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楊老闆是個好人,我好像應該信任她,回去給母親大人說道說道,如果實在說不通,那就拿俺私藏的體己錢存銀行試試……
總而言之,這類事情還真不少,然而從總體上看,當前楊老闆的儲戶都是自家人,零碎業務也不是沒有,比如拿銀子換紙币然後去食堂飯館和供銷社店面買東西的業務就不少,特别是逢“趕場”的時節。
紫霞島的漢人移民們仍然保留了一些家鄉的傳統,每月的逢五都是鄉約貿易日,在這種日子裏,來紫霞鎮碼頭采購或者賣農副産品的人有不少。
事實上,楊巧巧發現,移民們雖然不願意把紙币留在手裏,通常是用多少換多少,但人們也承認紙币的确方便。
所以一個比較典型的交易過程是:買家拿一兩銀子到銀行換一個澳元的零錢紙币,爲什麽是一兩呢?因爲無論是用夾剪也好,用分秤也罷,一兩是無損耗兌換的下限,比一兩再小的單位就不準确了,硬要分割也不是不行,但越是細分,兌換雙方就損失越大——原因很簡單,誤差和切割損失----因此這是要收消耗的。
過去官府收銀子有火耗一說,民間用夾剪分秤分割銀子也要算損耗,銀子分割得越細,掉渣損耗自然就多,老百姓對此很清楚,這也是銅錢之所以存在的根本原因之一。
紫霞島的兩家銀行同樣遵循這個原則——銀子的持有者若想自己的銀子沒有損耗地實現購買力,唯一的辦法就是把銀子存進銀行,換出紙币使用——因爲紙币可以無損精細劃分到分。
顯然,紙币的信用是需要時間檢驗的,于是老百姓在銀子和紙币之間很聰明地進行了某種平衡——拿一兩銀子兌換(有純度要求),當然都是小面額的,然後再到市場上采購,采購完成,若有一些零錢剩餘,那就攢起來,等下次湊夠了一元面值的零錢後再到銀行去換回銀子——所以說,人們在保護自己的财産利益方面是很上心的,還是那句話:在利益面,每個人正常都是理性的,如果不理性——那麽這個人根本就不正常。
當然了,很多情況下是這些零錢并沒有攢起來,而是變成了手裏的饅頭包子朗姆酒白糖或者是一些針頭線腦。
就這樣,紙币——這裏指的是小面額的紙币居然在紫霞島上迅速流通起來。
但食對于銀行而言,仍然是美中不足的,楊老闆的銀行大儲戶依然還是隻有自家關系戶,比如學校的夥食費存銀。
爲此她很是苦惱,老百姓不認紙币她能理解,但作爲商業精英,她深知澳洲人這邊搞出來的”銀行”與她知道的錢莊有着很大的區别,其商業意義非常重大,問題是紫霞島的移民大多都是莊稼人,這些人隻是盯着自家土地刨食,把銀子存錢莊裏生利息這種事情,一般想都不會想的……
所謂事在人爲,楊巧巧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不然她也不會自梳進女寨,更不會爲了女寨抛頭露面去澳門開麗萍院。
但是現在,楊老闆确實是被卡在這裏想不出轍來了,妹子思慮之重,都直接影響到任柯的夫妻生活了。
好在任柯對自己的老婆很上心,他知道若是在舊世界自己的時代,楊巧巧這樣的女人肯定是職場女精英,加上自身長得漂亮,簡直就是白富美、齊天大剩加職場白骨精那類人沒跑。
看見自己老婆爲工作煩惱,任柯也隻好打起精神給老婆出謀劃策,他跑到巧巧的店鋪裏,東張西望了一番後,漫不經心地對巧巧說,聽說女寨的姑婆們想在紫霞鎮碼頭廣場邊上開飯館啊,這不錯哎,其實新欽州碼頭那邊也能搞一個更大的飯館對吧?
但是姑婆們錢不夠,說先在這裏開,畢竟紫霞鎮要熱鬧一些,等掙了錢以後再開一家分号。
巧巧嘟囔着回應了老公一句,任柯接嘴說我老婆聰明一世,怎麽就偏偏忘了你在開銀行呢?你能貸款呀!讓姑婆們把開飯館的銀子存到銀行裏,然後你再貸出款去,依着你跟女寨的關系,存一貸二問題不大……
任柯話還沒說完,一陣香風過來,臉上就被巧巧親了一個香,然後就喜滋滋的連聲吩咐丫鬟小厮們備馬車,她要親自上女島造訪女寨……
幾天後,澳洲開發銀行曆史上第一筆”大額存款”進入了銀行台賬,随之而來的是第一筆大額貸款生意——價值白銀一千五百兩,女寨存入款項七百五十兩白銀,銀行貸款一千五百金澳元,于是紫霞鎮碼頭廣場和新欽州碼頭廣場同時開張了兩家飯館。
工商銀行随即跟進,同樣的操作手法,讓女寨擴大了投入,在紫霞鎮和新欽州碼頭廣場附近建立起與飯館相配套的兩個茶水店和兩家女紅針織店,後者面向全島接女紅裁縫活。
然後,杜娜阿姨的勝家服裝股份有限公司也摻合了進來,不久之後,一座服裝廠在女島建成,從此女寨的姑婆們就有幹不完的活和掙不完的銀子了。
楊巧巧和齊良夙兩人以女寨爲依托,逐漸把銀行業務發展到島上的家家戶戶,尤其是通過貿易開發公司,一頭與農戶做實物買賣生意,另外一頭又給農戶做金融放貸業務,端的是兩頭通吃,按照老巴同志的八股官話,叫做“把貿易開發公司的農副産品供銷業務與開發銀行的貸款業務相結合……”
時間回到老巴韓樂天乘妮可号抵達藍碼頭的那天,當妮可号靠上藍碼頭時,碼頭廣場上照例已經是人頭攢動,此時妮可号巨大的船身後面,跟着高達二十餘艘的大小帆船,這些帆船挂着五花八門的旗号,從旗幟上能找到歐洲各國的國旗。
這些船隻絕大多數是各國非東印度公司船籍的“散兵遊勇”,各個國家的都有,船上懸挂的旗幟也是五花八門——其實,憑旗幟根本無法判定這些船舶的身份,懸挂旗幟這種事情,在無法無天的海洋上根本就是一件小事,毫無疑問,這些船隻中也夾雜着海盜,畢竟海盜也要做生意的。
因此,如果是在荷蘭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控制的港口,這些船要麽會被課以歧視性的關稅,要麽會被拒絕入港貿易,理由很簡單:無法核實船隻的身份,所以就沒有資格參與市場貿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