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廠終于開始生産了,三月二日,刺客号從澳門給糖廠運來了喬家采購的一百噸甘蔗。
任柯發現,來自本地的甘蔗跟家裏的甘蔗很不一樣,不僅長得粗,且節短結多,一番詢問後才知道,原來在這個時代,甘蔗貌似沒有果蔗和糖蔗的品種之分。
在莫甯頓島上,老王地裏的甘蔗挺拔高大,枝長節少,色綠,含糖量很高,而這裏的甘蔗枝短結短,粗而色暗。
顯然這種甘蔗屬于含糖量相對較低的果蔗,怪不得當今這個時代無論紅糖還是白糖都比較昂貴,看來無論從生産技術還是從原料品質上講,白糖不能普及到大衆是各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而這一百噸果蔗的生産也不是很順利,原因是工人不給力。
特别是在剛開始的時候,糖廠的機器一開動,隻要任柯臨時不在現場,小萬山島的佃戶們就不敢待在場院裏,因爲在佃戶們的心目中,那個轟隆作響的壓榨機裏面一定是駐着某個牛鬼蛇神,而且顯然也隻有任大公子能“鎮住”這些妖魔鬼怪,所以隻要任柯一旦有個什麽事情離開一會兒,這些工人心裏就毛毛的,最後就是一哄而散跑到院子外面待着去了。
于是任柯很是郁悶----尼瑪這還怎麽幹活啊?!
結果任柯也隻好學着小艾他們的說辭,對着将信将疑的佃戶們說,這是“科學”,機器裏面沒有妖魔鬼怪雲雲……
還好,講過多次後,佃戶們對任大公子還是相信的,面對任大公子的好說歹說和連哄帶罵,慢慢的佃戶們好歹是習慣了,終于不會在任柯離開時便一驚一乍地跑到場院外面去了。
但是這些佃戶們來上班時,高香還是要燒的,身上的各種護身符也要帶着,總之時不時的在工作崗位上還會有一些讓任柯哭笑不得的事情發生。
在這些日子裏,澳門四家華商的當家人都先後來過小萬山島,他們在親眼目睹了澳洲人的糖廠把甘蔗變成白花花的白糖的整個過程後,雖然沒有像那幫愚民那樣,認爲任柯是在做法事施魔法,但也對整個生産過程驚訝萬分,啧啧稱奇。
接下來當然也是激動萬分,因爲澳洲人的甘蔗加工過程與當地蔗農的生産方式差别太大了,無論是生産效率還是出糖率,都要甩本地最好的蔗糖作坊和最資深的制糖師傅好幾條街。
要知道這些人都是商人,而且是海商----可以這麽說,在這個世界上,他們是這個時代眼界最開闊、在思想和精神上最富有創新意識的群體。
參觀了糖廠的整個生産過程後,幾位當家人立刻就意識到,這裏面蘊含着的巨大的利益和遠大的商機,于是幾位當家人都不約而同地決定,要去内陸購買拓展蔗田,特别是任柯代表老王向他們表示,準備給四家提供優質的“澳洲蔗苗”以後。
糖廠的生産持續了一個月後,終于慢慢走上了正軌,此時任柯又當上了彈藥廠的“大掌櫃”,好在彈藥廠的生産一直很正常,如今那裏的操作工已經從二十五人擴大到四十人,新人主要來自大垅灣水寨的媳婦大媽。
任上任後,立刻對彈藥廠的生産進行了細化分工,讓生産效率有所提高,目前,五七式步槍的聯合彈藥産量有了很大提高,四十名操作工細化了工序,她們相互配合,每天可以生産五七式步槍子彈四千發,五七式手@榴@彈五十枚,他還準備擴大生産場地,再招募一些媳婦大媽生産臼炮的炸@藥@包。
彈藥産量的上升極大緩解了小艾那邊實彈訓練的壓力。
不過,此舉也讓紅樓的夏小歐來電吐槽說,你們這群人真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知道你們一個月的軍費是多少嗎?僅僅是軍饷——或者說叫“軍訓補貼”,每月平均一人一兩白銀,這倒還不算什麽,但是彈藥和其它消耗太大了!
你們的警備隊現在平均一個月要花掉三千多兩白銀!合着每一個士兵每個月差不多要七兩銀子!每個人一年就是八十多兩!
紅樓那邊議論說,在這個時代,哪怕是花費最昂貴的八旗勳貴的親兵,每個人也費不了這麽多銀子啊!而且人家還是拖家帶口的!
當然了,吐槽歸吐槽,此時的哥仨根本就是裝聽不見,好在家裏也隻是吐槽一下下,到時候該給的預算肯定要給,畢竟軍備事關安全,何況如今也面臨着清軍進犯的現實壓力。
當然了,這些銀子大夥也花得起,當前,僅僅是黃磊的制藥廠,生意就如日中天,每周運出去的各種“澳洲神藥”營業額高達五千多兩白銀,而且還在不斷增長中,除去人工設備原料消耗,每周的純利潤居然高達四千五百兩以上,這還沒有把糖廠未來的利潤算進去。
所以這種暴利顯然也讓家裏覺得,小艾那邊的軍費貴一點就貴一點吧,至少人家現在不僅不依靠紅樓這邊輸血,還給家裏淨掙了大把的銀子對不對?
不過,小艾這邊的軍費很快就被紅樓那邊狠砍了一刀,降到了每月兩千兩左右。
原因是代小山終于通過四家華商的人脈關系,獲得了關于清廷對香江剿匪戰鬥敗績事件的準确情報,結論令人哭笑不得:清廷根本就沒有進犯外島的意圖,甚至連澳洲人是否存在,是否有人在外島搞墾荒都不清楚。
事情要從去年的年底說起。
當時由于天氣的原因,紅樓十二月二十八日的全體會議決議電報耽誤了好幾天才被澳門方面接收到,接到電報的那條距離那場戰鬥已經過了一周的時間。
然而就在那場戰鬥發生後的當天晚上,代小山就從鍾家當家人那裏得到了任艾二人的戰況通報,當時他就敏銳地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于是立刻開展了相關信息的情報收集工作。
兩個月後的三月初,通過四家華商複雜曲折的人脈關系,梁家終于從鎮南王府的渠道獲得了新安縣方面關于那場剿匪行動的公文和邸報,以及在其背後的真實情況。
這份情報的内容讓人大跌眼鏡。
首先,新安縣的縣令大人在一個月前受到了嘉獎,吏部考功司傳下來的官文是這樣說的:
“據府道科考績上報,吏部派員查實無誤……新安縣令考績被評爲優等……”
理由是:
“時香島兵敗,新安縣人心不穩……察該員臨綠營新敗之危時全然不懼,逐率衙役親随,收攏綠營散兵,趁敵獠新勝驕恣,出奇制勝,先克敵于獅山寨,再突襲大塘,逐一平息島賊諸寨之亂,搗毀獅山、大垅、大塘等十餘賊寨,至此,新安縣全境水賊之亂全然消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