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雙方的會談中,關于釋放漢人佃奴的事情,卻出現了一些周折,時間到了中午時分,朱北國請哈鄭二人在船員餐廳吃飯,待兩位客人的紅薯烈酒過喉三巡,韭菜炒雞蛋、五香牛肉和白蘿蔔排骨湯下肚,朱北國再度提出了釋放漢人佃奴的事情。
聽完鄭福的翻譯,哈魯班大臣立馬打了一個酒嗝,他對朱北國說,目前恐怕隻能提供二百戶漢人佃奴,理由是實在沒人願意跟着澳洲人上船,如今的漢人佃奴們非常害怕澳洲人,坊間盛傳,凡是上了澳洲船的人,靈魂就會被拘役,而且永世不得翻身,直到灰飛煙滅雲雲。
朱北國聽了立刻當面對哈魯班大怒道,是誰特麽的這樣污蔑我們的!昂?!
你哈船長上次不是也去過妮可号嗎?!
尼瑪你明明知道知道我們是怎麽對待上船的漢人和女奴的對吧?!
媽個雞的!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怕天打雷劈嗎!
鄭福見朱大人發怒,自然是不敢怠慢,急忙小聲在旁邊同聲翻譯,哈魯班聽到最後也趕緊點頭附和說,朱大人所說的都對,澳洲人講規矩有信用本人是知道滴,問題這蘇祿國百姓都愚昧得緊,他們不僅信神信鬼,還很不待見外國人,上次......上次不是還沖突起來了嗎?
畢竟兩國有不少誤會啊!何況咱們蘇祿國也是南洋大國之一,還是有千年曆史的古老國度,有自己的文化傳統,所以老百姓腦子裏的想法不容易扭轉......
朱北國聽了反而被對方氣笑了,立刻反唇相譏道:呵呵!爾等倒是甩的一手好鍋!
尼瑪明明是你們這些貴人們不願意讓老百姓了解澳洲人,真要是了解了我們,老百姓再跟我們打交道,來個有樣學樣,你們的江山還穩不穩就難說了!是不是這樣啊?
如今這蘇祿國的老百姓愚昧不假,但那還不是被你們給治的?!但凡爾等肯說幾句實話,漢人佃奴們會如此抵觸上我們的船!?
還有!說到上次的誤會,尼瑪生意都做了,而且都是真金白銀的生意毫無賒欠,還能有什麽誤會?!
尼瑪上次市場考察就不順利,要不是你們從中作梗,蘇祿百姓會恨我們嗎?!
到如今我們又靠岸了,碼頭上鬼影子都沒有,這是神馬意思?
尼瑪到現在我們也沒有放船員上岸休整,還不是考慮到你們這裏的民情嗎?問題是這個仇恨是從哪裏來的?根源在哪裏?你們别特麽跟我裝糊塗!
哦?現在有麻煩了,尼瑪又拿百姓愚昧和文化傳統說事,爾等是否當我澳洲人好哄騙啊?
鄭福聽到朱北國的一連串的誅心之語心,中不禁打鼓,暗道這澳洲人果然是明眼人,自己也是被朱大人這一席話來了個醍醐灌頂,心裏頓時想明白了不少事情,竟然一時忘記了翻譯。
而善于察顔觀色的哈船長雖然也看出來,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可能激怒了對方,但顯然不知道自己這番話有什麽問題,不過此時此刻他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大酒嗝,這下把朱北國薰得趕緊偏頭扇風,嘴裏總算沒有再繼續放炮,于是趁着這個當口,鄭福趕緊翻譯給哈魯班聽。
顯然此時的哈船長也有些不好意思,在聽完翻譯後,隻見他趕緊搖手對朱北國說道,豈敢哄騙啊,丞相大人是真心想交好澳洲人的,隻是底下人有些想不通,畢竟我蘇祿的國民對自己國家的傳統也很是推崇的,加上有上次的誤會,一時也解釋不清楚,所以蘇祿百姓對澳洲人有成見也是難免,總之這就是咱們蘇祿國的特殊國情啦,好在國王陛下和丞相大人是知道的,隻是希望澳大人不用跟那幫愚民一般見識......
哈船長一邊說一邊察顔觀色,聽着鄭福在旁邊絮絮叨叨地翻譯,發現這位朱大人的臉色愈發的陰沉,便讓鄭福不用再翻譯自己剛才的說辭了,示意他要重新翻譯自己的新說辭。
于是哈船長立刻站起身,一臉鄭重地對朱北國拱手躬身到底說道,請朱大人放心!雖然老百姓愚昧無知,但丞相大人确實很英明,而且丞相大人是真心願意跟澳洲聯邦搞好關系的。
國王陛下和丞相大人心裏都明白,澳洲人來這裏做生意,對咱們蘇祿國、對澳洲都是一件好事,畢竟互惠互利、合作共赢才是長久之道嘛。
當然了,如今蘇祿國也有難處啊,首先貴國那個物資采購就影響到了市面的價格,這個事關國計民生,如今還要釋放漢人佃奴,各方面的損失都挺大的,搞不好要動搖國本,這個蘇祿國亂了,無論是采購還是澳洲貨的貿易都會受影響,肯定也不符合澳洲人的利益對吧?
而且丞相大人還托我轉告朱大人一句話:蘇祿國有一千條理由與澳洲友好,沒有一條理由不友好,因此凡是澳洲聯邦的要求,隻要我蘇祿國能辦到的,一定竭力相助。
至于蘇祿坊間的不良傳聞和百姓對澳洲人的誤會,請澳洲方面不用在意,更不必擔心啦,咱們丞相大人治國,神武英明、手段淩厲,治下百姓若有不服的,直接抓起來打一頓餓三天他們就老實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請澳大人們放寬心就是。
然而,話又說回來,這釋放漢人佃奴的事情,涉及到許多王公勳貴之家,一時半會還不能趁手,所以還請朱大人諒解,需要時日方能妥善辦理。
而眼下确實隻有這二百戶啦,至于以後能有多少,現在也說不清楚......
朱被國聽到這裏心裏也明白,這是那位老奸巨猾的丞相在玩“拖”字訣,充分利用我們想釋放漢人佃奴這件事,吊着我們的胃口,所以那些漢人他肯定不會痛快給我們的,就像今天這樣,這回來了給兩百,下回到了又給三百的,總之就是暗示,希望我們不斷拿澳洲貨跟他換取漢人佃奴的釋放。
而且顯然還想要釋放佃奴的補償嘛,又想着利用我們不斷來這裏采購物資好讓他掙真金白銀!
沒錯,隻要有漢人佃奴這個籌碼在,我們也不好跟他翻臉,我靠!果然是如意算盤打得山響啊......
朱北國想到這層,心中也暗歎了口氣,知道如今也隻能見好就收了,何況現在船上有三十一名孩子,驕傲号不比妮可号寬敞,也實在是裝不下更多的大活人了,這二百戶漢人,大概三、四百男女人口打不住吧?這麽多人,還分男女,如何擠得進船艙?不行了,這批人恐怕要等下回才能接走......
下午兩點,等送走了哈鄭二人,朱北國立刻跟李三多商量,要電告紅樓把這裏的情況通報給家裏,還建議爲了安全起見,驕傲号就暫時不接着二百戶漢人上船了,原因明擺着:實在是裝不下。
然而這份電報立刻引發兩船兩地的電報讨論,随後紅樓回電非常誠懇:
“各位,務必請盡量帶一些吧,能帶多少帶多少!拜托!”
不過驕傲号這邊完全不爲所動,馬上回電道:
“貨物倒是可以裝一些,但大活人實在不能再裝了,船上條件有限,我們又不能像販運黑奴那樣随便把大活人塞進船艙裏,所以還是等下次吧!”