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遭到打擊的蘇丹艦隊并沒有因此退卻,當時,所有的排槳帆船都在奮力向前,其中不少中小型的排槳船甚至開始超越巨型主力艦,遠方,充滿節奏感且急促有力的鼓聲響起,這一陣陣的聲浪蓋過了波濤的回響和海風的呼嘯,排槳帆船們筆直地劃過波光粼粼的海面,奮勇直前。
時間到了下午四點,盡管蘇丹艦隊已經損失了兩艘中型排槳帆船和一艘巨型排槳帆船,但由于蘇丹艦隊仍然義無反顧的進逼,迫使不願意打接舷肉搏戰的澳洲船隊繼續向東南退卻。
而春申華昌兩艦也因爲同樣的原因,不得不向東南方做蛇形機動,爲了掩護撤退的木船,有時甚至要與敵船接近到隻有五六百米的距離。
也正因爲如此,春申華昌兩艦成功地拉了不少仇恨,吸引了敵人船隻上的絕大多數炮彈和強力床弩的攻擊。
因此,這兩艘鐵船最終成功地掩護了其他十艘木制帆船的撤退。
當然了,在此期間,至少有八艘巨型排槳帆船上的十多門青銅炮向春申号和華昌号發射了四十餘發炮彈。
在戰鬥過程中,讓朱北國、謝沐陽和米安飛感到吃驚的是敵船火炮的命中率,居然有五發直接打中這兩艘船的船身。
因爲,根據舊世界海軍海戰史的記載,這個命中率已經遠超同期訓練有素的西洋正規海軍了。
在這五發炮彈中,華昌号被擊中兩發,春申号被重點照顧了三發,顯然,敵船的指揮官居然聰明地判斷出,領頭的春申号是旗艦。
其中四發實心鐵球炮彈均直接命中了春申号和華昌号水線上的船體,然而因爲角度的原因,華昌号隻是被擦傷,而春申号的右舷則被正面擊中,兩發實心鐵球彈把這艘鐵船的船身打出了兩處明顯的凹陷,水線上漂亮的靛藍色的油漆塗裝被炮彈蹭掉兩大塊,露出了紅色的底漆。
給春申号造成實質損傷的是另外一發實心鏈彈,當時,這玩意帶着怪異的呼嘯聲飛來,然後狠狠地擊中了春申号的第二桅杆。
巨大的慣性讓鏈彈反彈起來,然後,鏈接鐵球的鐵鏈飛快地繞着桅杆鋼管做了幾圈圓周運動,在鋼管上劃了幾道白森森的刻痕後,再度飛了出去,最終狠狠地彈到船尾的煙囪上。
于是,伴随着幾聲刺耳的金屬摩擦和撞擊聲,在春申号後部,那個顯得有些薄弱的的鐵皮煙囪立刻被撕扯出一條兩尺多長的裂口,煙囪裏的滾滾濃煙立刻從這個裂口裏噴了出來,當時海風吹來,讓處于下風處的駕駛艙頂部甲闆馬上彌漫着刺鼻的煙塵,這讓站在駕駛艙頂部甲闆的朱北國、四名蒙蒂尼機槍手和位于桅杆上部的瞭望員咳嗽不斷,雙眼被熏得通紅……
根據後來的曆史記錄,這是有史以來澳洲鐵船在曆次海戰中第一次遭到實質性的物理損傷。
不過,這其實也是整個海戰過程中,蘇丹艦隊給澳洲船隊造成的最大損傷了,而且其中還包括給朱大博士造成的精神損失。
朱北國後來承認,當時他确實受到實質性驚吓,因爲在這場戰鬥的很長一段時間裏,自己一直躲在駕駛艙頂的角落裏,甚至根本不敢頻繁探出身子觀察海面的情況。
好在這條船有一個合格的船長,并不需要朱大博士去親自指揮親自部署。
此時此刻的謝沐陽,正沉着冷靜地待在鋼制、半封閉的、包括窗口都有鋼條防護的駕駛艙裏發号施令、指揮戰鬥。
在與敵船最接近的那幾分鍾裏,春申華昌兩艦一直保持着蛇皮機動,因此兩艘船都躲過了絕大多數的炮彈,同時,還能用七五艦炮和蒙蒂尼機槍不斷地開火還擊。
随着時間的推移,澳洲船隊用空間換時間的策略終于取得顯著效果,雙方船隻的距離,從一度接近五、六百,逐漸拉開到一公裏以上,顯然,在這個距離上,蘇丹艦隊的青銅炮命中率已經變得很低很低了。
所以,除了華昌号的船身中了一發鏈彈外,幾乎所有的炮彈都落入了海水裏面,然而對于春申華昌兩艦而言,對敵攻擊才剛剛開始,而且是單方面的。
在随後短短二十幾分鍾裏,兩艘船的火器轟鳴,使得對方位于追擊隊伍前列的四艘巨型排槳帆船和六艘中小型排槳船先後中彈。
木制的帆船很快燃起熊熊大火,這些船隻全部都是被凝固汽@油燃@燒@彈打中的,幾分鍾後,船上的指揮官和水手們就絕望地放棄了所有的滅火行動。
因爲,當他們往火焰裏澆水的時候,火勢根本就沒有減弱,反而會加大,到最後,随着火勢的蔓延,這些水手隻能跳入海水裏躲避兇猛燃燒的大火。
于是在半個小時後,蘇丹艦隊原本十二艘巨型排槳帆船中,就隻剩下六艘了,其餘的船隻,要麽沉沒、要麽就變成成了飄在海面上的火炬。
當時,蘇丹艦隊裏的一些中小型排槳帆船有不少是沖在巨型排槳帆船前面的,顯然這些船更是經不起打擊,且不說七五艦炮發射的凝固@汽@油@彈了,僅僅是蒙蒂尼機槍的射擊,就打得這些小船支離破碎,人員傷亡慘重。
然而事到如今,蘇丹艦隊的指揮官們還發現了一個更爲嚴重的情況---自家船隊裏的劃槳手們已經耗盡了體力,在通常情況下,整個船隊需要停船一到兩個小時,以恢複底艙槳奴們的體力。
實際上将軍們也是這樣決定的,很快,蘇丹艦隊的指揮官望着仍然在遠去的澳洲船隊,終于下達了停船的命令,于是排槳帆船的船長們紛紛打出信号,讓自己的船停了下來。
由于敵人仍然在目視距離内,所以訓練有素的蘇丹船隊很快就結成了一個近似橢圓形的船陣以警戒敵船。
一個基本事實是,如果他們面對的是這個時代的任何其他海上勢力,這個策略無疑是正确的,但是,他們如今面對的是擁有蒸汽機械動力的澳洲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