滇境的這些殘兵敗,在半道上被吳三桂截留,除了放走了愛星阿的親兵和遺骸,吳三桂以征西大将軍的名義,直接把這些隊伍收歸自己麾下——雖然這樣做并不合乎規矩,但吳三桂就是吳三桂,在這個天高皇帝遠的滇緬地帶,他跋扈慣了。
被吳三桂臨時收編的這支騎兵,最終被整編成一支偏師,畢竟是“真滿洲”騎兵,戰鬥力還是有的,于是,吳三桂将這支軍隊安排在一個相對重要的戰略方向,任務是機動支援進攻景棟城的戰場。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的另外一個方向上,聯邦陸軍第一旅主力已經悄悄地展開,此時如果你站在孟艮盆地西面的山頭上,就能看到一支裝備奇特且整齊的軍隊,綿延數百米,正靜悄悄地埋伏在叢林的邊緣。
這個場景,隻有站附近的在高處才能看到,那裏有一座突出的山崖能,也是叢林的邊緣,站在山崖上能居高臨下地俯瞰整個景棟及其周邊的情況。
在這裏甚至可以看見景棟城外的曠野,遠方的盆地平原上,從東南到西北,塵土飛揚,旌旗飄飄,人聲鼎沸,軍号和鼓聲此伏彼起,在北、東、南三個方向上,如林立的長矛豎起如高牆一般的軍陣,正在向前緩緩前進,像一個張開的大口,要把那座小小的景棟城給吞噬掉。
“吳三桂不愧爲明清之際的曆史名将,僅僅是看看人家的進攻布局就知道,李定國除了據城決一死戰外,隻有向西南突圍這一條路,而這兩個選擇都會讓他損失慘重……”
“不過,顯然吳三桂不想過度消耗自家的關甯鐵騎,你看看他的布局,典型的别人啃骨頭自家吃肉的節奏……”
“這也沒毛病啊!且不說騎兵下馬攻城是一件多麽愚蠢和無奈的事情,即便有這個必要,他也是要讓步卒先當炮灰消耗掉敵人的有生力量的,而如今,這些緬軍就是炮灰中的炮灰……”
“嗯,很明顯,如果我們沒有及時趕到,那位李定國大将軍,不死也要被扒層皮啊……”
“那是當然,不過既然咱們來了,就要讓吳三桂嘗嘗咱們的厲害……”
此時此刻,景棟城的西北高地,朱北國和任柯哥倆正站在一塊裸露出地表十來米的岩石上,兩人都是一身标準的澳洲陸軍軍官服裝,頭戴鋼盔,腰間皮帶上的槍套裏是一支聯邦一型左@輪@手@槍,一個四倉手榴彈帆布袋斜跨在身上,挂着四枚木柄五九式手榴彈,他們四周站着幾十個手持左@輪@手@槍,腰間挂着手榴彈的黑衣突擊隊員。
還有幾個士兵正蹲在岩石的背面,那裏有一部電台,正在滴滴答答地發出無線電信号。
朱任哥倆一邊用望遠鏡觀察戰場形勢,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對話,在岩石的下面,是一座植被稀少的小山崗,山崗上雖然被陽光曬得熱氣騰騰,但無遮無攔的山坡是視野良好的觀察點,也是一個理想的炮兵陣地。
現在,聯邦陸軍第一旅和第三旅的三十八門七十毫米野戰炮——高仿九二步兵炮,正沿着山脊一字排開,炮口四十五度角向上仰起,炮口正指向清軍的北大營。
根據剛剛得到的情報,北大營駐守的是吳三桂右軍,包括一萬關甯鐵騎和大約一萬鑲藍旗漢軍步卒。
此時,在第一旅的炮兵陣地上,士兵們簇擁着一門門野戰炮,都以半蹲的姿勢在炮位上緊張作業着,士兵們的鋼盔在陽光下反射着光芒,整個炮兵陣地肅穆安靜。
忽然,前方的觀察哨的口令打破了現場的沉默,士兵們用接力口傳的方式,将各種炮兵射擊諸元口令傳遞到每一個炮位,于是很快,陣地上開始低聲回響着各種口令:
“……首發調整:标尺兩千……”
“……兩千标尺收到!”
“……瞬發引信,四号裝藥預備!”
“一号炮位首發準備完畢!”
“……各炮位……裝定射擊諸元!”
“前方風向變化!方位角調整……”
“……密位二十加……”
“……保持仰角750……”
此時此刻,在山崗下茂密的低矮灌木林裏,第一旅的十個步兵連組成并列的兩個大型四列長陣,正在準備向灌木林外的曠野出發。
根據第二旅在阿瓦城下的作戰經驗,以連爲單位的“方圓陣”對重甲騎兵的抗沖擊力不足,任柯和艾魯什在都吸取了第二旅的經驗教訓,他們把“方圓陣”擴編,并将白文選的長矛手和盾牌手混編其中。
因此,當士兵們需要對抗騎兵沖擊時,能立刻變陣,組成數個大型“方圓陣”。
在目前尚無營級指揮的情況下,第一旅在灌木林裏的這兩個方陣分别由任柯和副旅長李德偉指揮。
在第一旅的左翼五百米外的叢林邊緣,有一座破敗到隻剩下殘垣斷壁的村莊,在一座相對完整的院子裏,聚集着一群軍人,這裏是第三旅的指揮部。
此時艾魯什和白文選兩人并肩站在院房的房頂上,手裏拿着望遠鏡,正在向景棟城東瞭望。
那裏塵土飛揚,高聳入雲的木制攻城塔正在緩緩前進,白文選穿着一身永曆皇帝親賜的華麗铠甲,頭盔反射着陽光,身上的披風随風飄蕩,人顯得十分搶眼,而艾魯什則低調得多,他穿着與普通澳洲軍官相差無幾的軍服,腰紮皮帶,胸前挂着手榴彈袋,唯一與衆人不同的,是槍套裏一隻閃着銀光的大号柯爾特左@輪@手@槍,身後斜跨着一支AK47,皮帶上挂着幾個長長的彈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