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仨妹子聊天,紅箐一本正經地告訴自己的兩位姐妹淘——你們要明白你們自家夫君老爺心裏的好惡呢,反正自家老爺就說過,他很不喜歡“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的,而且還說,“女子有才,才可能有德”這樣的“标新之語”。
結果紫綾笑道這個妹妹也真是人小鬼大,但是說話好有道理,其實自家夫君也說過類似的話呢。
紅箐還說:
“雖不知老爺此話出自何典,但細細想來,也是頗有道理的,所以啊,你們倆也别太荒疏了自己,但凡我旁觀之,你們家夫君也必不喜歡蠢婦村鄙之流,你們看看這些個女學生,那個不是機靈鬼一般,那眼睛都向上面看,憋着攀高枝呢!
還有啊,你們看那些從仁慈堂來的幾位大姐姐,個個精明得要命,那四個混血大姐姐雖然沒有參加夜校的學習,但因爲跟着醫生們和王工,天天都在學各種澳洲秘術,比如跟着醫生的幾個姐姐,現在她們都是神醫了!不比咱們姐妹學的護理知識,那是真正的醫術呢!
還有醫護班的那群小狐狸精們,每到醫生們來上課了,個個精神頭十足,聽說有的還想去醫生家做小妾呢……
所以了,你們還是仔細着,提高自己,還要想着點招術把自家男人拴住了才是……”
這一席話果然把那倆妹子也說得悚然一驚,随後真的每天都老老實實去上班上課了。
其實,竹園的學習氣氛比向日葵濃厚得多,畢竟在這個時代男孩子總是被賦予更多的責任——尤其是來自漢人移民家庭的男生們。
另外一個原因是趙西河駱正義和華立他們發現,隔壁向日葵的少女們如此抓緊時間接受教育,自己這邊還需要這些男生今後給自己當學徒呢,自然也不好意思耽誤,于是各個公司的管理者們也開始自覺自願地抽時間給孩子們上課——特别是在業餘時間,比如晚上,如此一來,搞得兩邊頗有點攀比競争的味道。
對于竹園公學的孩子們如此高強度的學習和實習,漢人家長們非常的支持,他們看事情很實在——“不吃苦中苦,何爲人上人?”。
而且家長們非常認可竹園的那種半工半讀的教學模式,甚至有不少年齡很小的孩子的家長們也到學校要求韓校長讓馬上自家孩子“跟着師父學手藝”——家長們對于讓孩子們總是坐在教室裏上課這種事,總是覺得不那麽靠譜。
各大公司的老闆們當然歡迎家長們的觀點,然而不用想就知道,教委那邊是通不過去的,然而各大公司也确實需要人,于是後來兩邊都有了一些妥協。
比如最近,晚班課程變得多了起來,原因是學校不得不在每周增加一個白天的“實習課”,隻好晚上補文化課,有時甚至連星期天都要搭上——顯然這讓孩子們很是辛苦,不過家長們和各大公司用人單位倒很是高興。
顯然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在常風行動開始之前,其實澳門新安城那邊已經沒有成規模的所謂達到成年年齡的少年送來了,偶爾有也就不到十個甚至三五個,哪怕是這樣,其且真實的年齡也是一筆糊塗賬,不過是有些孩子看着老成老相而已。
特别是在六月初,澳門和新安城分别來電報說,下一次成批量輸送孩子恐怕要等到大半年以後,因爲隻有到那個時候才會有一批孩子長大,所以現在兩地的情況是攢着,準備等下一批統一輸送。
紅樓方面也實在是無奈,此時正是各大公司繼續用人之際,幾位大佬們讨論了一番後,覺得還是要打竹園和向日葵的主意——其實按照紅樓裏大多數人的想法,竹園向日葵裏的畢業年齡完全可以放寬到十六歲,但是以杜娜夏小鷗爲首的教委認爲,由于年齡鑒定的手段不足,其實哪怕名義上是十八歲,也可能是不準确的,具體說,就是根本不到十八歲。
所以教委非常反對降低用工年齡的标準。
當然最後雙方都有妥協,尤其是在竹園,男生們隻要超過十二歲,都不同程度地增加了實習課。
等時間到了八月底,無論是竹園還是向日葵,都獲得了大量的來自雷州半島的孤兒,這讓各大公司大喜過望——因爲有實習課的存在,各大公司都不同程度地變相獲得了勞動力,自然也提高了各大公司的産品研發和生産能力,然而各大公司還是不滿意,他們的目标是說服教委把用工年齡放寬到十六歲,這樣各大公司可以比原來獲得更多的有一定文化基礎的勞動力。
老巴知道,這一陣子趙老師和駱老闆他們已經在醞釀一個提案了——如果教委這幫人仍然不同意放寬用工标準的話,那就要直接在參議院推動立法,争取把用工年齡降低到十六歲,同時還要修改《婚姻法》,把男女結婚年齡的下限也降低到十六歲,而且還要修改《聯邦婚姻補償法》,讓納妾變得完全合法且受法律保護。
可以預料的是,這個提案一旦提出,教委和紅樓的女士們很有可能會變成少數派,到了那時,紅樓女士們的理想和堅持可能會毀于一旦——老巴顧晉和孫老等幾位老人家不願意看到這個矯枉過正的局面,于是委托老巴去做做教委成員的工作,讓教委主動降低用工年齡,并以此爲交換條件,勸阻各大公司的大佬們不要提出上述相對極端的兩項議案。
此時心事重重的老巴上了三樓,走廊盡頭就是夏小鷗的校長辦公室,走廊裏空無一人,倒是安靜得很。
老巴走到辦公室門口,咳嗽一聲,推門而入。
這是一間大房,北側的套間門緊閉,整個房子裏空無一人,靠牆是一排八格鐵皮文件櫃,靠窗有一桌一椅三凳,門口一側則是一排連體長條椅,顯然這些家具都是溶洞裏來自舊世界的物資。
辦公桌上收拾得一塵不染,一個筆筒裏有幾根粗細不一的鵝毛筆,旁邊放着一個洗幹淨了的硯台。
老巴進得門來還在東張西望,裏屋傳來校長的夏小鷗的聲音:是巴老嗎?我老遠就從窗戶邊看見你進來了……
嗳!小夏你在啊,你那助理上課去了?
是啊,小紅在給師範班上地理課,小綠在上文化課,小紫姑娘正帶着一班學生們上女紅,你找她們有事情?
沒事,就随口一問,其實我是找你商量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