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魏鴻看到全大夫臉上立刻顯現出一絲緊張的神情,于是趕緊在旁邊安慰說,現在新安城南門外幾公裏範圍内并不危險,雖然我們也不經常出城門,但是不出城門純粹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不想興師動衆調動護衛隊而已。
今天您老來了,當然要興師動衆一下了,放心,這裏是洛卡部落的控制區,您沿途見到的土人都是洛卡部落的。
全大夫聽了臉色馬上放松了一些,問魏鴻道:
“聽說這個洛卡部落是你們的鐵杆擁護者?”
那是當然了,魏鴻很自信地回應道,然後指着遠方的叢林,再劃了一大圈回來,補充道:
如今新安城外全是洛卡部落的勢力範圍,其實我當初也想不到,如今部落能發展壯大到這個程度,洛卡部落在剛剛跟我們打交道的時候,人口尚不足二百人,但在跟我們合作以後,兩年以來,人口居然呈爆炸式擴充,部落無論是經濟還是軍事實力都發展的很快。
全大夫點點頭頭回應道:也是,畢竟是近水樓台嘛,聽說部落出勞力幫小侯他媽幹活,掙足了銀子,很快變得富有起來了,而且那個部落首領還成爲肖平國的總督府顧問?
魏鴻聽了笑道:嘿嘿,不僅是顧問,現在洛卡老爹還是新安城咨議院議員呢,聽說這是肖哥的大手筆——搞了一個咨議院,頗有點地方議會的雛形。
“嗯,這與紫霞島李哥和任柯他們搞土地評議會是異曲同工吧?”。
周瑞在旁邊插話道。
這時全大夫若有所思地對魏鴻說道:顯然這件事涉及到聯邦的地方管理體制了,對此參議院還沒有定論,你們就先搞起來了,雖然有點先斬後奏的意思,但是大家也都沒說什麽,而且孫老回紅樓後對這個咨議院還在參議院解釋過幾句,但是沒有說得太詳細,具體我既然來了,還是想聽聽對此事你們到底是怎麽想的?有沒有一個長遠規劃?
魏鴻沉吟片刻後,目光炯炯地看着全大夫和周瑞嶽楚哥倆說道:
“對于我們來說,一定要認識清楚兩個基本事實。
一是現在的新安城,已經不是以前的新安城了,過去,新安城不過是一個兩平方公裏,總人口不到兩千的貿易據點而已,因此那時候侯哥可以既當總督又能當包工頭,我呢,隻要訓練好警備隊,維持好治安就行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如今新安城的常駐人口已經超過一萬人,白天的流動人口是常駐人口的兩倍不止。
人口的增加不僅給我們的管理帶來巨大的壓力,現在新安城裏的人口結構也發生了巨大變化。
如今,各國商人在新安城常駐的就有上千人,妮可号靠港期間,人數居然超過了三千!這裏面有幾乎所有咱們能叫得出名字的國家的人,從歐洲人、阿拉伯人到印度人,再到南洋各國的土著部落商船隊,你們也注意到了,新安江河口碼頭那裏停靠着許多巨型排槳帆船,這些船都是南洋土著王國來這裏做生意的。
所以我們有點管不過來了,這意味着我們必須放權,讓當地人參與其中,特别是有關城市管理的部分。”
魏鴻說到這裏頓了頓,看着全大夫,後者表情嚴肅地點點頭回應說:也是,竹園向日葵這邊雖然給你們送來了幾個發報員和财務核算人員,但顯然在市政管理上是幫不到你們什麽的……
“所以,肖哥就學着任柯和李律師他們在紫霞島那樣,搞了一個洛卡部落爲主體,包括荷蘭商人、葡萄牙商人的市政咨議院,這些咨議員沒有工資,隻有做事情時臨時給的補貼,現在,非碼頭方面的工商登記管理、稅收和治安等都是這些人在分片負責。”
管理得怎麽樣?有好效果嗎?
效果一般般吧,但是我們倒真的在一定程度上抽身了……
魏鴻的回答讓全大夫有些擔心,他搖搖頭說,你們的基層治理想要做到清明高效,對這些咨議員們還應該有一些制度約束才行。
魏鴻笑道:這一點請全大夫放心,新安城就這麽大一點,總督府食堂裏平日炒什麽菜,全城人民都能聞着味,所以基層治理方面應該沒有問題,因爲肖哥早就公告過,所有市政管理方面的事情,如果市民們有意見,可以直接到總督府一樓大廳投訴……
嗯,看來也是這樣,新安城畢竟不大,相對好管一些。不過我問你們這個問題是有另外一層意思的,不知道你們意識到沒有……
什麽?
不知道……
全大夫有什麽高見,我們洗耳恭聽……
這時全大夫擡頭看了看天色,發現時間尚早,便找到身邊的一個木頭箱子坐下,擡頭看着站在前面的三位年輕人說道:
我在上妮可号之前,曾經跟李律師有一次長談,他委托我此去海外,調查一個他很關心的議題。
他說,這個議題事關我們的這個澳洲聯邦長治久安,非常重大。
魏鴻聽了微微一笑說,巧了,孫老臨走前也把肖哥我和蘇高飛叫到一起談及了一個議題,孫老也說,這個議題事關我們澳洲聯邦的長治久安……
呵呵,我想,應該是同一個議題吧?
這時全大夫也微笑回應道。
此時旁邊的周瑞嶽楚立刻吐槽道,全大夫,魏鴻,趕緊說呀!别賣關子啊!
全大夫和魏鴻對視一眼,一起緩緩說出了四個字——“地方自治”
“我靠!聽名字就很高大上啊!”
周瑞瞪眼睛環顧着衆人回應道。
“哪裏有什麽高大上?說穿了其實就是給我們海外的人放權而已。”
魏鴻馬上回答道。
“本質上當然是放權,但李律師的意思不是簡單的放權,而是讓市民參與管理,以此來強化我們政策推動的正當性和合法性,提高行政效率。”
此時全大夫一句話就點出了重點。
“孫老跟我說的重點好像是給予海外地方應有的立法權。孫老甚至主張跨域治理也不一定是聯邦的事情,地方可以平等合作!”
魏鴻回應道。
“顯然李律師的意思很明顯——他想從一開始就界定聯邦和地方的權限劃分,不想安于現狀,用某種不成文的習慣和規矩來治理這個國家,因爲法制是寫入了《紅樓公約》的,我們現在仍然隻是一個團體,缺乏國家特征,其表現就在于沒有嚴謹而細緻的法律條文來規範我們的管理行爲,基本上是各幹各的,各自實踐,具體的表現形式就是我們總是講習慣、講規矩講人情,但沒有律法條文,或者說律法條文寬泛而模糊,像個口袋,什麽都可以往裏裝,又可以什麽都不往裏裝……”
全大夫說到這裏,看着哥仨笑了笑說,看你們一臉懵逼的樣子,我就知道肯定會是這樣,因爲我剛才在複述李俊明的原話。
“紅樓方面最近在讨論這些事情嗎?”
魏鴻有些敏感地問全大夫。
“是啊,别的地方我們不知道,但孫老回紅樓後,就跟李律師他們一起讨論了許多有關國家體制的問題,聽說要用春節這個當口,聯合一些人給參議院提交一份報告,除了讨論海外地方自治問題外,還有用法律文件的形式正式宣告澳洲聯邦的建立的事情,聽說還打算整編軍隊,調整管理機構,确定國旗國徽國歌等等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